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听雪宫上下人等忙坏了，今天晚上要迎接大王驾临，大家全忙着布置整理。而且苏凤仪封了红妃，一切饮食用度之物都要更换，所以十分忙乱，但大家都忙得十分高兴。
反而是苏凤仪本人闷闷不乐。但无论她怎么不乐意，夜晚依旧来临，张远枫终于来了。
张远枫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自许诺晚上到苏凤仪那儿去后，一整天都盼着太阳早早下山，连他自己都为自己而吃惊。只有在十六七岁的少年时分他才会如此沉不住气。这种情况他已有十多年没有了。而今他竟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他从不曾对一个女人有过如此渴望。苏凤仪，苏凤仪，是上天赐给他的至宝，还是天神派来克制他的女魔呢？
此刻他看着灯下的苏凤仪。她很美丽，但绝非国色天香，只是她眉宇间与其她女子的柔顺全不相同的坚毅和掩不住的光彩气度却是绝无仅有的。除她之外他从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感觉到过这么一种如名将重臣一般不怒而威的气势。
此时他与她独处室中，台上点着红烛，桌上摆着美酒，其他下人全都识趣地退走了。只有他和她。她却不似其他女子一般急着讨好他，向他献媚。只是微垂着头，无言地等着他发话。而他也从不曾费心去想要如何对女人说话，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苏凤仪，这个女子对他有着如此独特的吸引力，他是多么渴望把她拥入怀中。她也一定会顺从，她毕竟是他的妃子。可他的心却告诉他，这一刻深深渴望的绝不仅于此。
他望着苏凤仪，忽然间心中一动，对着苏凤仪长施一礼。
苏凤仪惊得急急还礼，“大王如此，岂不折杀臣妾。”
张远枫道：“我代无数难民谢你大恩，也为这些难民向你这位女才子求计。”
苏凤仪一时怔在当场。很久以前，就知道身为女儿是这天地间最最无奈之事，纵使她胸中可容天下，天下却只给她小小方寸之地。她的才华智慧，在男人的世界中反是笑柄。
女人就算有远胜于男子的谋算心机，也还要费尽心机在不伤男人自尊的情况下说出来，让男人来领功。
而今这人中王者竟对她这一个女流求计。竟真有人可以正视她的才华，尊重她的智慧？芽？选这份被看重的感动，被尊重的感激竟令她心中一阵激动。古来有才之人为旁人知遇之恩无不甘洒热血抛尽头颅，那一份心情，想来亦是如此。
苏凤仪本来设想了许多张远枫会说的话，会做的事，并且做好了应对准备，可万万料不到张远枫会在所谓洞房温柔之夜，为政事向她道谢，为国事向她求计，一时之间竟不知用何话作答，愣在那儿了。
苏凤仪的这种反应早在张远枫意料之中，心里暗自欢喜，对着苏凤仪一揖到地地说：“得公主相助，这些难民的温饱总算可以暂时解决。但他们今天有吃的，明天有吃的，并不代表永远有吃的，总要想法子让他们重建家园才是。这才是他们根本的保障也是最终的保障。可是一来在财力上我实在力拙，二来因为天灾和兵乱，这大部分出身农户的灾民连最重要的种子也没有了。我实在一愁莫展，特地前来向公主求计。”
苏凤仪未必相信他真的全无办法，但事关许多难民的生死，却不容她故意藏拙。
张远枫亦是料到了旁的事，苏凤仪或许会推托，但她既肯为难民拿出全部嫁妆，只要说到此事，她绝对无法再装傻。
果然苏凤仪微一沉吟便道：“大王固然仁善为怀，但财力毕竟有限，这么多人的生计全压在大王一人身上也不是办法，须得想办法让别人也分担一点。首先我以女儿的身份向中原的父皇写一份求救的信，求父皇发些救灾物资来相助。”
张远枫立即命人取来文房四宝。
苏凤仪才思敏捷，一封信一挥而就，令侍玉急送太使府，说这是公主的急折，让他们立刻发船送回国内，并且八百里加急送上京去。
侍玉急急领命去了。
然后苏凤仪才对张远枫道：“虽然父王相助之事极有可能，但两国相隔大海，海上风大，纵使运了一些东西来也救不了太多人。王爷仍要有其他的方法。首先下令各处商人不可屯积居奇。所有的粮食种子要由大王规定的最低价卖出来，由大王出资总购下，再慢慢分派给灾民。并且下令若灾民可重建家园，念其毁家之苦免去他们三年的钱粮税赋，必会让他们感恩戴德，大力提高重建家园的信心。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张远枫心中称善，口中却故意为难苏凤仪：“如此做法固然好，可那么多钱粮收不到，我府库中必空虚，万一发生战事……”
