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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钱钢的如意与建峰的如愿

赵强盛惦记妈妈,便打电话问候,岳虹告诉他自己很好,不用惦念,又说自己准备跟孟建峰重归于好,为此征求儿子的意见。

这让赵强盛说什么好呢?从心里来说,当然希望自己的亲妈亲爹成为一家人,但从现实来看,这似乎没可能。他也真的不想让妈妈重回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席身边,怕他又给自己的妈妈带来新的伤害。但做儿子的,当然不能直接去阻止妈妈的决定啊。所以他只是说:“妈,如果你已经经过认真考虑了,我就支持你的决定……但我心里还是有顾虑的……”

岳虹说自己对事态是有一定控制能力的,要儿子不要担心。

钱钢告知赵强盛,说自己可能辞职……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何莹突然问钱钢:“跟我交往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感到腻味啊?”钱钢笑着说:“你真傻呀,难道看不出我恨不得让你长在我身上?”何莹故意说:“成为你的一部分肢体?那你岂不是对我视而不见了。”钱钢正色说:“你们学法律的,总是能胡搅蛮缠找出别人的漏洞。”

原来何莹的导师给何莹争取到了一份资助,也就是说,一边完成博士项目,一边兼任助教,还兼任一个律师的助手。这两份收入基本可以应付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何莹考虑去美国接着读博士学位了。

钱钢替何莹高兴,但他的笑容转瞬即逝:“你如果一去不返,我怎么办?”何莹说:“那你说说你的意见吧,如果合理我就接受它。”钱钢踌躇着问何莹,是否将自己提升未婚夫了?何莹说:“早提升了,你还没感觉到?非要我用清晰的线条给你这建筑工程师画出来吗?”

钱钢问:“真的?那我就直说了啊,我想结了婚再放你走。”何莹愣住了,慢慢地说:“我也想结婚……”钱钢惊喜地猛一下将何莹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又怨她怎么不早说,害得自己心里一直悬悬的。何莹说:“你现在是高级职员了,别说像我这样二十九岁的剩女,就是十九岁的嫩女也能找到。你不想保留这样的机会吗?”

钱钢坚定地说:“不!我只想和你结婚。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何莹说这话说早了。钱钢正色说:“其实我早就在心里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何莹笑着说:“我是说刚才这话是应该到婚礼上再说……”

接着何莹说了自己的计划:“走之前咱们登记结婚,如果你能以陪读的身份跟我过去,就在美国待几个月,争取明年秋季之前你也联系一个学校读硕士。只要有学上,你们学理工科的,争取助研金比我容易一些。万一你不能继续读书……你就豁出去黑在美国,到餐馆里打黑工养活自己,等我毕业咱们就回来,再也不去美国了,也就不怕你非法滞留的不良记录了。”

钱钢说:“那样毕竟太冒险了……我大学的学习成绩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就需要突击英语。为了能跟你合法地留在美国,我从现在起就拼了……争取年底申请之前考完托福和GRE……”

何莹更感动,她兴奋地说:“好,爱情是动力,我相信你会给我惊喜的。”钱钢忧虑地说:“可是要去美国,咱们需要一定的起步资金啊。”何莹说这个问题不太大,自己手里已经攒了一些钱了。钱钢疑惑地问:“你每月只有那么点工资?”

何莹笑着说:“傻子,我曾告诉你每月挣三千块,那是骗你的。其实,我有工资,还有打官司的提成,尤其是经济类官司,提成是很客观的。这段时间我运气特好,接连代理了两个较大的经济类案子,都胜诉了……”钱钢听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结果第二天何莹跟钱钢就去注册结婚了,为了节约钱,他们决定不举办婚宴,也不买家具,甚至连新被褥都没有购置。只是跟钱大妈做了商量,何莹就悄悄地住进了钱钢家。钱大妈自然高兴得像捡到了金元宝一样。

赵强盛找到新的人选后,钱钢就辞职了,集中精力背英语单词。除了新婚的缠绵之外,何莹也全力帮钱钢备考,两人的屋里经常传出叽里咕噜的说英语声。反正钱大妈一句也听不懂,她索性也不去管这两人到底念些什么说些什么,只高高兴兴地操心给两个孩子把饭做好。

