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我们一行六人来到了着名圣迹——杰布勒山的扫尔洞,这是当年穆罕默德圣人传教时的避难所。
杰布勒山距麦加约十公里,我们打车20分钟就到了。扫尔洞位于杰布勒山的山顶,山势陡峭,高约五百多米。
我们尊贵的穆罕默德圣人在传教初期,曾遭到麦加贵族和多神教徒的各种诬陷、迫害、打击,甚至追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圣人得知古莱氏部族将派人来刺杀他时,他未来得及收拾行装,只是匆匆和妻子海地彻告别后,与战友艾卜·白克尔逃离了麦加。古莱氏人在圣人的家里扑了个空,于是紧追不舍,沿着圣人逃离的方向进逼。当圣人到达杰布勒山时,眼看古莱氏人追了上来,情急之下,他们躲人身边的一个山洞。没想到,就在他们进入山洞的一刹那,蜘蛛在洞口迅速地织起了网,一群鸽子来到洞外,咕咕叫着四处觅食。古莱氏人来到山洞前看到这一番景象,怎么也不会想到洞里会有人,于是他们走了。感赞真主,圣人躲过了一劫。
没想到,杰布勒山那么高,那么陡。在我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腰酸腿痛地爬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到达山顶,到达扫尔洞。
没想到,山顶上,扫尔洞前的鸽子依旧咕咕觅食。它们临风的姿态是那么高雅、卓绝,有一种绝代佳人、天之骄子的感觉。
没想到,站在山顶上一览麦加全境的感觉是那么美。虽然没有茂密的森林,没有涌动的河流,没有如荫的草地,但绵延起伏的山丘,焦黄的谷地,袒露的戈壁,以及山丘间镶嵌的珍珠般的城市建筑,都给人展示的是一种大美,是一种需要力量来认识、理解的壮阔的美。
这种美可以给人以一种震撼,一种提升,一种精神上的大享受。这种美是那种不必印证、不必倾诉的绝美和深美。它表面单调、苍凉,但那单调是丰厚的,那苍凉是深邃的。万里无云,沉浸在其中,会油然感悟到人生“过客”的渺小与虚无,会感悟到真主的存在和大能。
性情中的我,凝视着脚下起伏的山峦,点点绿色围裹的城市,情感又一次奔涌。我多想就这样望着、望着——将眼前的一切永远地记录、刻印下来。
麦加城啊,你远离我眼外,却近在我心底。
你是世界穆斯林向往的地方,你是圣城,你是我心中最神圣的城市。
我依恋你,依恋你的土地、你的气息、你的魅力、你的圣洁。
我愿意就这样在你的怀抱中度过每一天,直到我老去,直到我故去,直到我在真主的意欲下不得不闭上眼睛。
在山顶上了望、沉思良久之后,我们深入扫尔洞,重温了圣人避难的景况。
洞子其实很小,弯腰、低头进入,在里面也无法直立身体,仅能容纳三四个人。
洞内外如今已被进行了旅游开发改造。壁上涂满了彩色的文字,可惜我看不懂,不知所言。有小贩拿着一次成像的相机蹲在洞内寻觅生意。洞口已被涂料装饰得五彩缤纷,有人在洞外摆开战场,照相,销售饮料,工艺品等。
出了洞子,我们梢事休息,便开始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陡峭的石质山梁上下行,稍不注意就会滑倒。幸而有一些黑人自发地用斧子凿石阶,踩着他们凿的石阶下山便容易了许多。他们很辛苦,烈日当头,挥汗如雨地舞动斧头,在坚硬的岩石上一点一点地砍凿。他们身边都放着一个纸盒,里面有一些零币,各国的都有,我居然还发现了人民币。他们在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施舍,当然我们也都给他们出散了一点。
下到中途,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了唤礼声,是瞥申尼的时间到了。于是我们找到路边的一个小饮料摊,要了奶茶,坐下休息。小摊的旁边有一块空地,铺着地毯,搭着凉棚,正好礼拜。大家边休息边轮换着礼拜。
这时,一位外国青年也走过来坐下休息,非常友好地与我们打招呼。他的英语非常棒,交流中得知是伊拉克人,大学老师,已经是第五次朝觐了。很钦佩他,在战乱中,不顾危险,冲破硝烟烽火,身心疲惫地前来参加世界穆斯林的盛会,可钦可敬。看见他,我不由得想起一个词:“民族脊梁”,一条用伊斯兰的精神、用坚韧造就的钢筋铁骨般的脊梁。
他得知我们是中国人后特别高兴,高兴得手舞足蹈,滔滔不绝。一会儿互留地址,一会儿合影留念,一会儿硬要买饮料、水果给我们,任我们怎样谢绝都不肯,盛情难却,我们只好笑纳了。不久他的同伴来了,他把我们介绍给他的朋友们,照例又是一通热情似火,嘘寒问暖,那亲切、热烈真像是久未谋面的家人。
他问我们:“会讲阿拉伯语吗?”