苏凤仪含笑道：“大王一心为民请命，则天下有志气有良心的男儿无不来投。万一发生战事，百姓也知大王如何仁厚爱民，而其他诸侯对民众又是如何之苛刻，世人也尽知，百姓当然愿意大王战胜，有大王主政，他们就有好日子过，必将为大王效死。天时地利人和，大王既已得最重要的人和又怎么会输呢？何况诸侯中实力唯一可与大王相比的张远秀已败，其他诸侯实力远不如大王，这天时又在大王这里。若其他诸侯来攻大王，大王手中所掌握的几大城池，都是国中最坚固，最牢不可破的大城，这地利亦为大王所有，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大王掌中，大王何惧之有？”
张远枫虽早知此女才华非凡，但听她如此分析形势也不免心惊。这般女子，这般女子，真个愧煞须眉。
苏凤仪难得有机会发挥才华，虽知过于锋芒毕露不好，但在这男子面前一开口，竟是再也停不住了，“何况大王也无须把所有的财力都用尽。大王可知这城中高官富商从百姓身上盘剥了多少金银，如今百姓有难也该叫他们拿出来还一些给百姓了。”
张远枫笑道：“只怕他们不肯。”
“哪轮到他们不肯。大王只要下令号召城中所有的高官和富商出资相救难民，大王自己再捐一些出来给他们看。他们再大胆，也不敢不捐一些来应付大王，他们既捐出来了，也总不能数目太小，不然在大王面前也就拿不出手了。若还有人不肯捐，大王你就叫人把这些人的名字造册一个一个地叫到府里来说。大王你何等身份，亲自叫他们来说这救人之事，他们再不情愿也不敢不捐钱出来。这些钱一加，想必就够了吧？芽”
张远枫听得拊掌大笑，“幸得公主之计，倘百万难民不至流离失所皆公主之功也。”
苏凤仪含笑谢过，目中有真正的敬意，“大王为百姓如此忧心操劳，令凤仪敬佩。”
张远枫笑笑说：“我知贵国有一句话叫做‘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是说为臣子的。而我们这些为王的就该‘食民之禄，担民之忧’才对。天下百姓衣食何其之苦，供着我们这些王者的奢华生活。我们的一切都来自于百姓，如今百姓受苦，叫我又如何不为之担心关切呢？”
苏凤仪微微动容，凝眸深望张远枫，这样一个高贵无比权力惊人的男子，却对着百姓有这样深的同情和关切，怎不叫她敬重。一时之间心中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感情，脱口道：“可惜大王目前仍不能统一全国，国中仍有许多百姓不能在大王治下享受恩德，诚可惜可叹也。”
张远枫一震，统一全国是任何有权力的诸侯的愿望，他又何能例外？芽但事关重大，纵是他的亲信将领明知他的心意也不敢随便说出这么明显的话。若是别人在他面前说了这话，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清白必将重责甚至斩杀，可不知为什么，苏凤仪说出这么严重的话，他明知不妥，却不愿对她做半点责罚。反觉苏凤仪只与他这么一席恳谈便如此了解他内心的抱负，竟起知己之感。
苏凤仪一句话出口，自知失言，不知张远枫会有什么反应，抬眸去望他，正好迎上他深遂而奇异无比的眼神，仿佛看到他眼睛深处那奇妙的感情。一时剧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同样，张远枫也在目光交汇时看到了苏凤仪眼睛深处同样的东西。
两个人同时感应到，并同时为自己和对方震惊，全惊呆在那儿。
细细地理清自己的感觉，却发现越理越乱，浑然不觉天已大亮。
张远枫望望外面的阳光含笑起身，“我该去理事了。”
苏凤仪茫然起身施礼相送。
张远枫带着笑声走了，走到哪里笑声就洒到哪里。
旁的人都不知苏凤仪在夜间把主子侍候得到底有多好，以至于主子走到哪里就笑到哪里。
侍玉进房来给苏凤仪收拾，并让人准备好洗浴用品以及各种补汤，可谁知发现苏凤仪全无羞涩表情，只是茫然而立。而床上的被子、床单全是整整齐齐的。侍玉讶然问：“公主，昨晚上……”
苏凤仪仍是怅然而立，全然不闻。第一次她感到对一切全然失去了控制，对自己的心更是一片茫然。
张远枫求助于苏凤仪，虽只是一种试探手段，但苏凤仪表现得比他想的更好，他的心中真是异常佩服这个奇异的女子。他也忙着按苏凤仪为他的筹划而开始行动了。
当夜他又到了苏凤仪房中把当日所做的事告诉她，并再次将一些疑点拿出来向她请教。
