前面是景秀公园。应该有二三年了,你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是从这里经过。记得第一次走到这里,看到这路边的绿化树还是那样的稀疏婆娑,可如今它们已经连绵相接,几可遮天蔽日了。晚上的路灯也都被它们挡得严严实实,只在不经意间,偶尔漏出星星点点的一闪一闪的亮光来。“夜灯有如发红的眼,游动而勿闪”。这里离波德莱尔的诗意相去太远。
穿过前面的公园,就可以看到那个充满诱惑的发廊了——其实这才是你二年多来在很多可供选择的路线中,独独选中了这条最曲折路径的真正原因;应该是一种猎艳心理在作怪。可令人遗憾的是每次从那个门口经过,看到的总是那几个干瘦矮小的女人;有时即便能见到几张新面孔,与原先的也不过是一路货色。尽管如此,你每次仍忍不住地要转过头去往里面搜索一番。
公园的引体架下有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那两个男的穿着保安服,其中一个正吃力地吊在引体架上,另一个则站在下面吆喝着替这一位鼓劲;那个女的却在旁边大声地报着数。
报数的那个妞长得真是不错!她上面着一件贴身的白色短袖衫,下面穿一条三分的紧身黑色弹力裤,这使得身体的整个曲线都完会地暴露无遗:胸部似两座山峰高高地耸立,又大又圆的屁股也非常抢眼地向上翘起,而腹腰部却似S型的中段向内收缩着。可以说,这真名副其实的一个“丰乳肥臀”,若再配上那浑圆的大腿与胳膊,完全就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性感尤物。公园里没有路灯,远远地难以看清她的真切面容。
可以借拉引体向上的机会靠近他们,这样你就能更仔细地观察她。平时都是将单杠放在最后一项,看来今晚得倒过来了。
她长着一张椭圆脸蛋,五官十分端正,皮肤也相当白皙;嘴巴不大,眼睛却大大的;身高应该也有一米六左右。在她身上用“美丽性感”这个词真是再恰当不过了。那高耸的双乳,还有那向上翘起的屁股,都仿佛在向人招手:来吧,来抚摸;这一切都是为你而备!她整个就象是摆在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令人垂涎、让人馋念,真正是应了那句“秀色可餐”。伍晓芙就没法跟她比,体态没有她丰满,皮肤没有她白皙;当然,还有一点——不如她年轻。
不能老在这里站着不动,得去练。也不能总是盯着人家不放,那样太露骨了,会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眼中的邪念。这是一个三位引体架,我就挑靠路边的那个位。正吊在杠架上的那小子实在是太不济了,小妞还刚刚数到三,第四个他就只能撑持在半空,双腿尽管在不停地用力往下蹬,身体却无法再往上挺动一点。——倒是那动作却让人联想起了一个被对手卡住脖子后快要断气的人的挣扎。
小妞一边笑一边喊:“一、二、三,加、、油!一、二、三,加、、油!”
他最终没能挺上去,而是像秤砣一样掉了下来。那小妞却笑得像一把弯曲的弓,她伸出四个手指头说:“你真没用,只差一点就能拉到第四个了。”
该我表现了。一口气非常标准地拉了十五个。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毫无疑问,也都在心里默默地替我计着数。下来后,只见小妞用赞佩的目光看着我,并轻轻说了句:“厉害!”