我们摇头回答:“不会。”
他很惊讶:“那怎么礼拜?”
我们笑了:“会念诵《古兰经》的一些章节。”
他兴味盎然,竟对我们进行现场考试,分别让我们每个人念一段“法蒂哈”和一些短小的苏勒。当我们顺利通过考试时,他比我们还高兴,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说:“棒!棒!”我们刚刚教会他中国话good就是棒,他是现学现用,活学活用。
休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我们双方竟有些恋恋不舍。“天下穆斯林是一家”,真的是这样,在此时我深刻地体味到了这句话的温暖。
登临使大家收获颇丰而饥肠辘辘,下山后我们直奔驻地不远处一家新疆维吾尔族人开的餐馆。餐馆门口的牌子上用汉语醒目地书写着“中国新疆清真食堂”,呵呵,真是亲切,居然还叫“食堂”,看样子老板还生活在过去的年代。这里的拉条子非常不错,五个里亚尔一大盘,味道没说的。出来这些日子,第一次吃这么可口的饭,当然是狼吞虎咽一扫光,少了淑女风范,多了些自然本真。这里还可以上网打电话,一分钟一个里亚尔,很便宜,就是效果不太好,不太清晰,传速也慢。但打电话的人还是很多,便宜的价格很诱人呵。
二十四、吉达一日游
1月7日
今天,我们所有带团干部和随团医生自行组织到吉达参观,费用共摊,大约每人交纳50个里亚尔,主要用于租车。
大巴车是哈桑帮我们找的。原本讲好上午9时出发,但我们等到10点多还不见车的影踪,哈桑一遍遍打电话才将车子催来。我们算是真正领教了沙特人的时间观念,他们的“一会儿就到”便是一两个小时。
终于,我们朝着吉达方向前进了。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很是开心,短暂的放松和休闲让我们乐得自在。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看到了美丽的海滨城市——吉达。
吉达完全不同于麦加和麦地那,有一种海滨城市、港口城市和现代城市的气派。马路宽阔,楼房高耸,环境整洁。沿着红海的海岸线是一条宽阔的滨海公路,路旁的城市雕塑丰富多样,极富伊斯兰特色。
大家议论,国内的一些海滨城市虽然也很美,但到处充斥着有美女图片做装扮的广告牌,与吉达的伊斯兰文明相比,真是太俗艳和轻薄,缺少了高雅和大气。
司机似乎很不熟悉路线(看来又是从周边国家临时雇佣的),我们眼看着美丽的海滨,就是无法靠近。司机一直在同一条公路上绕来绕去,不肯停车,他像是在找什么目的地。就这样拉着我们在海边绕了好久,不停地下车问人,不停地咒骂什么,好恼人的司机!最后,眼看着到了主麻时间,他不得不将车停在我们路过多次的一座海上清真寺旁,告诉翻译先礼完主麻再说。
我们兴高采烈,蜂拥出车外。管他什么目的地,先嗅一嗅温湿的红海,吹一吹宜人的海风,望一望碧蓝的海水,尽情享受一把真主造化的美景。
我站在海边,放眼望去,海天一色,湛蓝湛蓝的,几乎要将人的心情融化。那海水碧蓝而透着绿意,清澈见低。浅海处,海水碧绿,一眼可见密密斑斓的珊瑚礁,竟还可以看见小鱼游弋;深海处,海水蓝得浓烈,那蓝无休止地向着天边延伸着。海面的绿色和蓝色缓缓过渡着,但又形成了明显的分水岭。真不知明明是蓝绿色的,为什么居然叫了“红海”。
远处的浪一排排井然有序地平推过来,偶尔有一两只海鸥舒缓地拍打着双翅,在高高的海的上方翱翔。世界是多么辽阔,我们是那么渺小。这时,我想起那位英年早逝的诗人海子,想起他的最后的诗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想起他的最后的愿望“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人是遗憾的,他的愿望是美好的,但却没有精神领域的支柱;诗人是可怜的,他仅有面朝大海的愿望,而没有对造物主的参悟,所以他迷茫了,他困惑了,他选择了自杀。