为了那么多孤苦难民，苏凤仪也实在无法藏拙，当下尽心竭力，为他出主意。
张远枫对她不断展现的才华，既惊又敬，虽然很多难题他自能解决，只是故意用来考验苏凤仪。但有时苏凤仪出的主意竟是他没有想到的，或比他本身的主意高明不少的，又或无意中为他开解了某种死结。对苏凤仪他真的是越来越珍惜喜爱了，她的才华似乎是发掘不尽的。
就这样连着好几天张远枫都到苏凤仪这儿来过夜，但每天晚上都只是挑灯夜谈，却并不知时日之过。本来这只是他用来瓦解苏凤仪心防的手段，但这种刻意的夜谈却越来越投机，有时他几乎忘了苏凤仪是个美女，反而把她当作谋士和知己了。他身为王者，从来没有和人谈得如此尽兴过。他后宫的女人全都只能谈些风花雪月，并无大见识。帐下有才之人虽不少，但要守上下之防，更何况那些人因身份相殊，对他的胸襟抱负也难以完全了解。这种平等交谈，倾心交流的快乐使他不自禁爱上了和苏凤仪谈心，身为王者想要一个可以真正说话的人有时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他越发感激苏凤仪了。原来只是坐着和她说话，让智慧在他们语言中交锋也是如此快活充满乐趣的一件事。
更让他高兴的是，尽管苏凤仪全力掩饰，可他仍发现苏凤仪十分喜欢这种思想交流。当她的意见被尊重时，当她的想法被采纳时，当她纵论自己的看法时那种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采真是让人不由得心醉。有时他会呆呆望着苏凤仪脸上那灿然的神光，那眉飞色舞的表情而发呆，全然不知苏凤仪当时正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看到的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听的全是仙音。
后宫并不是没有比苏凤仪更美的女子，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有苏凤仪的才能和智慧，当智慧在她的脸上闪现时那种动人的光辉实在是圣洁如女神。
苏凤仪的才华，和因才华而来的绝世美丽，使得有时张远枫会叹惜她不是男子，虽有才情却难为世人所知，难以发挥，有时却又庆幸她是女子，才能令他有此番销魂之叹。
和他相比，苏凤仪在享受这样的交谈时，也感到深深的矛盾与无奈。如果这个男人只是对她温柔，赞她美丽。她当可以保持冰雪一般的心灵不为所动，但偏偏不是。他给了她她最想要也最不敢要的，那就是对她能力的信任和尊重。
自幼及长，她心中何尝没有倾天之志，只是女子有翼，终将被折，她只得以淡泊自遣心怀。心中未尝没有不甘，未尝没有伤怀。弹琴画画写字吟诗，一层层温柔淑女，名门才女的假象装下来，连她自己也几乎忘了，在内心深处，有千倾汹涌的怒涛，想要奔流万里。
而这个男人，轻轻地把那封锁奔流的闸门打开，让她心中的激流，带着她自己的心和情，一起以无可逆转、不可阻歇之势向他涌去。
这男子亲近她，不因她的美丽，只赞美她的才智，每天虚心地向她请教，与她讨论各种事物。千里马得有伯乐，始能为人所重。子期若无伯牙知音纵有绝世琴技又弹与何人听？芽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其中的情感以前只在书上看到，如今真心感觉，原来知遇之恩真能令人甘为之死。
她几乎可以亲眼看到，心灵一点点下陷，亲耳听到心中激流奔腾的声音，纵然心底明白不应该，纵然理智告诉她，永远不要对王侯富贵的男子动情，她也无法否认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谈话，每天都在情不自禁地盼望张远枫的到来。如果能出一个主意就解决张远枫的苦恼，她会感到无比快乐。当张远枫为她的计谋而惊叹高兴时，她则会有加倍的快乐。纵然知道不该，却也无力自制。
张远枫是满心地欢喜，苏凤仪是喜乐参半，而其他三妃则怨声载道。
以前张远枫很明白后宫争宠会生出无限烦恼，所以在这方面他很小心，从不会连着超过七天去同一个妃子处，以免令其他妃子生出嗔心。可如今对着苏凤仪他实在生出了情难自禁的感觉。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爱上了夜夜和苏凤仪深谈。曾有一晚他刻意到楚春琴宫中去过夜，去想试探一下苏凤仪白等了他一夜不知会否有其他女子一样的失望，可谁知面对在自己怀中万般柔情的美人，耳边响的只是苏凤仪那如珠的妙语，身边佳人深情如海的倾诉和献媚感觉上却味同嚼蜡，最后他还是推开了美人，大步行向苏凤仪的寝宫。
