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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北部湾珠疍:南珠绝唱(6)

学生方面,主要是有些学生来这里是为了混日子,真正想学习是少数。家长虽然都很希望子女们学有所成,可是家长平时做农活很辛苦,自身的文化水平又很有限,没有很多时间和太好的方法管教小孩,很多学生成绩都不好。如果家里又比较穷的话,等小孩初中毕业,就让他们回家干活去了。另外一条出路就是继续读高中或是中专,不过这两年读中专逐渐少了,一个是学费比较贵,另一个就是好多中专毕业生也找不到工作。对于农村的许多家庭来说,能在城里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读书就算是成功了。而很多选择读高中的也是随大流,只是为了要一个文凭,毕业后不会考大学而是直接工作。

在教学方面所面临的问题是教学设备和实验的药品不足。全校连一台电脑也没有,很多课无法进行。最受影响的就是英语课,在市里面的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有英语课,而在这里是到了初中才开始有英语课的。上了中学后,马上使用的和市里统一的英语教材,很多学生都跟不上,提不起兴趣,普遍感到难学。由于资金缺乏,盖教学楼的钱都是向银行或私人借的。就是在这样艰难条件下,我们也取得了一些成绩,铁山岗区中考第一名连续两年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现在想花几万块钱建立一个英语调频电台方便学生收听英语节目,可是一直都无法办成。”

从以上的个案中不难发现,师资力量,教学设备的缺乏是农村教育所面临非常棘手的问题。由此引发了城乡学生之间所受教育的不平等:第一是课程设置,在城市里小学三年级就有英语课了,而在农村地区普遍都是初中才会开英语课,加上教学设备差,导致学生最怕学英语,可是高考等考试的试题是全国统一的,很多学生因为英语太差而失去继续深造的机会。第二是学费。虽然现在小学和初中的学费降了下来,可是读中专,大专,本科的学费又高的惊人,对于农村人和城市人读大学收相同的费用是不是很合适呢?毕竟靠天吃饭的农民赚钱渠道少,收入低,高额的学费常常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有很多学生不得不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初中毕业就只得出来打工挣钱。

(二)卫生

据笔者观察,村民们吃的食物都是很简单的,有些六七十岁的老人看上去仍然很精神,照样出海下地干活。像村公所的九叔说,有时肚子痛花三毛钱买点药片吃就好了。另外就是有很多人都带假牙,当地人说那是因为小时候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只有吃糖,经常是含着糖睡觉,久而久之牙就坏了。

黄稍的医疗人员主要就是三个私人开的卫生所和每个自然村里的土医生。如果村民们生病,都是先找本村的医生,如果看不好的话才会到合浦或北海的医院看,很重要的原因是在村里看病比外面便宜多了。像今年房东的小女儿发高烧,在村里看了五六天都没有看好,后来不得不到镇上的医院,打了两天针就好了,看来农村的医疗设施确实不能满足农民的需要。为了更清楚的了解当地人健康情况,笔者采访黄稍村第一医务所的林医生。

个案7(个人访谈)

对象:林医生,男,32岁

时间:2004年7月25日早上十一点

地点:黄稍村第一医务所

“与过去相比,当地疾病发生率上升的主要是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像高血压。这主要是和人们饮食习惯有关,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以后,吃的东西比过去好,人们暴饮暴食,加上人们经常吃含盐量高的食物、像盐鱼、盐菜之类就特别容易得高血压,由此引发的中风也逐年增多,特别是这类疾病的发病年龄出现年轻化的趋势,这在过去20年是很少有的。

另外一个是风湿病,这和村民经常出海做工有关,不管是养螺还是打渔的人,一年当中经常需要顶着风雨工作,特别是有时双腿要长时间泡在水里,久而久之就患上风湿。接下来就是荨麻疹、皮炎这类皮肤病多发,原因主要有:①近年来空气、水的污染比过去严重得多;②在海水里,有些植物本来就会释放一些有毒的物质,人只要碰着它,全身就会出现红肿等症状。特别是养珠螺的人,每个月都要在海水里泡好几天,一泡就是好几个小时,这样,海水里污染物附在皮肤上就很容易引发病症。③黄稍几乎每个家庭都种木薯,而现在种地都是要施化肥的,而有些人对农药过敏或者现在很多化肥毒性大,容易引发皮肤病。