我多想告诉诗人海子,多想告诉世间一切向往面朝大海的人们,来红海吧,来这里看看,面朝大海,背靠清真寺,阳光灿烂,空气清醇。一切在这里是纯粹的,是净化的,包括心灵。
哦,那一时刻我多想再生出些眼睛,多想把一切一切的美丽尽收眼底;我多想静静地独自坐在海边,多想将这一刻的享受细细品味;我多想把自己的曾经让海水冲刷涤清,多想把将来的脚步印刻在海边的沙地。我甚至想在海边支张床,头顶星月,守候海让清真寺,听海涛入梦……
大家都在抓紧时间留影,将自己和纯净的海天一色重叠。着黑袍面纱的我也把自己定格在如画的风光中。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笑了,那是一种由衷的甜美的笑。
很快,寺里响起了唤礼声。大家鱼贯入寺。这是一座建在海上的清真寺,很大。院子里也铺了地毯,搭了凉棚,和外观一样漂亮。洗了小净沿着妇女通道,进入背后的女殿。女礼拜殿和大海是相。通的,靠海的回廊安了几个石椅,有等待礼拜的妇女坐在那里静静地阅读,那黑色的安静的身影,那临风阅读古兰经的样子很美很动人。真羡慕她们,面对红海,背靠清真寺,耳边轻轻流淌着海的波涛声,目光在伊斯兰浩瀚的知识海洋中探求,三两个可爱的孩童环绕膝问。这才是伊斯兰妇女的生活景象。
开始礼拜了。不大的女礼拜殿竟人挨着人站得满满的。自然,阿訇的宣讲我没有听懂,只是感觉他很激动,有时哽咽,有时慷慨。礼了两拜主麻的主命拜,大家都散去了。
出了清真寺,不得不又进入那辆倒霉的司机开的倒霉车。车子驶离了海滨公路,进入住宅区,然后,又开始在住宅区穿梭、环绕。一圈又一圈,我们已不记得相同的场景看了多少遍。终于在地格勒时间临近的时候,也就是快下午4点的时候,他将车停在了住宅区里的一家小餐厅旁。大概是他也饿了吧,来不及气愤,我们飞速下车直奔餐馆,胃已经无法忍受饥饿了。
吃的依旧是每日在驻地见到的米饭和鸡肉,似乎沙特人再也做不出什么更美味的食品。我们一车人把小餐馆塞了个水泄不通,吃了个底朝天。这司机害得我们好像鬼子进村,见啥吃啥,甚至连水都喝光了。餐馆内外,甚至门外的台阶上到处都坐满了,那吃相想想一定有损中国形象。很不好意思,都是司机惹的祸。好在餐馆的人员都对中国人很友好,不停地添水送饭,自始至终笑容满面,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亲切的笑。
吃完出来正在思酌礼拜的问题,没想到马老师已经到旁边的楼区里为我们安排好一切。楼区的人(好像是管理人员)很热心,把一块块厚重的毛毯拖出来,铺在楼前的空地上,还不断地问够不够。
男士们开始礼拜了,我怎么办?追问马老师,他又去问那几个热心的沙特人。他们笑了,进去拿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地毯的后面,示意我可以在椅子后面礼拜。我的小拜毡随时都被我装在包包里,这下派上用场了。我取出拜毡铺在椅子的后面做了我的地格勒拜。
可气又可爱的司机又一次把我们载人车内,又一次环游,在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被放在离商业区很近的一个地方,告诉我们两个小时后在原地上车。
我们匆匆地浏览了吉达繁华的商业街,匆匆到没有来得及购买任何物品;匆匆地在商业街口的清真寺里礼了沙目拜,匆匆到没有看清楚这座清真寺的模样。
