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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入道之初

纪东回到观中,已近一更天,赶忙奔进厨房,生火做饭,饭后便在房中读天地之博学,为人之礼数。

次日,纪东依旧提桶下山,进行一日复一日的修炼,从那以后,纪东再也没见过那位先生,也从未理解过先生那段话。

转眼间,三年即逝,当年的胖少年已脱离了当年的婴儿肥,长像越发的俊朗,身高也与林叹、林言两位师兄一般高低。

今日,是纪东最后一日提水之修,他早早起身,提着两桶近百斤重的水桶上山,却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这其中与纪东每日持之以恒有着莫大关系,但主要原因,是因纪东三年以来气沉丹田,开泥丸,通膻中穴,过任脉,已修出入道初窥之气,算是摸到了修仙的门径。

黄昏时分,纪东提桶行走于山路上,苍松翠竹,春色宜人,迎面吹来阵阵暖风,纪东的长袍随之飘动,小道羊肠,回头望了眼早已熟悉于心的山路,不知不觉间已是走了三年,随即兀自摇了摇头,暗笑自己为何心生这些想法。

刚走出几步,纪东脚步忽停,瞳中三个人影由小变大,由远即近渐渐行来,正是林氏兄弟、薛清风三人各自持剑而来。

三年来,三人在薛留意夫妇的悉心教导下,林氏二人早已突破初窥之气,达到了初窥境的圆满,薛清风更是门到了开光的门径,踏入基固期,丹田内凝聚了一层筑基之台,道行远非林氏二人能比。

“纪师弟。”薛清风见到纪东莞尔一笑道,如今纪东越发的英俊潇洒,平日面对林氏兄弟不停夸赞与纪东的一言不发,竟使得薛清风独对平日沉默寡言的纪东渐生好感,且三年来薛清风亦成熟了不少,长相越发的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纪东见薛清风一身青绿色素衣,秀发垂髻分肖,再配上一只银凤扁簪,配上那双水灵大眼,微微一笑,当真明艳照人、美若西施,不禁呆了下。

“薛师姐好。”纪东忙低下头,答道。

“哟,这不是纪师弟么,还这么辛劳,下山挑水。”林叹见到纪东、清风两人如此,心生嫉妒,怎能不出言相讽,特是在清风师妹面前。

“这师兄你就有所不知了,纪师弟入道三年,今日是最后一次打水,如是还不能修出真气,按照门规怕是明日要下山了,是吧,纪师弟。”林言自然不甘落后,一拍纪东肩膀道。

“多谢二位师兄挂念,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纪东答道,他早已无心与这两位师兄争斗,举步欲走。

“哎哎,纪师弟别走啊,你还没回答师兄的问题呢。”林言看纪东要走,岂会轻易让其经过,当下手中真气运行,至掌心暗劲一送,直击纪东脚踝,纪东吃紧,脚上一滑,迎面栽倒于地,桶中清水散落一地。

“师弟。”薛清风见之,赶忙跑去扶起纪东。

林叹、林言见纪东狼狈之状,冷笑一声走上前去。纪东拍了拍身子,看了看木桶中河水所剩无几,他自问不可能无故摔倒,且脚上分明感到有真气袭来,在场想看他笑话者,定是两位师兄。

“师弟,你没事吧,怎么如此不小心。”薛清风拍了纪东身上的尘土,关切道。

纪东起身道,看了眼林叹、林言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亦是气由心生。“没事,师姐,就是我得再下一趟山了。”

“师弟,没事伤着吧。”林叹走来问道,心中早已窃喜连连。

“是啊,这苦行山山险路滑,师弟自要小心,可别又弄个人仰马翻,哈哈”林言更是落井下石,丝毫不遮心中喜悦。

纪东先前已一忍再忍,林言几番如此,一时恼羞成怒,站起呵道,“欺人太甚!”

林言举剑于凶,嗤之以鼻,反是笑道。“怎么,师弟近日道行见长,想与师兄过上两招?”