孟建峰两个弟弟赶到的第二天,孟母又一次吐血,几个小时后就去世了。弟兄几个少不了一场痛哭,尤其是两个弟弟更难过。他们原本没想到母亲会走得这么快,还以为即便是癌症晚期,最起码也能熬三五个月。所以还商量着等母亲做了手术后,就接她回老家养病。谁知母亲的癌肿瘤不但胃里有,而且肝脏和胰脏上也有,已经说不清哪是原发癌,哪是转移癌了。所以来省城医院才两周时间,母亲就走了。

孟建峰主张就地火化,然后送骨灰回去。按照家乡的习俗,两个弟弟是不愿将母亲火化的,但他俩在大事上向来尊重大哥的意见,所以最终还是将母亲就地火化了。

孟建峰又请求岳虹和自己一起送母亲的骨灰回老家。岳虹想,既然答应他重归于好,当地人对父母葬礼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对活人的重视,就随他回去一趟吧。

这天晚上,岳虹打电话给云云,将奶奶去世和爸妈打算和好的消息一起告诉了她。云云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吓得岳虹一迭连声地劝慰她。云云说,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感到很伤心,听到爸妈终于和好,又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所以只会哭……

孟家的老坟地里,一座旧坟的旁边添了一座黄土堆成的新坟,坟前立着一块普通的水泥墓碑。孟建峰和岳虹在坟前鞠了躬,点了香。而孟建峰的两个弟弟和两个弟媳还有四个孙子却都按老规矩跪下去磕头,再点香和烧纸钱。孟立峰对着新坟头说:“妈,今天是你的头七了,你就安安稳稳陪我爸爸住在这里吧。”说完,他又对着旧坟头说:“爸,我妈来了,你要好好待她,不要像过去一样老是打她……”说着,孟立峰泪流满面。

岳虹想起婆婆对自己诉过的苦,也哭了。

孟立峰站起来擦擦眼泪,看着坟头对孟建峰说:“哥,我总觉得应该找机会把爸妈的坟重修一下,好歹你也担当着不小的职务,让爹妈躺在黄土坟里,乡亲们都在笑话咱。”孟建峰说:“正因为我的身份不同,所以才更加注意这些。这些年,因给自己的父母大修坟园而栽跟头的干部也不少了……”

孟立峰摇头叹息道:“哥,你也真够廉洁了,说出去别人都不信。”

孟建峰想,要做一个清正的领导干部有多难,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能贪钱财,别人送的烟酒都不敢要,怕开了口子收不住;不能贪女色,离异之后正当交女朋友都小心翼翼的,只怕被人理解成不正经的泡妞;甚至不能给父母修一座像样的墓……但这都是没必要给弟弟说的,所以他嘴上只说:“有你理解就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在这四周转转,完后就直接走了。”

孟立峰一边答应着大哥,一边却将四个孙子辈的都叫了过来,对他们说:“奶奶最后的日子是你大妈伺候的,她代替我们全家送了你奶奶最后一程,所以你们四个小辈儿,现在给你大妈磕个头表示感谢。”岳虹急忙阻止,但孟立峰坚持让四个孩子跪下来给岳虹磕了头。岳虹觉得这种礼节很俗,但却无法怀疑立峰的诚意,于是慌忙把几个孩子拉起来。

孟立峰又给岳虹鞠了一躬说:“大嫂,你比我们当儿子的都做得好,我也谢谢你了!”说着他又向弟弟使了个眼色,孟建峰的三弟也上前给嫂子鞠躬,嘴里说着同样的感谢话。岳虹没想到他们弟兄还会这样的程序,当下不知该怎么是好,便向两个弟媳妇求助似的看着。谁知而两个弟媳也顺情说好话:“大嫂替我们尽了孝心了,我们也该感谢你。”

孟建峰既没替岳虹表示客气,也不附和弟弟的话,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其实,他的心里在替岳虹骄傲,也在替自己骄傲。他觉得岳虹用她的行动给自己这个做长子的长了脸。

而岳虹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有感动,也有悲凉,还有点像是被献到祭坛上了一样。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岳虹手足无措了。那孟立峰站到孟建峰面前,给哥哥鞠躬说:“大哥,我大嫂是我最敬重的人,没人能做到她这样。望你今后改改性子,别让大嫂受委屈……”说完他又转过身对着父母的坟头说:“爸,妈,我们三个儿子都会把日子过得和和睦睦的,请你二老安心。”