我不无得意地说:“小意思,才十五个呢,状态好的话还能多拉几个。”那神情仿佛在一场抢答中拔得了头筹。
这应该算是为我的下一步行动开了个好头:一者我在气势上压倒了那两位,在她心中应该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再者,我与她已经搭上了茬,进一步交流的门因此而得以打开。
这两个男的与她是什么关系呢?看样子不象是那种特殊的朋友;否则不会是三个人在一起,而应该是成双成对地出来。也许是同一个单位的吧,现在下了班,大家顺路一起来到公园里玩耍。那两个家伙是我的最大障碍。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消失呢?这个世界上不管有什么好事总会有人出来捣乱,这就叫所谓的“好事多磨”。不过看情形,今天这两位不光是捣乱者,更应该是竟争对手。他们中的每一位似乎都对她感兴趣。我自然不会将他们俩个放在眼里,因为论条件,他们与我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可有一点令人沮丧:他们先于我与她认识,关系好像已经比较熟稔,而你只不过才刚刚与她搭过一句话。更令人气恼的是,他们现在仍粘乎在她身边,这让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下手。看情形,你现在是处在一种相当盲目的境况中,无法预知将要发生和可能发生的一切。
今晚不去爬山了,就在这里活动活动,以便与她作进一步的交流。这样边运动边观察他们的言行,再慢慢地等待机会。现在先到旁边的草地上去做俯卧撑。一共做了三十个,比平时要多五个。也许是因为有那三双眼睛在看着你,让你产生了一种表现的欲望,所以才会有如此超水平的发挥吧。我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虽已是气喘吁吁,却仍装作若无其事地扭扭脖子甩甩手。同时,隐约听到了她在问旁边的两位:“你们能做多少?”
其中有一个说:“做十五个应该没问题。”可人却只是站在那里,没看到他有要过来表演一番的意思。
我就在原地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自然也忍不住不时地往她那边瞅上一眼。每次做这种探视时,我都是将爱慕与深情的目光投向她。她也看着我了,我们俩四目相对;但只有一霎那的功夫,她很快就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开了。然而,正是从这匆匆的一瞥中,我看出来她已经领悟了我;同时,我也明白了她:她对我有好感,我能被她接受!
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但却不能让每一个女人都接受你,正如你不可能喜欢所碰到的每一个女人一样。有时即便你衣冠楚楚且又容光焕发,从你跟前走过的有些女孩还是不会正眼瞧你一下,这是不是有点让人气馁?可今天我与她之间,我们就象两块异极的磁铁碰到了一起,相互都被对方吸引住了。
她离开了那两个保安,走到压腿架旁,然后爬上去坐在最上面的那条横杆上,一个人独自玩起了手机。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她与那两个保安没什么关系,至少没有那种亲密的关系。太好啦,你与他们一样都拥有同等的机会!
可我到底能走多远呢?现在还无法弄清楚她的开放程度。但不管她有多开放,只要不是那种路边的“野鸡”,今晚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马上得手的,因为时间与条件都不允许。罗家良那小子总在我面前吹嘘,说他是如何在第一次见面后就将女孩子搞到手的。他说最近一次是在一家网吧里上网时认识了一个工厂妹,一开始是向人家请教一些上网的问题——这无疑都是装出来的——接下来是请她去宵夜,最后就将人带回了房间。你就没有这种机会,也没有那种本事,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必须得在规定的时点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拉不下脸,干不出那种死乞白赖的纠缠——我能想象那小子涎着脸的情形。
这个女孩不可能是那种一见面就能上手的“小姐”。也许更适合做一种长线投资,可以慢慢地长期消受。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搞清她的姓名、单位及联系电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电话,这样才更便于以后的联系。
那两个家伙就象猫跟踪鱼腥一样跟了过去,其中那位高个子还爬上了横杆与她并排着坐在了一起,那位矮个则紧靠着立柱站在旁边。又让他们占了先,你为什么不立即跑过去呢?不行,那样太唐突,到底你与她之间才有过一句话的搭腔。
对啦,她之所以走开,会不会是想远离那两个家伙,以便给我提供机会?她又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情形虽是在作环顾四周状,但最终的落点却是在我这里——她可能是想要确定我还在不在。由此看来,你刚才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可你为什么不能在她刚刚走开时就立即反应过来,并马上跟过去呢?可见人生的机会真是稍纵即逝,迷糊者醒来后,抓住的就只能是一阵懊悔了。
你也过去吧,虽不能与他们坐到一块儿,也应该离她近一点;那样再有机会时,就可以立即帖上去。我就去他们身后的那棵大树底下。那里离他们只有五六米远,他们说话的声音应该也能听清楚。
现在的情形是,你只能在这里等待,等那两个讨厌的家伙离去。
……你此前的那些想法会不会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也许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你在自作多情了,她之所以看你,仅仅是因为你在注视她;或者在她看来,你也不过只是她今晚将要玩弄的感情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她要看看你们到底是如何在她面前表演的。然而,直觉却非常坚定地告诉我:实际情况绝非如此!这是一个单纯、热情而又开朗的女孩,这从她刚才那爽朗的笑声及活泼的表现上完全可以看出来。她不是那种高傲、冷漠的“都市丽人”;也不是那种防男人象防老虎一样的保守女子,那种女子对男人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戒备心,唯恐与他们多说一句话,就怕象被魔鬼勾魂般地被他们勾引了去。那次在去广州的大巴上,旁边坐的也是一位同样可人的女孩,你便主动同她搭话:“小姐您好!您也是去广州的吧?”你一脸的笑容与热情。
“是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去广州会一个朋友,他住在天河。你不会也是去走亲访友的吧?”