“哼,师弟不才,正想领教领教。”纪东心知不是林言对手,但终气不过对方如此百般刁难。

眼见师弟二人就要动手,薛清风真气外泄,基固之境的威压四散而开,令得纪东三人皆是退了数步,“好了,干什么你们,师兄弟之间还如此计较,林师兄爹爹要我们去后山全清洞内参悟剑法误了时辰,看你们二人如何与爹爹交代。”说罢,薛清风持剑而走,林叹冷哼一声,随之跟上,林言仍面带不甘,横眉立目,不忘留下一句“此次薛师妹在场,算你走运,下次看我如何收拾你。”

纪东了无惧色,回了句“我等你。”便持桶下山,重新打水。

饭桌之上,六菜一汤,虽无鱼肉,但田家小菜,亦是清脆可口,质嫩色佳。

师徒六人围桌而坐,薛留意坐于厅尾,吃下口青菜,点了点头,看向纪东满意道,“老四近来厨艺见长。”

“承蒙师傅夸奖,徒儿只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纪东谦答道。

“师弟,你过谦了,我到认为你做的是一日比一日好吃。”薛清风含情脉脉,看着纪东赞道。

纪东刚欲出言,林叹抢先道。“是啊,纪师弟这厨艺自然是没话说,可道行就未必了。“

“如果我没记错,今日应是纪师弟入门三年的最后一日,明天就可学习本门心法了,当真恭喜“林言接道。

纪东怎会不知,若是自己在三年内未修出真气,则无缘九幽门正式弟子之名,这份恭喜,当真“诚心所致“。

沈和凤怎会不知三人素来不和,忙出语缓道。“哦,东儿入门都三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师娘还记得东儿刚入门时那分圆乎乎,见谁都红着脸的可爱劲呢,当真讨人喜欢。”她声若娟鹂,音复轻盈,温柔得体,实不负紫云阁三大圣女之名。

“娘啊,难道风儿不讨您喜欢吗?”薛清风娇躯一倒,靠于沈和凤怀中,娇道。

沈和凤拍拍爱女后肩,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清风最是讨人喜欢,好了快起来,都这么达了,也不怕遭你师兄、师弟们笑话。”

“我才不呢”薛清风依旧抚慰于沈和凤怀中,内心却想着若是在他怀中,那该有多好。

林叹、纪东等三人自是干笑一声,羡慕不以,“不知娘亲长得什么样,定是与师娘一般貌美端庄吧。”纪东内心憧憬无限,看着薛、沈母女,一股暖意由心而生,淡然一笑,埋头而饮。

饭后,纪东被薛留意唤至后院。

薛留意扶手而立,背对着纪东,眼前绿竹耸立,包裹着竹亭贤舍,心中暗叹。“竹林七贤六有子,何独无闻刘博伦。梦想先生授书处,城东风雨卧荒坟。”(摘至方回《武林书事九首》)

纪东见薛留意未言,自是不敢相问,只得低头静静等待。

“竹林之下,七贤之仕尚能肆意酣畅,而我等天元五怪再难续昔日之情。虚名权位何意傲之,实负了恩师当年之愿,图有恨空之名留。”薛留意触景伤怀一番后,仰首而望,夜色蒙蒙,明月当空,天际苍茫一片,不时有点点繁星,争相映月,忽闪过一轮紫芒流星,于星辰中一闪即逝,让人不由深深沉醉。

纪东看着那昙花一现的紫芒流星,眼眸之中尽是欣喜与期盼,侧畔倾听少年梦,蹄越横江战沙城。寒窗苦修十余载,待到山石初模棱,纵马擒敌彻九天,只为儿时易妄言。持剑刃,握铁鞭,游尽天下,勿住他人檐,贫富贬贵,唯我笑欢颜。谁又知小小少年心中的豪情壮志呢?

“老四,你可知今日为师让你来这紫叶竹轩所谓何事?”薛留意一身墨蓝道行随风而动,问道。

“师傅定是要教徒儿真气心法。”纪东双目直视薛留意,未有丝毫害怕。

“恩。”薛留意转过身来,望着这位徒弟,面庄目严道。“你入门已达三年,为师观你体内已然修出初窥之气,亦可修炼本门心法,但在传授之前,为师还是要告诫于你,修学认道,必是身怀绝技,异于常人,此路往往是孤独的,你还愿意么?”

