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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命中注定

我曾深深相信,童话故事一定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只要用真诚的心去期待去守侯。王子和公主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两个人。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我遇到了同样是十六岁的你。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校园里一棵苍老的大树下,你与我擦肩而过。你不帅,个子也不高,一点不像白马王子。只是,当你停留我身边的刹那,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安静地看着你,而你,安静地看着前方。阳光在你的黑发上跳跃,耀眼的光芒蛰痛了我的眼,也蛰痛了我的心。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你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而你,一直坚定地往前走着,一直走着,没有片刻的停留。

那是高中三年里,我们唯一的一次相遇, 唯一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时候,你是全校闻名的才子,而我,总是蜷缩在安静的角落里独自忧伤。在偶然的机缘下,看了你的文章,从此深陷在莫名的情感中无法自拔。那时的我总喜欢坐在黑暗中,坐在闪烁的星空下,听音乐流淌的声音。寂静里,是遥远的流畅的诉说,陪伴着我寻找,期待,梦想的心。我总是在在静谧中,幼稚地思索人生,命运,生命。我很孤独,孤独到只能对星星诉说,在黑夜流泪。看过你的文章后,我开始明白有一个词叫做心灵的安慰。那时的我,还不懂爱情,只是深深地相信,在你身边便不会害怕,不会孤独……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我一遍一遍小声朗读着我写给你的一封信,在信里,我向你诉说了我对文学与人生的一些想法。我没有漂亮的外貌,却有甜美的嗓音和清新的文字。我不知道我想用这封信达到什么目的,或许我根本就没什么目的,因为我决定拨通电话后,不告诉你我的名字。那个下午,知了一直在绝望地唱着最后的情歌,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喝了一杯又一杯冰水,去了一趟又一趟卫生间,听说说话前喝冰水可以让声音听起来更空灵清幽,我努力地想让那通电话完美无暇。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差点心跳过速而晕倒过去。电话那头的你,果然一如我所期待的那般温柔亲切。那是我这辈子最美丽的一次通话,因为你告诉我, 你曾细心珍藏一张校报,只为了上面的一段文字,你说能写出那些文字的女孩一定是静谧宁馨的。我跟你一样喜欢那段文字,因为我就是它的主人。我想把这个秘密留在以后的日子里告诉你,我相信我们来日方长。挂电话前,你告诉我,明天同一时间,你会给我打电话。放下听筒,我四肢酸痛,瘫倒在地板上,脸上却满是幸福的微笑。

于是十八岁的我,第一次失眠了。是谁曾说童话故事只在童话世界发生?我的童话故事就要在现实生活中开始了,我遇到了我的王子,我要张开翅膀准备飞翔了,从此再也不孤单,从此跟着你,从此真正拥有了心灵的安慰。那时,年少的我,只是单纯地相信,努力地付出了,努力地追求了,就会有完满的结局,只是单纯地相信,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命中注定会相守一生。

四年后,二十二岁的我,终于来到了这个有你的城市。我每天走在安静的校园里,宽敞的大街上,我知道你离我的距离不超过两千米。我看着身边来去匆匆的人们,幻想着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在人群中相遇。那一刻,我会鼓足勇气喊出你的名字,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我,就在离你如此切近的地方,我,就在你的身边。

然而,如此切近的你我,却从来不曾在人海中相遇。

莫非真的,命中注定的相遇,一生只有一次。

二十二岁的我,仍然不确定,什么叫爱情。 只是,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眼前,对我说: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认真地点头,告诉你:我相信!

我设想过无数次与你再次相遇的场景。在公交车上,你忘了带钱包,我走上前为你补票,你感激地看我一眼,我回你一个深深的眼神。在书店里,我们同时伸手去拿同一本书,你讶异地看着我,我给你一个甜甜的微笑。 在大街上,你迎面走向我,我注视着你,你发现了我,停住了脚步……

我相信,我们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四年前,我听到了命中注定的呼唤,现在,轮到你了,你会听到寂静中有个声音告诉你,眼前的我,将是你心灵的安慰,是你这辈子命中注定的相遇。你将在依然灿烂的阳光下,握住我的手,不再让我擦肩而过。我依然收藏着四年前准备好的翅膀,随时准备跟随你飞向天空,飞向远方。

只是有时候会想起四年前的某个下午。我拒绝了所有外出的活动,守在电话旁傻笑。吃饭不知滋味,看动画片不知故事情节,耳朵像兔子般竖起,只等着电话铃一响便猛扑过去。遗憾的是,直到午夜场的电影结束,电话都没有响过一次。那天,是我第二次失眠,流着泪的失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流泪。是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求学,我们失去了最后一次联系的机会? 还是因为,你给我希望,却让它在信任中枯萎?

