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李继远,原名符道昭,淮西蔡州(今河南汝南)人,《旧五代史》卷二一、《新五代史》卷二一有传。《旧五代史》本传记其性格时云“性强敏,有武略,尤能布阵,勇闻于时。然刚而无操,善迎人意,一见若尽肺腑,必甚爱其才,而道昭之心腹扬矣”。他早年事蔡州秦宗权,秦宗权用为心膂,命他监督诸军,后为骑将。秦宗权势衰,他投奔薛潜;薛潜将败,他义依附洋州葛佐;他随葛佐攻打兴元不利,转又归岐。李茂贞爱之,养为假子,改宗易姓李,名继远。后为巴州刺史。乾宁四年(897),李继远奉命救援梓州,留偏将守剑门,为川将王宗播所破。又奏为陇州防御使,兼中军都指挥使,成为岐军的统兵主将。天复元年(901)十一月,朱全忠率军入关进攻凤翔,李茂贞命李继远领兵一万屯兵武功应敌。朱全忠以康怀英为前锋,在武功大败李继远所率岐兵。天复二年(902)四月,李继远再次在莫谷为汴将康怀英所败。武功大战与莫谷之战的相继溃败,大挫岐军士气,凤翔随即陷入汴军重围。天复二年(902)十二月,凤翔被困近乎弹尽粮绝。李继远遂出降于朱全忠,复姓名符道昭。朱全忠素闻其名,待之甚厚。天复三年(903)二月,朱全忠表符道昭为同平章事,任为天雄节度使,并遣兵护送之秦州,路为岐兵所阻,不得至而还。后朱全忠为元帅,开府,署符道昭为右司马,李周彝为左司马,同领军伐沧州、魏州,立下大功。后梁立国后,符道昭与康怀英围晋潞州,为晋军所杀。
(六)李彦韬,原名温韬,京兆华原人,《新五代史》卷四十有传。温韬少为盗,后事李茂贞为华原镇将,得赐姓名为李彦韬。唐天复元年(901)底,朱全忠入关进围凤翔。次年十月,李彦韬出降。朱全忠撤军东还,他又复归李茂贞。天佑三年(906),李茂贞以京兆华原县为耀州,又以美原县为鼎州,置义胜军,辖耀、鼎二州,以李彦韬为耀州刺史、义胜节度使。后梁乾化元年(911),李茂贞命李彦韬率领岐军进攻长安,为后梁感化节度使康怀英、忠武节度使牛存节所败。贞明元年(915)十二月,李彦韬见李茂贞势衰,遂以耀、鼎两州之地降梁。梁改耀州为崇州,鼎州为裕州,义胜军为静胜军,仍以李彦韬为节度使,又复其姓温,更其名为昭图。温韬在镇七年,遍掘境内唐诸帝陵,以盗取陪葬宝物。后唐立国后,温韬徙镇忠武,庄宗赐其姓名为李绍冲。后唐明宗长兴二年(931)赐死。
(七)李彦琦,字子温,本姓杨氏,京兆长安人,《九国志》卷七有传。李彦琦出生于军人世家,他的祖、父皆供职于神策军。李彦琦本人也精于骑射,素有谋略。唐中和(881-884)初年,他开始依附李茂贞。李茂贞委以心腹,并收为假子,改姓李氏,名彦琦。唐天复(901-903)年间,朱全忠围困凤翔累年,直到汴军东还,长围方解。大战之后,凤翔府库空竭。李彦琦向李茂贞请命出使甘州,以与回鹘通商,拓展财源。李彦琦往返两载,河西的美玉名马等特产,接踵而至,获利数以万计。这为李茂贞的休养生息和重新崛起做出了重要贡献。后梁开平三年(909)十一月,李彦琦随刘知俊率军进围灵州。后梁太祖朱全忠急派康怀英等领兵救援。同年十二月,刘知俊解围回师,梁军精锐数万紧随其后。李彦琦与刘知俊共同设计,伏兵邠州长城岭,梁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长城岭之战,是岐梁对抗以来岐军取得的最大的一次胜利。李彦琦功不可没。
后唐闵帝应顺元年(934),潞王李从珂苦守凤翔,李彦琦竭尽家财以供军。李从珂即位后,李彦琦因功授检校太傅,知河南军府事,后又转任镇州(今河北正定)留后。后晋立国后,李彦琦罢职西归,隐居凤翔。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947),凤翔节度使王景崇归降后蜀。李彦琦随其至成都,被任命为左将军、维州刺史。后病卒,终年八十八岁。
(八)李继瑭,李茂贞假子,又作李瑭。据《资治通鉴》卷二六一记载:“乾宁四年(897)夏四月,以同州防御使李继瑭为匡国节度使”。同年九月,匡国节度使李继瑭闻朝廷讨李茂贞而惧,韩建又从中而摇之,李继瑭弃镇奔凤翔。又据《册府元龟》卷一七八云:“乾宁四年(897)十月癸卯,制韩建兼辅国军节度使、长春宫使。初,李瑭领同州,瑭,茂贞之养子也。时帝自播迁已来,怒茂贞未已,将遣宰臣孙偓理驾下军及率诸镇讨之。瑭知之,故逃凤翔。至是命建兼之。”李瑭即李继瑭,李茂贞假子多联“继”字,故依《资治通鉴》作李继瑭。其后无考。
(九)李继鹏,本姓名为阎珪,又作阎圭。《新唐书》卷一八七称其为“左神策军拍张人,为茂贞养子云。”唐昭宗乾宁二年(895)发生河中争帅事件,李茂贞、王行瑜率军进京逼宫,河东李克用随即率军人关干预。李茂贞、王行瑜回镇后,各留军两千留守京师,分为左、右军。李茂贞令假子李继鹏统领岐军,任右军指挥使。七月戊午,京师发生军乱。李继鹏慌忙联络神策中尉刘景宣,“请天子幸右军”,并“连奏请车驾出幸(凤翔)”。而左军指挥使王行实与枢密使骆全瑾却打算将天子劫往邠州。于是,两军发生混战。李继鹏欲借机强行将昭宗劫往凤翔。但劫驾的计划又遭到驻守京师的“盐州六都兵士”的干预。李继鹏不敌,只得撤回凤翔。之后,李克用连败王行瑜,李茂贞为求自保,急忙向昭宗上表告罪,并把假子李继鹏当作替罪羊,忍痛斩之自赎。