纪东想了片刻,肯定地点头,“徒儿愿意。”

“好,你记住,能者之能亦代表责任之重,万不可怒施于人。”

纪东听后,顿觉薛留意这番好似在哪听过,却又想不起来,默然点头“恩,徒儿记住了。”

“恩,为师这就给你讲讲所谓修行之道。人之修,借于天地,成否败否,尽在于心。

每人皆有每人自己的道,当今天下,无疑以练气、铸体、养物三修为主。

譬如南海琼州的星宿派,该派之人皆精通占卜、测挂易学之能,以借二十八星宿,四方玄神之法凝聚丹田真气,进儿修炼,其道行也随着星象迁移、择日吉凶有着莫大关系。

西域冥州更教派,则修养物,蛊惑巫术;再如那临州承天寺无量佛法,讲究修众人大道,与我们的所修的个人所悟之道大不相同,但亦有博弈之处;而我九幽门则以练气为根本,善用剑法。

但,无论何修,皆为道,一条逆天成仙之道。只是每人所悟的境界不同罢了,道分八境,初为入门初窥之气,后入基固期,神识初显,凝筑基之台,台共九层,九转结丹,育元婴之灵,悟上善若水之境,达返璞归真境界,元神亦可出窍离体,踏虚破晓后凌空而踏,顿悟虚空,待功德圆满之时,可飞升为仙。

为师不才,修炼至今也才达到返璞归真之境。”说着,薛留意曲指朝纪东眉心一点。

纪东顿感无数经文画面,波涛汹涌般,不断填入脑海之中。

“此剑法名《凌云九霄》,共九式,剑斗苍穹拨云霄,独步登云插汉中。志怀仙门龙子跳,云中弄月遮浮眼,一飞冲天震九霄,云舒霞卷展帘屏。云交雨合虹桥过,楚云湘雨恰牛织,难断云思千年传。

每式各有九种变化,八十一种克敌之道,如拨云见日、拨雨撩云、步月登云、覆雨翻云……云起龙骧、游云惊龙、雨恨云愁、星罗云布、风吹云散,此剑讲究以攻为守,唯快不破,让对手无任何可乘之机。

接下此心法名《静心心法》乃是你师母紫云派的不传之法,此心法看是柔弱无力,实则以柔克刚,极为剑走偏锋,可破天下诸多法术,就连为师自傲的《凌云九霄》都无法比拟,但此心法修炼条件亦颇为严苛,只有无念无欲,心怀恻隐之人才可修炼,为师专研数年都未能练成,可见此心法修炼之艰。

若是能修成则修,修不成亦不可轻易传于他人。“薛留意右手放下,纪东眉心一闪,退后数步,双目缓缓睁开,仿佛做了个梦一般,默默眉心,对着薛留意拱手道。”多谢师傅教导,徒儿铭记在心。“

“恩,你回去吧,十年后便是天下剑会,你要励精图治,努力修炼,但莫忘做人之根本,知道么。“

“是,师傅,徒儿告退。“纪东连连点头,此时他感到脑海嗡鸣不断,丹田处也翻腾而去,一股修炼欲望直冲心田,带薛留意点头后,便迈步离开。

薛留意看着纪东逐渐离去的背影,耳旁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甜声,“留意,这静心心法你连风儿都未传,为何独传给东儿。“沈和凤至竹舍内缓缓走出,问道。

“老大叹儿更于激进、老二又急功近利,风儿虽天资不错,但性子刁蛮任性,修炼此心法非但不能静心,反而易走火入魔,只有老四性子实诚,无牵无挂,最适合修炼此法。“

“留意,可是东儿毕竟…“沈和凤黛眉蹙起,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薛留意深知沈和凤之意,将其搂在怀中,安慰道。“三娘,我知道的,无需担心。“

沈和凤依偎在薛留意怀中,哪还像个当年天元叱咤一时的铁娘子沈三娘,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娇弱无助的良家妇女,她凤眼望着纪东方才离去之路,心中楠楠。“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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