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恢复记忆
路两旁的高大树木在轻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仿佛没有终结，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映了一地斑驳，一路上欧阳琦和降月谁都没有说话，沉默被拉成无数剪影飘在空中，紧紧勒住人的脖子直到窒息而亡。
欧阳琦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降月，漫不经心地问：“从前是谁？”
降月顿了顿，疑惑的望向他，“你说什么？”
“刚才左之晴说的话，现在是我和九耀，从前是谁？”欧阳琦看着降月的身子明显一颤，然后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微皱了下眉，“不要跟我说没有，我不信。”
降月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轻轻地说，“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查。”她完全相信荧的魔法，没有任何痕迹会留下，所有人的记忆都被封印了，即使查，也不会查到任何结果。
欧阳琦看着降月抬头望着天空的侧脸，孤独的，落寞的，还有那经历了巨大痛苦过后地平淡，像是一粒珍珠慢慢化为灰烬，无喜无悲。忽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欧阳琦伸手扳过降月的肩，使她直视自己，“告诉我……”欧阳琦略带祈求的语气让人听起来有种心碎的感觉，“一定有这么一个人对不对？而且你的心里全是他的影子，你爱他……”
你爱他，像是对降月的问话，又像是仅仅说给自己听的，无奈的事实。
降月看着欧阳琦眼中闪过的如波涛般的痛苦，疑惑的开口，“你……”
“一定有这么一个人！”欧阳琦忽然定定地望着她，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看着降月震惊的表情，虽有些迟疑但仍旧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忘了这个人！不仅我忘了，左之晴也忘了，也许还有更多的人忘了，但是他确实曾经存在过是不是，是不是？”他一连问了两个是不是，语气依旧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你……”降月只觉得一阵晕眩，她身体晃了晃向前倾去。
“月！”欧阳琦接住降月的身子，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月——月——”他低低的唤她，却发现降月根本毫无反应，“月——”欧阳琦晃了晃她，却看见降月的一双眼空洞的可怕，“月！”想也未想，欧阳琦覆上了她的唇。
清爽的气息入口，温柔却带点霸道，还有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颤抖，降月回过神骤然睁大眼睛，眼前是欧阳琦略微颤抖但好看的睫毛，她忽的回忆起他刚才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流入口中，微咸。
欧阳琦怔了怔，慢慢放开她，低头轻轻擦掉她眼中的泪，沙哑的开口，“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降月摇了摇头，又有眼泪流了下来，“你是第一个……跟我说‘他曾存在过’的人，一直以来只有我留有那部分记忆，没有人知道，没有……”她抬头看着欧阳琦，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语气坚定，“不管你信不信，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路上欧阳琦想了无数见到那个人的可能性，或许是躺在医院里身上插满各种仪器的昏迷的病人，或许仅仅是一块冰冷的墓碑。但当他看到眼前的建筑时却不禁呆了呆，呃……博物馆？
降月回头看了看欧阳琦的表情笑道：“你以为见到的是什么？走吧。”说话之际已来到刻满文字符号的墙壁前，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进去。”她试探性的开口叫了叫，“荧？”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就忽的静止了，然后墙壁的文字开始发光。
“这是什么地方？”欧阳琦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四周，“竟有这种地方。”
降月笑了笑，“我也不清楚这里究竟是博物馆的密道还是文字里面的或许该被称为异空间的地方，跟我来。”说着便朝前面走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荧正坐在蓝色的地毯上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一次来到这个球体居室，降月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腕，那上面戴着一条淡蓝色的宽带手链，而在它下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淡淡的但很深的疤痕，“荧，好久不见。”
荧慢慢抬起头，淡蓝色的睦子看不出什么情感，他淡淡应了声“噢”，便歪着头好奇的望着欧阳琦。