还有就是患性病的人数猛增,而且很多都是慢性,这种病在70年代很少出现。从改革开发以后,大概是1984年开始,患病人数越来越多,现在可以说很普遍了。像乙肝这类病蔓延也是很快,这主要是和当地的生活习惯和卫生意识有关。当然,有些疾病也呈下降趋势,像过去很多小孩容易感冒,特别是流行感冒很可怕,可现在一有点小病状马上吃药打针就可预防治好。过去没有电的时候,一到夏天,很多人长疹,特别是小孩子腿上身上都有,现在卫生、通风条件好了以后,这类病很少见了。还有肠炎一类的病,以前人们平时没什么吃的东西,一到过节有好东西吃的时候就一下吃很多,很多人因此拉肚子,患肠炎,看病的人特别多。而现在这类情况较之过去大为减少,一来生活水平好了以后,过年过节吃东西会相对有所节制,二来各种东西的卫生情况也有很大的改善。总的来说,像感冒、肠道病症近年少见了,但像心脑血管、高血压、糖尿病等富贵病以及像乙肝、性病等传染病有扩大的趋势。”

另外,医生与病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在农村看病,对一些疾病医生就算知道也不会直接和病人说,如果病人一定问,一般也只是说两点:一是让他拿药回去吃,看有没有效。二是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的症状,而不作结论。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假如你看出什么病来,特别是一些很严重的疾病直接和他说的话,有很多人开始会不相信你的说法,而且有些人还会说医生水平太差,看不准乱讲。而农村医生水平高低不平常常各说各话。有些病人不相信一个医生的说法后肯定会找其他医生再看一次,而其他医生又是另外一种说法,这样让患者产生不必要的担心。聪明的患者这时就会到市里大医院进行确诊,而有些则可能听信一些医生信口开河而上当受骗,耽误了治疗的时间。

看来一方面是因为农村医疗设施的不完善导致医生往往没有相应的证据来证明其论断的准确,造成患者的怀疑。另一方面,确实因为有些患者思想观念保守不肯面对现实,听信别人没有科学依据的诊断,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病情的恶化。

八、存在的问题

(一)环境污染问题

一次坐车到北海的路途中,司机指着路边的一间糖厂告诉笔者,这间糖厂所排放的污水流到海里,给他们的生活和生产造成了很大的危害,可是向有关部门反映也没有用。在这种情况下,村民都围在塘厂门口抗议,后来还把厂长抓到他们村里,让他亲自看看被污染海水的严重情况。可是他当时答应一定会解决这个污染的问题,回去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污染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得到改变。他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它是北海市的纳税大户,在讲究经济效益的今天,市政府拿它也没办法。

另外,由于这两年养虾苗的人越来越多,对海边渔民的居住环境破坏严重。像2004年很多家庭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是咸的,而过去都是淡水,这造成很多住在海边的家庭不得不到很远的地方打淡水。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养虾苗通常是在岸边挖个塘,然后用机器把海水引到塘里,由于塘要挖得比井深,加上把海水引到塘里经过一段路程,长期这样,周围的淡水就慢慢变咸了。海水的污染也很明显,很多当地人出海时,皮肤上经常会起一些很痒的红疹,这在过去是没有的。

可以说自然是农民的衣食父母,破还了自然就是断绝了农民生活的来源。污染对于当地人的生产和生活所造成的影响都是毁灭性的,可这一关系到他们生存的根本问题至今无法解决。

(二)卫生状况另人担忧

农村人的质朴气质使得他们对卫生问题非常忽略,这其中最严重就是抽竹筒烟的问题。抽这种烟的烟具竹筒是公共的,笔者可以经常看到整个村公所的人共有一个竹筒,或者是放在小卖店门口的一根竹筒,司机、过路人、村外人、等等都用来抽,一旦当中有人要有什么传染病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可是当地人还是抱着老观念,认为自己抽了这么久都没有事,所以以后也不会有事,这种想法是多么危险啊。当今社会交往如此频繁,每年都有大量当地人到外地打工,同时也有很多外地人来这做生意,这就意味着感染各种疾病的可能性也就大大的增加了。如何帮助当地人意识到这一点是一项非常迫切的任务。

九、结论

在以珍珠养殖为主,浅海作业、农业种植、畜牧养殖、商业经营多种生产方式并存的生产模式下,黄稍村的日常生活、社会生活和思想观念等方方面面都呈现出传统与现代共存的特点。在这当中,既有让人感到欢欣鼓舞的一面,也有很多棘手的问题困扰着我们。这片曾经因为珍珠而享有无上荣誉的土地,随着天然珍珠的生产成为历史,它的光环也渐渐散去,如今的她正在时光的推移中寻找着自己的未来。如何让她重现昔日的光辉,是包括人类学家在内每个人应该关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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