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涂上药,再到药桶里好好泡上一两个时辰毒便会散了……”“不要……”他声音袅袅,我却心里一突,嘴里不由自主一声利落的拒绝。他一声轻笑,似是明了,“放心,我会支开所有人……”不说还好,一说我心里更是紧张,脸上突地一阵灼热,一丝红晕悄悄爬上云腮,“不是的……嗯,大少爷你不知我身体有多好,你为我涂上些药便会好了,不用再泡药水了……”我心里窘迫,嘴上却朗朗如风,“嗯。”他一声肯定的轻嗯,“你身体确实奇特,若是别人被这数种毒虫子咬了,早就昏过去了……你却嘴还硬朗到如此地步……”“啊……不会吧?不就是几只普通的虫子吗……”“哼,真是几只普通的虫子吗?里面有没有透明的小蝎子?有没有黑色的奇形怪状的……”“停停停……”听着他悠长意味地数着那些个毒虫子,我身子又不由恶寒起来,赶紧打断他的话,嘴巴一扁,“好了好了,我投降投降,别再数了别数了……”听了我的话,他一声快意地轻笑,一手按压着我的头,一手轻轻地沾着清凉的药膏,反复轻轻地揉搓着我的脖了,手到之处,燥热尽消,心似乎也透彻了许多。“真的那么严重吗?”许久,我声音细小透着怯意,“嗯,很严重……”他粗重一声,简短的话语却浸透着笑意,倒让我有种不似那么严重的感觉!“后背也痒吗?”他声音清柔,有一丝的犹豫。“不痒。”我一声厉喝,立马直起了身子,“只是两只手臂上还有点……”我嘴里说着,便立马撸起了衣袖。他眼神一笑,嘴里噙着一丝的明了,表情是再通透不过的明朗。我身子一颓,心道,“脖子和手臂都被咬成这样了,后背又怎会好哪儿去?只不过即使后背痒死,我也不要他为我擦药……”心里这样想着,便立时挺直了腰身,抿着嘴,抵挡着那阵阵的奇痒。“这药能消肿止痒但不能祛除体内的毒素,一会若要觉得身上还痒,便要在药桶里多泡上一阵……”“啊?能不泡药吗?我觉得这药挺好的,脖子都已经不痒了,擦擦便行了。大少爷,你给我些药,若再痒,我就擦擦,药水就不泡了吧……”我一边苦着脸一边央求道。他一怔,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如炬,幽深似海,望着我阵阵冷冽意味深长,我心一紧,急忙低下头,再不敢看他眼中的冷冽,“好了好了,我泡药还不行吗……”许久,我一声无奈低喝,他冷哼一声,再不理我。我心一恨,嘴巴不停蠕动,在心中不停地咒他解着气。他脸上一丝的明了,轻裂了一下嘴巴,淡淡会心的笑意轻轻挂上清透的容颜。
氲氤水气,温热如醉,我全身舒畅惬意地泡在药桶里,身心飘飘似仙。身上衣物尽去,只留下额间一抹锦带,那颗滴血美人痣无论如何是不能展现于人的。短发轻柔披散在肩,如今它已长至肩背,想着当初皇宫内治病时的种种,心蓦然隐痛,长发盘起之时,便是身心许诺之时,可如今再也不需要了……想着太皇太后那一声通透:“寻儿,出宫去吧……今生,老祖宗为你做主,高山流水,小桥人家,找个好男人嫁了吧……”那声声话语如利刃,生生割断了我对他所有的眷恋,皇宫巍峨,嫔妃如醉,他如今活得该是惬意非常逍遥自在吧!有谁还会在意,有谁还会怜惜,冷夜中身贴宫墙的女子,望穿秋水的眼眸中那一丝浓浓的爱意……身心纯白的女子,终是爱上了那个不该爱上的人……情亦苦涩,心已碎裂,老祖宗,今生,你让寻儿怎还能嫁人……心似刀绞,泪如雨瀑,我心伤悲恸的一塌糊涂,脆弱地扒扶在木桶边,深深地悲泣起来……
花窗外,男子一身清爽儒雅,轻挽着衣袖,身前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聆听着屋内那声声叩动心弦的哭泣,颜家大少爷颜晋一脸的凝重!曾经几何,懵懂岁月,他也是如此地站在花窗外,阵阵揪心地聆听着室内女子痛苦心伤的绝泣!那是云烟初到颜家的时候,母亲望着她已被病痛折磨得瘦如柔柳的身子,便一口回绝了从小便庚定的婚事。那时的云烟伤心绝望痛苦,病如枯槁的身子早已经受不住的昏倒。他冷眼望着母亲,轻轻把云烟抱回了翠云轩,从此紧闭房门,苦心钻研医理,一边细细为云烟调理着身子,一边心如春雨情愫如清润的种子在心中绽出绚美的花朵。不管母亲怎样的态度,他一如既往细心呵护眷爱着那个娇美如花的江南女子。曾经几何,出身将帅世家的她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原来从小病痛无法习武她,更是在粗犷豪迈的父亲万般呵护疼爱下渐渐温润成一个绝美的玲珑女子。闺阁恬静,少女从小如梦,知道远方婚配的那个少年朗亦是如此聪慧俊朗,女子便心似灵犀,还是拳坐在父亲膝头的年龄,上百首古诗便已琅琅上口。到了少女时期,执笔属文,展卷吟诗,更是锦心绣口,吐属风流。她一天天长大,在婷婷玉立柔弱娇美的风姿之外,更多了一层至诚淳朴的书卷气。那一年,家中突遭变故,老父身亡,母亲随之新丧,她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拖着一身病痛,辗转千里来到颜家。母亲望着那娇如残花的身子更是担忧重重,言语中透着对婚事婉绝!她该是怎样聪慧灵动的女子,母亲的只言片语便已让她通透心伤!望着面前俊雅飘逸朗朗如青山的一般少年郎,女子心伤绝望。心到苦处,身心再也支撑不住的昏厥倒地。他没有迟疑,一把抱住她,冷冷地望了母亲一眼,便义无反顾毫不避讳地把她抱回了翠云轩。一身柔弱飘零的女子在第一眼便轻轻撅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