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如唐悠宁,怎么可能会将四夫人的神情漏掉,况且四夫人此刻的这副模样谁都看得出来,是对花绛月的新玩意儿动了心思。
“娘对花绛月的新产品有心思?”唐悠宁问的不痛不痒,却实实在在的让四夫人早已躁动的心更加活跃。
四夫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凡是有价值的东西,岂有不动心的道理,只是如今这事却是不好办了,还得费上一番算计。”
唐悠宁笑了笑,脸上满是狡黠,对着四夫人轻声道:“这种事算计越多,漏洞也就越多,做事还是干净痛快的好呢。”
“你的意思是?”四夫人侧目瞥向唐悠宁,眼神中似乎有一丝问询,然而折磨神情却又迅速变成了肯定,看样子她已经了然于胸了。
唐悠宁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四夫人的想法表示认可,两人相视一笑,却未多言。
良久,四夫人却又沉吟起来,看样子,她的心里虽然有了盘算,却还是有让她犹豫不决的地方,一旁的唐悠宁看在眼里,问道:“娘是在为人选发愁?”
四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而后悠悠地道:“若是随便派个人去,倒是好办,可悦己坊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不小心,再想成事可就不易了。”
唐悠宁似乎对四夫人的话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娘身边不就有个很合适的人吗,怎么却吝惜着不肯一用呢?”
四夫人一怔,随即恍然,长叹一声道:“哪有一说的那么简单,即便如瑛受过我们的恩情,被我们收留,可她如影的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若是开口人家不允,日后只怕再也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一分好处。”
“娘还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不是亲历,还真想不到娘你会这般小家子气。”唐悠宁一脸的不屑,抱着肩膀看着四夫人。
被唐悠宁这么一说,四夫人还真有些不知其意了,若是平时她还可以拿着架子,可如今事态紧急,她哪里有心事拿捏,只得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悠宁笑道:“娘您也不想想,名动京师的妙手空如影,为何会甘愿在咱们这儿做个闲人?”
“你的意思是?”四夫人盯着唐悠宁,脸上满是疑惑。
唐悠宁点了点头,对四夫人继续说:“起初知晓了她身份之后,我就心存疑惑,因此就安排了眼线暗中调查,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她为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无不能偷的如影姑娘也有偷不到的。”
“可如此说来,人家是决心归隐,咱们去让她干这个,只怕人家会一口回绝吧。”四夫人一脸的惆怅,仿若失了珍宝一般。
相比之下,唐悠宁就显得淡定的多了,浅笑一下后,随即开口道:“若是她不想归隐,咱们或许奈何不了她,可如今人家有了归隐的心思,那最怕的是什么呢?”
四夫人道:“自然是被人翻出老底,远的不说,且说近三年年远将大帅的虎符案、衡水太守的玉翡翠案、蓬莱掌门的佩剑案,光这三桩案子,恐怕就足够搅动的黑白两道风生水起了。看起来,这如瑛姑娘是不帮咱也不成了。”
说到底,四夫人原本就是在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发愁,如今人选已定,又有何顾忌,因此才想明白,立即就命人将隐匿已久的如瑛给喊了过来。
或许是四夫人自知理亏,加上这种事本就没有正大光明的道理,因此见面的地点也没选择在会客常用的客堂,而是选择了自己的卧室之内。
咯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一个清秀的素衣女子踏着莲步进了房间,卧室里,四夫人坐在椅子上和唐悠宁轻声嘀咕着什么,声音几乎是细不可闻,然而即便如此,却也没能将女子的脚步声显出来,若不是女子似乎有意让人知道自己来了,发出咯吱一声,只怕即便走到了二人面前,二人也不见得察觉的到。
四夫人和唐悠宁在见识了女子的身法后,心下既觉得安稳,又有些惧怕,毕竟这般人物,若是逼得紧了,恐怕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难保了,因此言语间也客气了不少。
四夫人才欲开口,却被女子抢了先。“夫人、小姐,不知这么急叫如瑛来,可是如瑛犯了什么过错?”
女子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可传入四夫人耳中,却是透着无比的冷漠,四夫人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对方落难时收留了人家,因为当时不知对方身份,因此前后的态度反差极大,早已给对方留下了市侩的印象,如今人家这无非就是故作寒暄。
事已至此,四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只得赔笑对如瑛道:“这是哪里话,姑娘你来了以后,可是没少给咱们帮忙,咱们可能犯错。倒是咱们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姑娘可不要见怪。”
一旁的唐悠宁看的明白,只得四夫人这是羞于开口,不知该怎么说,因此只得插口道:“如瑛姐,其实今天找你来也没别的事,你在咱们这呆了这么久,咱们可没安排姐姐什么麻烦劳碌的差事,如今若不是咱们遇到了点儿麻烦,那是决计不会打扰姐姐的。”
说到这里,唐悠宁欲言又止,一脸的无奈神色,如瑛无可奈何,只得追问:“不知是什么样的麻烦,若是如瑛帮的上忙,决不推辞!”