两个小时后,大家一个都不少地准时到达指定地点,可是,司机杳无踪影。我们在饥饿和焦急中等待,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无望。团长无奈之中打电话与哈桑联系,请哈桑帮忙解决。又是一个小时之后,哈桑来电话,说终于联系上了司机,他的车坏了,他去修车了。又一个小时之后,大约晚上11点,司机终于一脸疲惫、落寞、痛苦地来了,伸开两手让我们看他的油污。他说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让我们打车到他修车的地方(他也是打车来的)。我们有些气愤了,争执了半天,他终于去开车了,又是半个小时,车来了,我们上车了,大家无言,无可奈何。
这一天真是又疲惫又狼狈,领教了什么叫笨头笨脑,什么叫散漫,什么叫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总算到吉达一游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在车上度过,但吉达的美丽还是很让人流连。
二十五、工作并快乐着
1月8日
日子过得可真快,时光似飞逝。转眼在麦加已经生活了快10天了。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疲惫不堪,睡眠不足,但很快乐,很幸福。真的,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每日里无忧无虑,快乐地礼拜;快乐地坐在禁寺的楼上诵读、书写;快乐地畅游在麦加的街道上,快乐地与各国哈吉擦肩、谋面;快乐地做着一些我非常乐意做的工作;快乐地帮助团里的哈吉解决各种困难。
我的团里的群众真是可亲可爱,他们和我住在一个楼层,好像在一个家庭里生活。我已经熟识了他们每个人,包括姓名、住址和简单的家庭情况;而他们更熟悉我,见了我总是问长问短,然后一传十,十传四十五,全分团的人就都知道了我的基本情况。能看得出来,他们很爱我,当然我也很爱他们。
每天我会把领到的国王餐(盒饭)(在驻地,几乎每天都会有人送来国王赠送的盒饭或点心、饮料等),分别发给小组长,然后由小组长分发到人;每天晚上我还会挨个房间查询安全问题。
大家遇到什么事都会来找我。感冒了、头痛了、睡不着觉了都来找我,我会带他们到一楼医务室看病,或者将自己带的药支援他们。他们的老婆或老公回来晚了,也会来找我,我说一句“别着急,等等看”,他们好像就踏实了。甚至一些教法上的问题也来找我,我拿不准的会去请教马老师,然后告诉他们。特别是那些大妈们、姐妹们,见了我总要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坐下来拉一会儿家常,把自己带来的好吃的硬往我手里塞。
今天晚上,刚要进门,一位大妈叫住我,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炒蚕豆,说:“没事吃,我给你存的。”我好感动。蚕豆在手里是温热的,是一种亲人的温暖。我没有舍得吃,把它放在枕头边,每天看到都有一股暖流直往心里拥。
多朴实的人啊,你给他一分,他会用十分来报答你。他对你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的功利和世俗,他们的喜欢就是喜欢。
我喜欢他们,喜欢为他们服务。虽然为他们服务是我的工作,但我是带着爱来做这份工作的,因此,工作并快乐着。知感真主,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了吧?
我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常常会告诉我:“团长,我们在给你做都哇宜呢,真的,我们经常给你做好都哇宜呢。”
哦!感谢真主,谢谢这些质朴的哈吉们。我知道,哈吉的都哇宜,特别是众哈吉的都哇宜是很灵验的,是会被真主应答的。
我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