孟建峰大吃一惊,又有点恼怒,心想,立峰今天咋了,怎么像是搞“兵谏”一样。但他又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好对弟弟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

此时此刻,孟建峰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终于赢回了岳虹,这似乎是胜利,但与此同时,一种无形的力量似乎无形中将自己牢牢地控制了起来。如果今后自己有错待岳虹的地方,必将是众叛亲离。不光是高山那样的朋友不饶恕,连自己的弟弟都不饶恕,甚至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不饶恕……更不用说那个赵富了。想到此,孟建峰赶快看岳虹一眼,心想,那件事以后要不要告诉岳虹呢?

唉,我们的主席大人藏着什么秘密呢?

孟立峰等人走了,岳虹为了替孟建峰排遣刚才的尴尬,就说:“你妈这一辈子也真不容易,这次她病了,我才有机会了解她的人生,原来是那么可怜。”孟建峰惊讶地问母亲都说了些什么。岳虹便大概复述了孟母的话。

岳虹原以为,孟建峰肯定是了解自己奶奶与自己妈妈之间关系的,也肯定会同情妈妈而谴责奶奶的,谁知孟建峰却说:“我奶奶很慈祥,一点也不厉害,对我最好了。”岳虹说好祖母不一定是好婆母。孟建峰说:“老一代人嘛,有时代的局限,好与不好,咱们都无须去评判了。她们的时代已经永远过去了,咱们的日子还很长。”

岳虹看着周围的土地,转换话题说:“你看我爸妈和你爸妈都这样完成了他们的人生……迟早咱们也一样……”孟建峰点头附和说:“是啊,咱们活着的人,就不要自寻那些烦恼了,把一切都看开点吧……过两天我又要出国考察了,咱们的事什么时候办?”岳虹说等他回来再说吧。孟建峰说:“还是在我走之前办吧,免得老是挂着一头心事。”

的确,孟建峰很想快点把复婚的事情办妥,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奋斗自己的下一步人生计划了,他梦寐以求的是成为真正的省级领导啊,这是他政治前途中的最后一跳。

但是岳虹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放心,所以她说:“我们可以和好……但正式复婚手续最好等一段时间再办……这样更稳妥……”孟建峰明白了,心里一凉,但他却说不出反对的意见。

也许是因为岳虹在复婚问题上的保留态度,也许是因为两人都很忙,所以他俩回来后并没立即住在一起,而是相约各自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务。

周六早上,岳虹从附近的健身公园锻炼回来。刚坐下,周岩就打来了电话,她问岳虹是不是要复婚了,岳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尝试重新生活在一起,但并不想立即办复婚手续……怕万一弄不好又要离婚,这会让别人笑话。”

事已至此,周岩又转换口吻劝慰岳虹说:“好在孟建峰这人没别的毛病,比如包二奶养小三之类的。跟别人比,已经算不错了。”岳虹说:“不包二奶是最基本的做人准则,怎么成了他的突出优点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岳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开门一看是孟建峰拿了很多食品站在门外。他将东西放到厨房,又兴致勃勃地问岳虹:“需要我做什么,请吩咐。”

岳虹心里一热,忙让他先歇歇。孟建峰便大腿翘到二腿上,优哉游哉的。刚坐了不大会儿,他又说:“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岳虹却习惯性地说:“你别帮倒忙就不错了。”孟建峰让岳虹不要把人看扁了,说自己已经学会煮方便面,凉拌黄瓜,还有西红柿炒鸡蛋等等。岳虹笑他的成就太不足道了。孟建峰说:“你要鼓励为主啊,否则我可能会穿新鞋走老路了。”

岳虹开玩笑地说:“想得美!这次要好好改造你的世界观呢,绝不允许你开历史的倒车。”孟建峰笑嘻嘻地说:“好,我决心让自己在厨房里沾一身油烟,练一颗红心。改造过程中如果想偷懒的话,我就狠斗懒字一闪念。还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两人使用年轻常说的口号互相调侃取笑,觉得很开心。

孟建峰洗菜,岳虹便告诉他,应该先把菜根切掉,再把它一根根剥开了洗。洗完菜,又指导他把买回来的熟肉放到案板上切成片,摆放到盘子里。孟建峰切肉片很笨,肉块在刀下滑动着,似乎按不稳刀把。切出来的肉片有的很厚,有的很薄,有的甚至成了碎渣渣。岳虹很想要过菜刀自己三两下切好算了,但她还是忍住了,听任孟建峰在笨拙地切着。

吃饭时,岳虹问:“做饭感受怎么样?”孟建峰笑着说:“还行,陪你在厨房里一起做饭,还能增加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唉,咱们把大好年华都白浪费了。一个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光棍,一个守了这么长时间的空房……你说咱们这是何苦呢?”