大学四年中,只有一次听到有关你的消息。听说你曾在B市的火车站等了整整一夜,只为了让你心爱的女孩下火车时,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你。那是个美丽的女孩,被你称为缪斯女神的女孩,你为了在众多追求者中突围,营造了最真诚最感人的一幕。或许,你并不知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笑着告诉了我那一切。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当时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善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再次看到了你的笔迹,是你送给她的一首诗:

是一个遥远的默契

没有人告诉我

你在哪里等我

可是一路走来了

路上的风景未从使我偏离

注定的一个日子千年找寻的就是你

别问我经历了多少沧桑

别说你经历了几许风雨

把手伸给我

把手伸给你

此后的人生我们共度朝与夕

你的女神说笑的时候,我却无法控制汹涌而出的泪水。如果,这是一首写给我的诗,我一定会小心珍藏,贴在心上,收在枕边,一遍又一遍读它,对着它幸福地微笑。然而,它是写给另一个女孩的。即算如此,我还是把它记在了心间,一次次回味。命中注定这首诗本该是属于我的。 我找寻了千年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你,而你却没能认出我来。

我决定要付出一切努力,去到你所在的城市,我要创造机会再次在人群中与你相遇。 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会认出我来,你会在我身边停住脚步,握住我的手,温柔地注视着我,对我说:此后的人生我们共度潮与汐。

我没有虚度大学时光,我一努力就是四年。

五年后,二十三岁的我,第一次跟你一起吃饭,也是最后一次。

淡紫色的灯光,柔和的音乐,玻璃窗边,夜幕中繁华的都市。

灯光很暗,所以我可以安心地看着你,而不被你发现。你像个孩子,专心致志地吃着。 我禁不住想轻轻地抚摩一下你黑亮的头发,就像抚摩自己心爱的孩子。

如此切近地坐在你的身边,看你吃饭,只有我和你,没有第三个人。这种时刻,在我的生命中只出现过这一次,而且,以后再不会出现。

二十三岁的我,开始相信现实生活中是不会有童话的,童话只发生在童话世界,而现实却是那么地现实。

我们终究还是没能在茫茫人海中偶遇。好不容易才能生活在你生活的城市,所以我要拼命抓住这次机会,我要找个借口跟你联系。五年后,仍是我主动地向你靠近,矜持而不顾一切。我如此深爱着你,而你,竟丝毫感觉不到吗?我终于把自己灌醉打通你的电话却不肯说一句话。你的声音还是像五年前一般温柔亲切,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你听到我在电话这头哭泣,也很心疼很自责,你叹气说:对不起,我真的是个书呆子。

你说,也许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如果一切再重新来过一次,或许,五年前的第一个电话,我就会告诉你,你珍藏的那段文字出自我的笔下,我会告诉你,在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你是我这辈子命中注定的相遇。所以,请握住我的手,无论天涯海角,带上我一起走。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张开天使的翅膀,去追寻幸福的明天。

遗憾的是,生命不可重来。

明天,我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有你的城市,就像一年前安静地出现,明天,安静地消失。安静得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这座城市,是最适合我生存的地方;坐在我对面的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相遇。我唯一可选择的,却是远离你,告别这座城市。真实地坐在你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呼吸着你呼吸的空气,凝望着你凝望的风景,在你不曾用心注视的角落,我安静地快乐,安静地悲伤。

在我真实地走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已经不再孤单一人,你已经把一个关于真爱的承诺交给了另一个女孩,一个百合般淡雅素净的女孩。我默默地看着你,看见了你已去的幸福的日子和你未来漫长的幸福的岁月。我想伸手轻轻抚摩你的头,可终究没有抬起纤细的手。这种温馨属于另一个女孩,而不是我。

离别了,离别的时候,我坐在车上,你站在车旁,安静地看着我。车子开始缓缓前行的时候,你向我轻轻挥手道别。我低头擦去泪水,再看你时,你已转身一步一步离去,离去的时候,你轻轻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吗?你这轻轻的摇头,安抚了我千百个日子的眼泪与辛酸。

二十三岁这年,我开始明白,发生在童话世界的故事才叫童话,发生在现实世界的故事,叫生活。

二十三岁这年,我开始了解什么叫爱情,开始明白怎样去爱。我想我是真心的爱着你,真心地希望你幸福,所以我选择安静地离开,让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继续你宁馨的幸福。我要的只是你幸福,不在乎这幸福是出自我或是另一个女孩,只要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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