四夫人对唐悠宁的脾气,那是十分了解的,因此已然知道了她要怎么说,可一旦让她开口了,也就没了回旋的余地,因此只得接口。
“其实没什么,只是近来生意冷淡,这姑娘应该也看得出来,前不久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咱们特意去找人配了一个药方,谁知道竟被人给偷了去,如今无可奈何,想到姑娘是个有手腕的人物,因此想请姑娘出手帮忙取回药方,还望姑娘……”
月色凄冷,让人心中生出无限遐想。
悦己坊的上空一条黑影盘桓片刻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悦己坊里并未有丝毫异样,看起来,那黑影只是路过的野猫一类。
夜晚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任何生物的活动被打破原有的平静,即便稍后是一场恶战,此刻也仍要坚守自己的寂静本色。
花绛月是个闲不住的人,饶是夜深如此,竟也没有丝毫的倦怠之意,一个人闷在房里捣鼓着那些瓶瓶罐罐,忙的不亦乐乎。
有人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气的,如果这个人看到了此刻的花绛月,那么他一定会给这句话加上后半句:工作中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此刻的花绛月似乎正在专研某种药材,只见她将一株有些发紫的药草捏在左手,右手抚着旁边的一本破旧的医书,嘴里念念有词,头发不知为何被弄得乱七八糟,可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哪里还有一点点女人的模样。
忽然,一抹黑影从门外一晃闪过,将花绛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若是平常时候,花绛月也许不会在意,可近来的这些事情,林林总总加起来,换做是谁也不可能掉以轻心了,何况如今是研制配方的关键时刻,若是有丝毫差池,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收场了。
花绛月算是个工作狂,所以她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事业被人损害一分一毫。此刻夜半时分,悦己坊里的人多数都已经睡了,即便没睡的,或是有事情的,也都知道,近来花绛月泡在这里,所以不可能有人来这附近,毕竟打扰了花绛月的研制工作,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此花绛月已然断定,门外的绝不可能是悦己坊的人。
“这么晚,鬼鬼祟祟的,只怕是来者不善咯,我先看看他打算干些什么。”花绛月喃喃道。
话音未落,花绛月就已经开始转移自己的重要药物了。
这屋子原本建造时,设计者就考虑到了日后遇到危机,该如何躲避,因此早已留下了暗格,如今正好为花绛月提供了方便。硬碰硬她虽然不怕,可若是损坏了这里的器具和药材,只怕比要了花绛月的命,还要让她痛苦。
躲进暗格许久,却没看见半个人进来,空荡荡的房间里,悄无声息,看起来就好像是从来没人来过一样,花绛月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刚刚的人影凭空消失了,若说对方是来偷财帛的,那根本没必要来这附近,只消去一趟库房或者账房,绝不会有错。可若是来偷什么药方或者药材,为何又迟迟没有现身呢?
又等了片刻,花绛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或本来就是自己猜错了,刚刚只是哪个猛撞的家伙忘了自己在忙,打扰到了自己。
就在花绛月纠结不已的时候,那抹消失已久,在花绛月心中如谜一般的黑影再度出现了。
说来也怪,这人的身形竟如此敏捷,饶是花绛月早就有所准备,可却仍是险些让对方躲过了视线。
这人虽然穿着一袭黑衣,可那消瘦矮小的身材却是如何也无法隐藏的,只见这人在房间里转了片刻,却没有对任何东西表现出钟意的样子,看得花绛月心里大惑不解。
花绛月的疑惑很快就有了解答,之间这人走了一圈后,径直走到了桌案前,开始对桌子上的纸张翻看起来。
花绛月暗道:“没想到还是个雅贼,居然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花绛月的话还未出口,另一个想法就已经浮现出来。“不好,这人只怕是来偷配方的!”
如果说花绛月可以选择星座,那么她一定是双子座,前一秒还紧张的要命,生怕对方拿走配方,这一秒却已经镇定下来,作壁上观了。
这人手里翻看了半天嘴里嘀咕着:“不对啊,这里的字迹都和四夫人的一样,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配方,只是普通的药方啊。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