岳虹听出了孟建峰话中的某种意味,她故意把话岔开说:“还不都怪你!”

孟建峰今天想营造一种氛围,便提议出去转转。结果,两人便开车去了自己的母校。秋风萧瑟,校园里随处可见枯黄的落叶,两人一直来到校园后面的人工湖边。孟建峰说:“坐在这石凳上吧。”岳虹惊奇地看着四周,又看着眼前这波光粼粼的水面。孟建峰故意问她对这里熟悉吗,岳虹说当然熟悉。孟建峰说:“这是咱们恋爱时常来的地方,我第一次拥抱你就在这里。”

这一说,岳虹也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了。

曾经的那个夜晚,湖边有零零星星的几盏路灯。岳虹和孟建峰两人并排站在这湖边,湖面上反射出一点淡淡的波光,湖水又轻轻地响了一下。岳虹说:“你看那里好像有鱼。”孟建峰一边说:“鱼儿也在恋爱吧?”一边在黑暗中悄悄地将手臂从岳虹背后伸过去,猛然把岳虹搂在怀里。岳虹挣扎着说:“别……”孟建峰抱得更紧了,并热烈地亲吻着岳虹。好一会儿,岳虹推开孟建峰说:“这样怕不好吧。”孟建峰说:“有什么不好,我是真爱你。”岳虹说自己心里很慌。孟建峰说:“慌什么,咱们是堂堂正正的爱情。”他又指着湖水说:“让它见证我对你的爱。”岳虹说这湖是人工湖,只要不抽水,它就干了……孟建峰说:那就让天上的星星见证吧,它总不会全部消失吧……

孟建峰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感慨地说:“年轻时真疯狂……那时我的中心任务就是努力追到你。自从第一次在这里吻过你以后,我一天几遍地温习那个过程。”

当然孟建峰也想起了自己的全部愧疚……就在拥抱了岳虹之后不久,他就听说,岳虹的父亲是货真价实的叛徒和特务。如果跟她结婚,留在校革委会工作的希望就会破灭,而不能留校就有可能被分配到乡下的某个中学去当教师。那时到基层工作的人,往往一二十年都不能调回省城,何况自己本身就来自乡下,在省城里没有任何后台。他想,先保证自己留在大学革委会工作,地位稳定了,再考虑跟岳虹恢复关系……于是他向岳虹暗示了自己面临的压力。

岳虹是何等聪明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再也不跟孟建峰见面了。

但孟建峰没想到,自己毕业后没能留校工作,也没有被分配下去,却被分配到了教育厅做一般干部。凭着在山区老家学会的踏实肯干,凭着出身贫农家庭,凭着回乡劳动时就入了党的政治条件,也凭着一次良好的机会,他当上了科长。

而岳虹也没下基层。当时教育大发展,教师的需求缺口很大。她凭着自己优异的学习成绩,在爸妈朋友的帮助下,留在省城的中学里。

以后的两年中,也有人热心张罗给孟建峰介绍对象。但岳虹的容貌和气质,岳虹的多才多艺,还有岳虹的心胸与品行,都吊高了孟建峰的胃口,他发现自己很难再看上别的姑娘了。为此,他曾几次试图跟岳虹重修旧好,但每次到岳虹所在的学校去,岳虹都躲远了不见他这个“上级领导”。

岳虹此刻也想到了这些往事。在孟建峰毕业两年,岳虹毕业一年之后,岳虹的父亲平反出狱并官复原职了,孟建峰再次向岳虹发起追求的高潮。他常来看岳虹的父母,向岳虹父亲请教各种革命问题,交换对政治的见解,显示自己的虚心好学和政治上的成熟。在身为老革命的岳高眼里,孟建峰无疑是一个革命的好青年,好苗子。