“不是。”这两个字比刚才的那两个还要生硬。我所有的热情与念想,就这样被她的冷漠挡了回来;一路上两个人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难道你真的就这样站在这里等待?可那两个家伙丝毫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看来今晚的锻炼又要报销了,前几天因为给璐璐辅导数学功课就已经耽误过一次。对你来说,这每晚的运动已不单是一种身体上的需要,它似乎已成了你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果哪一天因故不能完成,心里就会象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一种空落感。还是走吧,这样的等待给人的感觉从来就是既漫长又无法预知,可耽误的锻炼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行,很难碰到这样一个性感而又热情的女孩;即使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就算满足一下感观上的刺激,也值得在这里守候。今天晚上耽误的锻炼等明天或者以后再加倍补偿吧。更何况这里有那么多健身器材,在这里不是照样可以锻炼吗?为什么每次非得完成那几个一成不变的动作,才算是达到了锻炼的目的呢?你那样太过死板。
她又往这边扫视了一眼。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不光是我在这里等待,她也同样在那边等待,等待我的下一步行动。
你完全可以做到锻炼等待两不误,这大树底下虽没有健身器材,但扭扭腰踢踢腿甩甩胳膊照样可以达到健身的目的。象这样用力往后甩胳膊就能够锻炼胸大肌。我的胸肌不是很发达,总想强化训练一下;现在就可以立即行动起来,以后也应该不断坚持。
站在这里锻炼还有一个好处:可以遮人耳目。你的意图虽不可能瞒过那两个保安,但通过这样的锻炼却可以避开旁人的目光。那边那块石头上坐着的两个女人,一开始还不断地往我这边瞧,现在已彻底将你归于了普通的健身者行列,完全无视你的存在,只一心一意地唠叨着她们的家常了。
现在几点?刚出来时是八点,从家里走到这边需要十五分钟,此前的耗费应该有半个多小时;这样算起来再过十分钟左右就该到九点了。按照往常的惯例,每天晚上的锻炼最多是一个半小时;因此,你应该在九点半之前赶回家,最晚也不得超过十点;否则,就得找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不然你就无法应付那没完没了的盘问。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印象中我每次回去晚了,她都是这样开始盘问的。
——我路过臣田时看到有一伙人在打架,觉得好玩,就在旁边多看了一会儿。你不知道,其中有一瘦小个子被人打得好惨,抱着头躺在地上直打滚。
不行,他知道我对打架之类的事不感兴趣。那就说看到了一起交通事故吧。对啦,就在莲心路与高洲路的十字口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大巴333路,把一辆小车撞成了一团,小车司机就血淋淋地趴在方向盘上。那次到云南旅游,坐巴士从丽江去大理的路上,就看到一辆大巴把一辆逆行的士头撞成了一堆,的士头前面坐着的两个男人都被撞得血肉模糊,其状可谓惨不忍睹;从大巴车上下来的乘客中有两个小女孩都被吓得抱头痛哭。
但这样的故事还是缺乏可信度;因为印象中在同样的背景下,类似的事故我至少已经说过两次了,这次若再提起,必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怎么又是交通事故呢?每次回来晚了都是因为看到了交通事故,这天底下的交通事故都快全部被你赶上了!再说,就算全让你赶上了,那些事故难道就那么好看?值得你在那里守候一个晚上?——她肯定又会这样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