也许用“漂亮”来形容男子不太合适，但当欧阳琦看到荧时，这个念头就冒了出来，很少有人能这般纯净，像是通透的水晶，却又隐隐约约透着股邪气，魅惑似的，但是却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感觉。
降月简单说了带欧阳琦来的目的，但荧却惘若未闻，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欧阳琦，良久，他笑了笑，“原来如此。”说着扬了扬手。
“唔……”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欧阳琦扶着墙坐了下来，他紧锁着眉，面色苍白。
“荧，你……”降月蹲下担心的望着欧阳琦。
“我只是恢复了他的那部分‘记忆’。”荧淡淡的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感情。
源源不断的画面涌入脑中，欧阳琦自嘲的笑了笑，竟是这样，他抬头看着降月，眼中的痛苦还未退去，“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降月刚要说什么就被荧开口打断，“你想知道？那么……”说完他又挥了挥手。
又一阵刺痛，一些不属于他记忆的画面涌了上来……
“小美！”降月“碰”的一下推开门，只见一滴血自小美的手指落下，“啪”的一下滴在水晶球上，她转过脸，泪流满面，“降月，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说完便晕了，“小美！”降月扶住她栽倒的身子，抬头冷冷看着面无表情的荧，一字一句的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荧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应该问她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这颗水晶球有帮人实现愿望的魔法，”荧看着降月吃惊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但是，你要贡献给水晶球一滴血。”
降月忽然明白了过来，“小美的愿望是什么？”
荧又意味深长的望她一眼，“她说，‘请让野鸣爱上她’。”
降月身体猛然一颤，“你说什么？”
“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了。”荧看着降月苍白的脸说道，“从今以后，野鸣会爱上她，你和他的所有记忆都将尘封，没有人会记得你们曾在一起过，包括小美，人们关于你和他是恋人的事实会全部转移到小美身上，包括你。”
“什么……”降月颤抖地拿出钱包，那里面有她和野鸣的合照，她不可置信看着上面原本两个人的头像此刻却只剩了她自己的，“不要！”她绝望的望向荧，“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荧的嘴唇轻起，“很遗憾。”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耳边是荧略带魅惑的声音，“等你醒来，什么也不会记得。”降月忽然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那么……至少不要拿走我关于他的记忆……”
“那么，你要付出比那滴血多几十倍的鲜血。”
“这样够不够？”降月站起来拿起小美身边的刀，用力划开左腕的血管，鲜血顿时溢了下来，慢慢流向水晶球，降月苍白着脸，看着水晶因为遇血而变得淡蓝透亮，她慢慢望向荧，声音因为失血过多而满是疲惫，“这样……够不够？”
荧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叹了口气，“已经够了……”他看着降月，淡淡开口，“为什么要记得？这样痛苦的只有你一个人，人们会莫名其妙的望着你痛苦，没有人知道原因……不记得不是会更轻松些吗？”
降月摇了摇头，“我……不在乎痛不痛……只要我记得就好，我……不会让人看出我的悲伤……”说完便再也抵挡不住疲惫，她慢慢睡去，一滴泪自眼角落下来，混入血中，不见踪迹……
欧阳琦痛苦的闭上眼，原来……竟是这样，难怪……他靠着墙，半天不语。
“欧阳琦，你没事吧？”降月试探性的开口，担心地望着他，却在下一秒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欧阳琦略微颤抖的将她拥入怀中，“没关系，痛苦也没关系，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陪你……”他轻轻拥着她，生怕她会碎掉似的。
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降月靠在欧阳琦怀里，慢慢伸手，抱住了他。
欧阳琦顿了顿，然后紧紧抱着降月，身体却明显带着颤抖，良久，欧阳琦放开她，“我们走吧。”说着便拉起降月向外走。
降月回过头，泪已不知不觉干了，她看了看荧，淡淡开口，“我们走了，再见。”
“六年的痛苦……”一直望着欧阳琦的荧慢慢开口，声音充满魅惑。
欧阳琦的身体明显一颤，他回过头对上荧一张似笑非笑的眼，“你想说什么？”
荧用更加魅惑的声音开口，“一滴血，我就可以帮你实现，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不需要。”欧阳琦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丢下这句话，转过身拉着降月继续向外走。
“噢？”荧微挑了下眉，并没有拦他们，他侧耳听着欧阳琦内心未说出口的话，饶有兴致的笑了笑，他说——我想要的，绝对不会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