当爸爸问女儿的意见时,岳虹说了孟建峰曾经怕受连累而暗示跟自己分手等情况,同时也说了自己跟冯正元的一段关系。表明自己曾对冯正元有过好感,也爱过孟建峰。那冯正元早已躲开了,再也没有回头,而孟建峰却回过头来重新追求,但自己不能原谅他曾经的自私逃避或者说是曾经的背弃。

然而,这位经历了八年牢狱之苦的老共产党员,对世事有着不同的认识。他认为,在当时的形势下没人能生活在真空里。孟建峰怕叛徒的女儿连累自己的前途,这不能全怪他个人。他对岳虹说:“孩子,不要仅凭这一点就否定了他整个人。你去历史上查对一下,绝大多数人在政治危难面前都会先考虑自己的安危,一点不自私的人几乎找不到,即便有一两个,也都不知沉淀到历史的哪个旮旯里了……所以我们不能对人求全责备。”

岳虹不知道爸爸所说的那些更久远的历史,但她却知道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年代。如果不是红崖村那样的饥饿和寒冷,周岩也不至于用不光明的手段抢走自己的招工名额。想到这些,她不能不认为爸爸所分析的都是对的。岳虹也知道,爸爸所谈的,有些跟自己的婚姻并没有直接关系,但却可以启发自己的思想,让自己多一些对孟建峰的宽容。

而岳虹的母亲就更是鲜明地倾向于孟建峰了。丈夫坐牢八年,她阅尽了人世态炎凉。所以她绝对不愿意女儿再找一个像冯正元那样出身不好又缺乏勇气的男人。孟建峰的贫农家庭出身和他本人的才干,以及他已经显现出的政治前途,可以使女儿将来更安全些。所以她赞成女儿重新接受孟建峰。

正在这时,岳虹母亲病重了。孟建峰虽不会干什么,却能最大限度地抽出时间,以岳虹未婚夫的身份,陪岳虹来医院守护母亲……后来的一切都很自然,孟建峰顺利地娶了岳虹。

岳虹是个具有亲和力又勤奋能干的人,加上父亲平反后,她重新成了老革命的女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所以顺利地被提拔为教务主任,后来又升为校长,再后来,她所在的中学升级为省里直属的中学了,岳虹这位科级校长,也凭着自己上上下下的良好口碑,顺理成章地升格为处级校长了。那时,这对夫妻双双前途似锦,是多少人的羡慕对象啊。

岳虹母亲死后数年,父亲也被发现得了癌症。当时岳虹要在家里照顾女儿云云吃饭上学,是孟建峰独自陪着父亲去北京住院。尽管有父亲老上级一家的上下关顾,使岳虹父亲得以及时入院,及时由专家亲自做了手术,但贤婿孟建峰所起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他在床上给岳父接大小便,为他洗刷便盆,为他到外面饭馆买饭,跑步送到病房服侍他吃喝,衣不解带地照顾岳父度过了手术前后的那段时间。

岳虹父亲回来后渐渐生活能自理了,他依旧单独住在原来的家里。孟建峰虽然不会亲自做饭伺候他,但却能三天两头买了吃的东西去看望他。这使父亲感到很安慰……他看孟建峰的眼光也是那么柔和,像看亲生儿子一样。

想到这许许多多的往事,岳虹的心里百感交集。她想,好好跟孟建峰相处吧,多看他的好处。人们不是说“衣服是新的好,人是旧的好”嘛。

孟建峰这时在想,曾经有多少人羡慕我有这么好的老婆……今后好好待她吧……只有婚姻才能守护一个人一生,直到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时……

此刻,两人心底都唤起了柔情,也都有了强烈的跟对方重建感情的愿望。

两人回来后,孟建峰问岳虹对自己还有陌生感吗,岳虹微笑着摇摇头。孟建峰突然抱起岳虹朝卧室走去。岳虹挣扎着说:“建峰,你已经老了,怎么还像毛头小伙子一样?”

