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彦均,你会好好照顾姑姑的,对吧?”
“当然会。”傅彦均奇怪,“你怎么好好的说这个。”
初夏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姑姑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在过,为什么没有想过结婚么?”
“或许和我一样,累了吧。”傅彦均拿剪刀去剪一朵开得很好的黄色郁金香。
初夏若有所指的说:“恩,我们都累了。”
“初夏,你今天说话真的很奇怪。”傅彦均拿着花儿看着初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哪有什么事瞒你,而且我也没必要瞒你。”初夏拿手抚了抚头发,勉强淡定的说,“我这不是认姑姑做干妈了嘛,我想多关心一下她,有什么奇怪的?”
傅彦均感慨说:“姑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她对哪个女孩子像对你这么好。”
“我也很喜欢干妈。”初夏突然眼眶湿润起来,还好夜色掩盖了她的忧伤,“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都很幸福。”
“你也一样,和东灿要好好的,我等着你们的喜帖。”
初夏笑一笑,不想再解释。
傅彦均一直出动剪刀咔嚓咔嚓,没一会儿就剪了一大束,于是两人一起走回别墅。
初夏走过去向傅意珊道别:“干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以后要好好保重,我会想念你的。”
傅意珊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话说得好像要永别了一样,咱们虽然住的不近,但好歹在一个城市,开车半个小时也就到了,何必说的这样煽情呢?”
初夏上前一步,抱住傅意珊,道:“谢谢你,干妈,谢谢你这几年一直这样喜欢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任性的事,或者不听你的话,你都一直这么包容我,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傅意珊拍着初夏的背说:“舍不得我以后就多来看看我嘛。”
初夏抱着傅意珊,好久好久才撒手,她擦擦眼里的泪说:“干妈,你要一直这样漂亮哦,有时间我会再来看您的。”初夏心里说着:希望等到我有勇气再回来的那一天,您还是这么漂亮、年轻。
傅意珊也觉得奇怪了,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于是安慰了初夏一番。
初夏开车离开,在车里泣不成声。
来的时候她觉得解脱,回去的时候她觉得不舍。
因为她发现,B市的这些记忆不止都是痛苦,也有快乐温馨,只可惜,当她决定要跟过去断绝关系之时,就意味着她要把所有一切、好的坏的通通都忘掉。
第二天早上,傅彦均下楼的时候,发现姑姑坐在沙发上拆礼物。
他走过去随便问问:“姑姑,这是谁送您的礼物?”
“初夏昨天带来送我的,我都忘了拆。”
一听说是初夏送的,傅彦均眼神就离不开了。
姑姑拆开包装纸,又打开了盒子,然后赞叹了一声:“好漂亮!”
可是傅彦均,却像是被雷击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因为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他在欢欢家看到的——珐琅花瓶!
许多片段在傅彦均面前飞速闪过,最终串联成了一条线。
欢欢说:我有一个哥哥,他叫乐乐。
欢欢说:那个是我妈咪。
欢欢说:我没有爸爸。
欢欢说:我们家明天就要搬了,妈咪说要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欢欢家的花瓶被初夏带到了傅家,送给了姑姑。
所有的线索清晰的排列在一起之后,很清楚的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欢欢家就是初夏的家,她的哥哥叫颜承乐,而她的妈咪就是初夏。
傅彦均笑了。
初夏欺骗了他。
欢欢根本就是他的女儿,可是她却说,孩子流产了,而且至今还因为这件事恨着他。
这不是很可笑的事吗?
他内疚了这么长时间,心痛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他是个傻子……
他抓起车钥匙,穿着家居服,便往门外跑去。
姑姑在他身后喊:“你干什么去?怎么连衣服都不换?早餐还吃不吃?”
他充耳不闻,一阵风一样去了车库。
车子开出傅家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半了,也不知道初夏她们出发了没,他还能截住初夏吗?
心里着急,所以傅彦均一路闯了无数红灯,油门一踩到底,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花园路。
他下车,冲上了五楼,拼命的摁门铃,可是没有人来开门。
他又握拳捶门,咚咚咚咚,声音巨大,可是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有个阿婆拎着一篮子菜回来,看到他在敲门,便说道:“这家人早上七点就走了,大包小包的,似乎是搬家。”
傅彦均满怀希望的问阿婆,“那您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阿婆摇了摇头,“他们一家搬来没多久,我们也不太熟悉。”然后拎着菜篮子进了对面那套房子。
傅彦均最后一丝丝的希望被扑灭了。
初夏真的走了,带着欢欢,带着他的孩子,走了。
他呆呆的看着这扇门,半晌不能回过神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真的无法平静的来面对这一切。
从他知道真相到现在,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可是这半个多小时的错过,难道就注定了永别?
初夏到底是有多恨他,才一直瞒着他,让他痛苦让他内疚?
傅彦均颓然的离开这扇紧闭的门,慢慢的往楼下走去。
五层楼梯,他像失了魂一样,一步一顿,走了半个多小时。
走出这栋大厦,外面阳光灿烂,但是他却感到一阵一阵的寒冷。
傅彦均快步走回车里,从置物架上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
他喜欢在心情不好时烧烟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烧烟,不再是眼睁睁看着烟灰掉落,而且点燃烟之后,将烟嘴放到了唇边。
不都说烟酒解愁吗?他也好想试一试。
猛的吸了一口,因为不会吸,所以烟雾直往鼻子上冲,他难受的咳嗽起来。
他苦笑,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不是想学就能学会,就像有些人,不是他想留住就能留住。
他突然想起来,初夏走了,那尹东灿呢,他是不是跟她一起走了?或者,他会知道初夏的行踪?
傅彦均立刻拿出手机给尹东灿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给尹北灿打电话,也是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他又给尹家的座机打电话,佣人回答他说:“少爷不在家,小姐去医院上班了。”
傅彦均于是决定回家,他要换衣服,他要吃早餐,他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