(十)李继臻,《新五代史》卷四二云:“李茂贞兼领山南,遣子继臻守金州,(冯)行袭逐之,遂据金州。”而《资治通鉴》卷二五八载“初,李茂贞养子继臻据金州,均州刺史冯行袭攻下之”。又据《旧五代史》卷十五:“李茂贞遣养子继臻窃据金州,(冯)行袭攻下之,因授金州防御使。”《新唐书》卷一八六的记载略同。可知,李继臻乃李茂贞假子,《新五代史》记载有误。其后无考。
(十一)李继诲、李彦弼,据《旧五代史》卷十五记载:“天复初,(孙)德昭与孙承诲、董从实以返正功,时人呼为三使相,恩泽俱冠世,及承诲至凤翔,易名继诲,从实改名彦弼,皆为李茂贞所养。后阉官之败,俱戮于京师。”可知二人皆李茂贞假子。
(十二)李继忠,《资治通鉴》卷二六三唐昭宗天复二年二月条云:“西川兵至利州,昭武节度使李继忠弃镇,奔凤翔。”《新唐书》卷十的记载略同。同年十二月,李茂贞势穷,于是唐昭宗乃召见李茂贞、宰相苏检及李茂贞手下重要将领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远、李继忠等人,商议与朱全忠和解。关于李继忠的身份,史籍中虽未明言,但从其担任节度使的职务及参与高层会议的资格来看,应不同一般;又根据参加御前会议的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远等人皆李茂贞之假子,笔者由此可推断,李继忠亦为李茂贞假子。需要指出的是,河东昭义节度使李嗣昭第二子也叫李继忠,需要区别。
(十三)李继颜,据《唐方镇年表》和《唐刺史考》等书,李继颜在光化元年(898)至二年(899)出任武定军节度使,治洋州。又据《全唐文》卷八一八张元晏《授李思敬宣武军、李继颜保大军节度使制》,李思敬没有担任过宣武军,此当为武定军,故《全唐文》传抄有误。光化二年(899),在李茂贞调命李思敬为武定军节度使,同时任李继颜为保大节度使。而天复二年(902)李茂勋任保大节度使,故李继颜任职时间应到约天复元年(901)。其后则无考。李继颜相继出任武定军节度使、保大军节度使两镇,按照李茂贞用人之道,李继颜当为李茂贞假子无疑。
(十四)李彦询,据《资治通鉴》卷二六三记载:“天复二年(902)十月戊寅夜,李茂贞假子彦询帅三团步兵奔于汴军。”可知,李彦询亦是李茂贞假子。
在上述李茂贞十五位假子中,统兵主将一人,节度使七人,刺史二人,军将五人,俱为李茂贞所信重的核心统治力量。
上述二十一人中,有节度使一人,防御使二人,刺史十人,朝官一人。军将七人。从他们姓名联“继”或“彦”字以及所任官职来看,这些人应多是李茂贞假子之列,只是末见明确记载而已。若以此大概估箅,李茂贞假子数量当在三十人之上。虽然由于史籍记载的残缺,有些人物我们还不能确切判断他们的身份或掌握他们的事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秦岐政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秦岐政权的内部统治结构中,李茂贞采取了一套以拟制血缘关系维系的自上而下的统治结构,以假子和家族构建核心统治力量。他先是大量收养假子,假子又可以收养假子。他试图利用拟制血亲的方法将悍将猛士为己所用。于是,在其统治前期,李茂贞大量任用其假子为藩府至地方军事长官,以掌管军事,统领部队,维护统治,假子势力不可不谓之庞大。这套以养子统兵的体制也可见于河东李克用父子及西蜀王建等地方割据诸雄。客观而论,这种以血缘和拟制血缘为纽带维持的统治关系在当时可以最大限度地维持统治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在晚唐五代多元政局的舞台上,假子、义儿这个特殊群体构成一道独特的政治社会景观。假子为各自的养父征战沙场,是割据诸雄之间角力的重要力量,已深深融入唐五代的历史进程中。
但是,拟制血亲的假父子制说到底仍然是一种“以利合相资”的互相利用关系。晚唐五代为争夺皇权、军权,父子骨肉尚且相残,何况是养父、假子呢?这种利益关系同富贵尚可,如若遇到患难,经受考验之时,往往会发生变质。如上述李茂贞十五假子中,降梁四人,降蜀三人,变节投敌者将近半数。他所信用的假子李继密、李继远、李继岌等纷纷叛逃,不仅丢城弃地,还带走了大量的部队,直接动摇了他的统治基础。李茂贞后来也发现,假子在关键时刻不一定靠得住。因此,在他统治后期,在遭受到朱全忠和王建的连续打击之后,李茂贞开始转而信用自己的家族势力,即亲子和族子。其子李从曮、李从昶、李从昭,亲侄李继崇等在这时开始走向台前,相继出镇其辖下重要之节镇。李茂贞执政后期的主要统兵将领孟铁山等,也不再是假子身份。看来,李茂贞对假子作用和任用有一个逐渐认识发展的过程,是随着晚唐五代多元政局的变动而变化的。
(第五节)割据方略
一、客观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