他不是不知道这更会令苏凤仪招怒于整个后宫，不过他管不住自己，他也相信以苏凤仪之才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她。
张远枫没有猜错，就在他忙着为灾民的生活而到处张罗时，他的三位妃子们也很忙，忙着互相探访，互相试探，互相吐苦水。三个平日里互相仇视的女人很容易地站在了一起，并且想出了一条毒计。定在张远枫去会见一众高官和富商的那一天实施，等张远枫回来木已成舟，苏凤仪已被安上了一个极严重的罪名，纵使张远枫要护着苏凤仪，但无法证明她的清白也是无用的。
苏凤仪一早起来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命人去看看。
不一会儿，有个宫女来报：“不得了了，出大乱子了，王妃娘娘的玉印不见了。大家乱成一团，正搜宫呢。”
苏凤仪听得眉头一皱，冷然道：“不对劲。”她目光一扫身旁众人冷然问，“这两天可有什么不属我们宫里的人来过？”
侍玉忙道：“早上楚妃来过，公主不在，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在这儿的时候，可有人陪在她身边？”
看到苏凤仪脸上这种肃然的神色，其他诸人皆知事情不同寻常，不敢怠慢忙答：“我们哪敢让楚妃独坐，由我们四个在旁边陪着说话呢。”几个大宫女走了出来。
“她可是独自来的？”苏凤仪神色极为凝重。
“当然不会单独来，随身有八个宫女。”
“那宫女也在我们宫中了？”
“是。”
“那宫女你们是否也一直陪着？”
“不，楚妃在房里和我们说话时，让几个小宫女出去在园子里玩了。”
苏凤仪脸色苍白厉声问：“搜宫搜到哪了？”
侍玉看苏凤仪的神情已知事不寻常，忙道：“刚搜到赵妃的宫里。”
苏凤仪微松了一口气：“那儿离这儿还远，我们还有时间，你们立刻给我发动所有人，到那几个宫女去的地方搜索，一定要把王妃印搜出来，否则我们就全完了。”
众人全都大惊失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各自急急散去搜索。
侍玉不由失声道：“不会吧，也许真的只是王妃失了印。”
苏凤仪冷笑说：“王妃印虽是美玉所造，但只在王妃手上有用，旁人偷去了要没命的，真要偷值钱的，这宫里什么宝物不好偷，要偷这种全家都会因此而死的东西？芽多读些书就知道如今她们用的手段都只是前人用过的。”
“可是她们没有到这儿来搜，先从别处搜起。”侍玉仍希望事情不要那样。
“既然存心陷害，当然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一失了印，就到我这儿来搜，一搜就搜到了，怎不叫人存疑？芽她们自然要故作公正，一座宫一座宫地搜过来。也幸亏如此让我有机会发现她们的阴谋，及时应变，才不至于万劫不复。”苏凤仪目中射出令人心胆俱战的光芒。
苏凤仪早知宫中诸女会对付她，也并不太在意。如果宫中之人只是冷落她，联手排挤她，或者在张远枫面前进谗她都不会生气。但这次她们竟狠得栽这样要命的罪名给她，出手如此狠毒，叫她如何不怒，心中已暗下决心，绝不让林湘思好过。
心中正思忖间，已有宫女激动无比地抱着一个盒子过来愤然道：“公主，我们找到了，就在桃树下面。”
一时全宫两百个太监宫女聚在一起，脸上都现出极之愤怒的神色。林湘思等人的这种作为已让他们极为愤恨。因为这种狠毒的行为，会让他们全都因此丢命。怎不叫她们怒极恨极。同时他们更感激佩服苏凤仪。如果不是苏凤仪心思灵巧，反应敏锐，她们死了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苏凤仪却看着心中暗喜，知王宫中其他诸女的这种行为已惹得她身边的人动了众怒，从此以后会全力助她对付敌人，并且绝不会被敌人拉拢，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打开盒子验明那里面确是王妃玉印后她对一个平日十分精灵的宫女春儿说：“你带着这个趁乱混出去，装作到王妃宫里打听消息的样子，找机会把这个扔进王妃宫中的水井中。切记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绝不能被人发现。”
