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树本想争辩,忽然想到自己的妹妹也不容易,她一下又变得这么冷冰冰的口气,只怕自己纠缠下去,真的什么忙也不肯帮自己了。再说自己提到她自杀的事,恐怕就是她的忌讳,还是不要说的是好,于是叹了一口气,“好了。我晓得了。你是不帮我是吧……我晓得了……”
声音一下子变得失魂落魄。眼看就看挂上电话——
“等一下。”李清源说道,张大树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句么,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嗓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妹妹你肯帮我了?”
“这个月,你不要游手好闲。最好以后也不要。老老实实地,去找一个正经工作,我也想办法筹钱,到时候有多少,给根宝多少。一个村子里的人,你当他真会那么狠?”
“妹妹你不知道,根宝他真的很狠的,本来西村有个叫阿狗的和他赌梭哈,阿狗输光了,要赌一根手指头,根宝也跟他赌。结果根宝输了,根宝就直接把自己的小拇指头切下来了!血直淋的,他叫也不叫一声。”
李清源皱眉,心头抑郁难散:“你别管根宝了。你就管管你自己吧,去找份正经工作。”
“好的,我会找的啊,不过我之前找了两年都没找到什么正经工作,你也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啊……”
李清源禁不住又动怒,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想到他曾经在村人面前说自己“我妹妹是将军村第一个大学生”那个得意样,真是真心为自己的妹妹高兴的。这个人淳朴,可也没有什么理想,不过知道混日子而已。
她不知道是应该心酸,还是应该直接把他拎起来教训一顿,太不学好,照她的观感,恐怕这事过去了后,张大树的性格也不太可能转变得过来。
正在李清源左思右想的时候,富大良一把拿过了电话:“你是哪位?”
富大良性格冷傲,但语音有着相当的磁性,纯正的普通话加上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沉着性情,张大树在电话里听来不是一般的味道,不由怔怔:“你,你是哪个?”
他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还是怎么回事?刚才和妹妹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切换成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一听感觉就是城里人,说话的口气用个时髦词叫做“酷”,在他看来就是很高人一等的那种,跟自己八辈子搭不上边。
“我是清源的男朋友。”
“清源……”张大树嘴里无意识地念了一遍这名字,明白过来不是电话出问题了,突然之间一下恍然大悟,“噢!你是妹妹的男朋友噢!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妹妹的哥哥,我叫张大树,你好吗?你现在和我妹妹在一起吗?她不接我电话了吗?”
“清源……”张大树嘴里无意识地念了一遍这名字,在他印象中自己的妹妹是叫小草啊!
忽然明白过来不是电话出问题了,因为妹妹不是改名了吗?一下恍然大悟,“噢!你是妹妹的男朋友噢!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妹妹的哥哥,我叫张大树,你好吗?你现在和我妹妹在一起吗?她不接我电话了吗?”
张大树?富大良有些讶异,这哥哥和妹妹的名字差别也太大。怎么姓也是不一样的?但显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尽管张大树没在眼前,他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找清源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呵呵。”张大树自知家丑不可外扬,妹妹之前和岳刚多恩爱,不还是分手吗?现在这个男友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听声音好像还是城里人。张大树下意识就是城里人不好惹,所以试探着问,“我妹妹人呢?我和她电话还没讲完呢。”
“清源刚有事出去了。”富大良说,一边看了看背过身看也不看自己的李清源。
“喔……这样啊。那你能不能跟我妹妹说一下,钱的事情我会尽量想办法的。叫她别太委屈着自己,一个月我们能凑多少凑多少。真要是凑不上,大不了把家里掀了呗,那还有啥?要饭就要饭!”
张大树说着,使了个小心眼,心想你要真想做我妹夫,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朋友家里有困难,一点忙也不帮吧?
富大良不是不知道张大树的小心思,不过他不说破,说道:“好的,我会转达。”说着便把电话给挂了。
“哎。你怎么把电话给挂了?”李清源听他说了要转达,转过身来,却看他电话已挂了,把手机拿着,不时地按,不知在做什么。
张大树则在那一头想,城里人就是城里人,说话声音真好听!不过这妹夫的感觉怎么好像有点冷啊,他最后也没说帮不帮自己。但无论如何,现在已经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了,妹妹那边妹妹的事妹妹自己会解决。
他却不知道,富大良肯跟自己客气讲话,已经超乎平常的他了。富大良不像杨毅,无论贫贱都愿意凑上一脚,无所谓人家怎么说,反正我行我素。富大良是比较挑剔的。罗书睿之所以说他“生活节制”,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他自称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市侩之徒,但世家大族遗留下来的优越感相当明显。平素交往的套用句古诗就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对于女人他有他的骄傲,曾经追逐过,也用心过,但始终谨守底线,不接吻,亦没有承认谁是自己的正牌女友。
而对于一般交往的来说,他都是沉默寡言,和罗书睿说的话算多,和李清源说的话也算多,和张大树说话,听着那边一口似是而非的乡音普通话,他难得没有把电话挂掉,已经算是很好。
“两万块?”富大良没理会李清源对自己的质问,问她。
李清源不想说,看他神色认真,点了点头。
富大良沉默,忽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来,递给李清源。
“这是什么?”李清源再是清高也不是傻子,视钱财如粪土,可不能视他人的钱财如粪土,拿来随意使用,“两万块钱吗?我不要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