孟建峰不回答,他把岳虹放到床上,连续吻着她说:“我要弥补失去的爱……”岳虹的心也软了,软到一点抵触力量都没有了。

孟建峰哗的一下拉上了窗帘,房间里暗下来了。他三两下脱去自己的外衣,俯身向着岳虹,两只手抚摸着岳虹的胸,两只眼睛贪婪地看着岳虹的脸。岳虹脸色潮红,却有点羞涩……孟建峰的动作和眼神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自己渴望。

孟建峰俯身拥住岳虹,却发现两人之间还有障碍。他先将岳虹的障碍都拽下来,再将自己的障碍也都扯下来。顾不得将它们扔开,就一把搂住岳虹,一边抚摸岳虹,一边摸索着用脚将刚才脱下来的所有障碍物都踢到床下……他继续亲吻着岳虹,抚摸她的全身,却不并急于侵略她,直到岳虹的声音和身体都发出信号以后,孟建峰才紧紧地压了上去。

要说,孟建峰这辈子对岳虹最体贴的领域,就是这个领域,表现最好的时刻,就是这种时刻。这时,孟建峰往往是没有任何杂念的,全身心地投入进去。绝没有像有些男人一样,把身下的老婆当作某一个著名女演员的替身,在身淫着老婆的同时,却在意淫着某个著名的美女。孟建峰从没这种心理,他认为自己的老婆才是最漂亮最好的女人,所以他在谋求自我满足的同时,还恨不得借用什么超自然的能量,去最大限度地讨好岳虹和满足岳虹。尽管他们夫妻的关系三起三落,尽管岳虹对孟建峰曾有过百怨千恨,但这方面,岳虹从来没有表示过不满。

当孟建峰由轻到重,由缓到急,逐渐地勇猛起来时,岳虹也发出了压抑着的呻吟,一种久违了的战栗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伸手搂住孟建峰的腰,迎合着他的冲锋。

岳虹的心理啊,说不明理不清,只有本能,只有本能……谁说只有男人才有,女人也有啊。

虽然孟建峰努力控制着进程,想让它慢一点,但整个过程还是以短平快的方式结束了。

事后岳虹在洗手间整理仪容,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凌乱,脸色潮红。两人毕竟长时间没有肌肤之亲了,想到刚才那毫无顾忌的一幕,她突然产生了一种羞耻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想到这里,她不敢直面镜子里的自己。

孟建峰坐在沙发上喝水,岳虹已经衣装整齐地走出来了。孟建峰盯着岳虹的脸说:“今天我的感觉真好,真是久别胜新婚。你呢,感觉怎么样?”岳虹微微摇头,又赶忙低下头。孟建峰问:“怎么,高潮没来?”岳虹轻轻地埋怨说:“一闪就过了,你太快了……”

孟建峰说:“对不起啊,回头再补偿……你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岳虹说:“你还说呢,大天白日的你竟然……”

孟建峰说:“大天白日怎么了,我们是光明正大的。”

岳虹疑惑地问:“看你急呼呼的……这两年难道真的就没有过……”

孟建峰说:“有一个阶段,你不肯答应复婚,我死了心,想跟那个姓梁的结婚。她很主动,我差点就跟她那样了……结果还是没有……”岳虹问为什么没有那样,孟建峰说:“因为她接了你打来的电话,我发怒了,她也甩门走了。后来就跟她闹翻了……”

岳虹说:“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你为啥没有过?”

孟建峰真诚地说:“真的,我绝不骗你。幸亏没有,因为后来那女人让我很恶心……她离过婚,还挂着另一个人,却骗我说她是大龄未婚大学生……”

岳虹说:“喂,别光说这一个话题了,咱晚饭吃什么?”孟建峰说:“晚饭不能在这里吃了,有个会议,安排在晚上八点召开,会前安排了饭。”岳虹有点失望。孟建峰说:“我们这一次出国考察可能要取消了,今天开会就是要讨论这事儿,好几项考察项目都要紧急取消。”

岳虹说不去考察更好,说自己不想让孟建峰走。孟建峰笑了,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岳虹说:“晚上散会早,我就过来住在你这里,晚了就不来了……”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却听身后岳虹坚决地说:“不!”

孟建峰一愣,脚步也停住了。心想,才刚开始,岳虹就如此无情地对我说“不”了,这可不是她素来的习惯啊!想着,他缓缓地转过过身来,只见岳虹严肃地看着自己。孟建峰不解地“嗯?”了一声。谁知岳虹却补充道:“不管散会多晚,都必须来!”孟建峰心头冲过了一个热浪,立刻兴奋地回答:“好,一定!”

岳虹目送孟建峰出去,岳虹觉得自己被柔情和幸福软软地包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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