春儿又激动，又害怕，却又知事关重大，当即跪下双手接过道：“公主放心，春儿拼了命也要完成公主的交待。”
侍玉见事关重大，忙说：“公主，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苏凤仪摇头说：“不行，你虽是最能干聪明的一个，但全宫的人都知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是我最看重的人。她们既存心对付我，岂会不小心你？芽你一出去必会引人注意，反不如春儿可以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件事。”
众人听了她的分析，皆自叹服。
春儿领命去了。
苏凤仪又令大家去把刚才翻找过的地方一一还原，定要让人看不出来。
没过多久，林湘思和另两位侧妃赵婉如以及楚春琴已带着大批人手来了。
苏凤仪身边的人心中有数，有恃无恐，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全无惊慌之态。
苏凤仪急急迎了出来，对林湘思施礼。接着赵婉如和楚春琴也施礼参见她这个仅次于王妃的红妃。
苏凤仪将几个人迎入宫中，再问及发生了什么事。
林湘思道：“出了天大的事了，妹妹竟然不知道？芽不知是哪一个奸人竟把我的王妃印给盗走了。”
苏凤仪假做大惊失色，“我的天哪，这事可太大了，王妃到处都找过了吗？芽也许不是被盗走了，而是不小心放在哪儿没找到。”
赵婉如冷冷道：“红妃这话说差了，王妃的印哪会随便放的，红妃难道能把天朝皇上给你的圣旨乱放，以至于有时找不到吗？”
苏凤仪低头道：“姐姐说得对，妹妹太没有见识了，只不知王妃要怎么办？”
“丢了印，这是多大的事，我总得把它找出来。”
“就算是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回来。”苏凤仪坚定地说。
林湘思笑说：“本来我还担心妹妹生气，如今有妹妹一句话，我可以放心了。为了找印，我只好用笨法子，先关上宫门，不让任何人出入，再一宫一宫地搜，不信搜不出来。刚才我们一路搜过来，都没有找到，不得已要来打扰妹妹了。”
苏凤仪皱眉说：“这不太好吧。”
林湘思拉住她的手说：“妹妹，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偷我的玉印，但事关重大，我要搜全宫，便也不能漏了妹妹这一处，否则也没有理由搜别人的地方，别人更不会心服。”
苏凤仪为难地说：“王妃要搜宫也是理所当然，小妹本应相助搜宫以服众才是，只是……”
楚春琴不耐烦地说：“只是什么？又不是只搜你这一处地方，我们宫里也搜了，我们可没多说一句话。红妃虽然深受王宠，但王妃失印这么大的事，红妃也不能全不在意。”
苏凤仪忙道：“我怎么敢，只是我是以天朝公主的身份嫁过来的，这宫中就供着我父皇的圣旨和玉牒，若我任王妃搜宫便是对父皇不敬，也代表扶余不把天朝放在眼里。此事若经太使府传入天朝我父皇耳中，父皇必不会理会我写的信，不会再把救助物运来了。”
苏凤仪说得在理，但林湘思等人一心要害她，怎么可能不搜宫呢。林湘思道：“妹子，我也不想搜你的宫，可是事关重大……”
苏凤仪不等她说完就道：“王妃我也希望你来搜我的宫，这样也可以显出我的无私，若是王妃因我父皇之故不搜，万一找不到玉印，我岂不是令人生疑？芽所以我想委屈王妃以及两位姐姐，带着你们带来的所有人向我父皇的圣旨以及玉牒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向我父皇谢罪之后再搜宫，这就不是不把父皇看在眼里了，纵使传到太使府，他们也没有话可说。”
一时之间林湘思等人都皱紧了眉，她们出身名门，又是当今国中势力最大的男子的妻子，除了祭神和祭祖时哪要行此大礼，如今当然不愿向一个她们心中暗恨的女子的父皇之物跪拜，但这却是唯一的方法。她们互相看了几眼，终于决定下跪，反正等一下就可以让苏凤仪生死两难，她们先受一点委屈又有何妨。
看着她们所有人跪下三拜九叩，苏凤仪站在圣旨旁边受礼，口中还一个劲告罪。其他宫中的下人大觉痛快，个个强忍着笑，心中都觉报了一小半仇了。更恨不得早早看到这些恶人发现计划失败时脸上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