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出生开始,我们就有了家,或大或小,或幸福,或平淡,从此以后无论我们上学,逛街,无论我们是在离家或近还是或远的地方,我们都在重复着一个动作,那就是,回家。
从B市开车到D市,整整花了十个小时,早上七点走的,傍晚七点到的,等在医院安顿好爷爷,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坐了一天汽车的爷爷奶奶累极了,草草的吃了雷凯刚买来的饭,便洗漱休息下。
而左雨拿着家里的钥匙,带盛杰回爷爷奶奶家休息,在楼下挥别了同样疲累不堪的林希和要去住酒店的雷凯,左雨转身带盛杰上楼。
刚开了防盗门,盛杰就止住了步子。
左雨不解,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怎么了?
一声浅浅的笑,从盛杰的嘴角溢出来,他握了握左雨的手说:“那年,我走之前,在这儿吻过你。”
曾经的记忆倏地涌进脑海里,左雨想起七年前的自己,在这个黑黑的楼道里,带着点害怕,带着点迷惘,带着点绝望,和盛杰难舍难分的吻在一起,此刻她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一转眼,我们真的在一起很久了。”左雨摇着头笑笑。
盛杰上前一步搂住了左雨的肩膀,轻声说:“那时,我就知道,等我再回来,来到这个地方时,你一定已经是我的妻了。”
楼道里的灯,早就在户主们的集体抗议下修好了,此时正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温柔的笼罩在他们身上。
左雨看到盛杰明亮的眼睛,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感慨来。
原来,真的有种爱情是命中注定的。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盛杰和左雨没有陪爷爷奶奶吃饭,所以坐了一天车的他们也真是又累又饿的,左雨随意抓了把面条,又切了一点火腿,勉勉强强的做成了一顿饭。
“小杰,过来吃饭。”把面端上餐桌,左雨招呼着正四处转悠的盛杰过来吃饭。
“嗯,来了。”盛杰的声音从左雨的卧室里传来,左雨心里好奇他在自己房里干什么,便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左雨穿着围裙,懒懒散散的倚在卧室的门框上。
“嗯,妈妈的照片?”盛杰带着一丝肯定,和一丝疑惑说。
左雨听着盛杰喊着自己的已逝多年的母亲,妈妈,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多年来的委屈和思念,让她差点落下泪来。
自从盛杰回来,自己好像越来越爱哭了。左雨呆呆的想到这段时间的流泪,好像是远远大于这些年自己哭泣的次数。
“嗯,那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照片。”左雨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宝宝,过来。”盛杰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放回破旧的《毛衣花样大全》中夹好,然后搂着左雨,轻轻的问。
“给我讲讲妈妈,好吗?”
左雨叹了口气,将身子完全靠在盛杰身上,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她走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办,下葬的那天夜里,我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夜,想过去,想以后。现在想想,其实我一直挺早熟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长大的,或许就是那一夜吧,当我发现,那个会替我写作业的爱笑的女人真的走了,那时我明白,原来死亡是那么的可怕。这么多年,我梦见过她三次,每次都是哭着醒过来,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她,很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埋怨如果现在她在我身边,我是不是会是不一样的性格。”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左雨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自己缩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哭了。”盛杰心疼的揽着左雨,以前左雨也偶尔轻描淡写的提过妈妈,盛杰知道她的悲伤,可是真的摊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的不忍心在问下去。
过了好久,盛杰抚着左雨的头顶,慢慢的说:“宝宝,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好。”左雨闭上眼睛点点头,眼泪再一次无可抑制的滑下来。
妈妈,你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吗?
两人心照不宣的把陀成一团的面条,吃了个精光,简单的洗漱过后,然后相拥着睡去。
睡着之际,盛杰还在想着,要把那本《毛衣花样大全》和左雨一起带走。
床上刚刚睡醒的男人,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傻傻的看着天花板,知道他意识渐渐清醒,他才侧脸,看见了一旁蜷缩着小女人。
盛杰没忘记要看看表,毕竟一会儿还得去医院,或许是老天都想帮盛杰了,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六点十分的数字。
于是,盛某人笑得像是撒旦归来一样,高傲满足。
什么叫旧伤未退又添新伤啊,我现在就是啊。左雨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侧着身子看着腰侧上淡青色的掐痕,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很疼?”盛杰准备好饭后,进来看她洗完澡没,结果却见她在镜子前发呆。
他小心的摸了摸左雨腰侧的痕迹,眼里带着丝心疼。
“恩恩,我发现你就是衣冠禽兽。”左雨转头对盛杰说。
“哦?我是禽兽?”盛杰似乎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异议,“呵呵,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对着你‘衣冠’了那么多年?”
“你真是,流氓就流氓呗,还说的冠冕堂皇的……哼。”左雨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扬着小下巴高傲的出了浴室。
只不过这步子还没迈出去呢,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
一直到了医院,她都坐在爷爷身边了,却还是心不在焉的呢?
回想起,盛杰在耳边说的那些话,她不由的脸红起来。
医院走廊的一头,雷凯正在和盛杰商量着爷爷车祸受伤的赔偿事宜。
“BOSS。他想私了。”雷凯公事公办的说道。
“哦?”盛杰的语调轻轻上调,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那他打算赔多少呢?”
“他说出了医药费以外,再掏二十万。”雷凯说的有些犹豫,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那个肇事司机真的是过火了。
二十万?你当打发要饭的呢。
“哼。”盛杰冷哼了一声,然后冷冷的开口,“除去医药费,再赔偿一百万,明天送来医院,少一分就让他给自己买好棺材吧。”
说到最后,盛杰的浅蓝色眼眸渐渐狠洌起来,毫无对着左雨似地温柔或是优雅的霸道。
“是,BOSS。”雷凯干脆的回答,然后并没有离去,盛杰纳闷的转头看着他,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道。
“陈总,昨晚又给我打电话了,实在不行就让我先回去,毕竟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圣诞狂欢夜的晚上公司历年要举办新年晚会,陈总说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毕竟公司正在发展阶段,所以邀请很多的商界同行。”
闻言,盛杰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和陈天寒注册的公司上市已经五年了,发展的也的确很不错,但是想要长久的在投资界占领一席之地,不被任何人动摇确实是还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那你现在就去定明晚的飞机票吧。”盛杰顿了一下,又说:“订两张,如果明天他按时送来钱,我就跟你一起走。”
“是,BOSS。”雷凯内心虽然惊讶,但还是清楚地记得不该问的别问的道理,转身去办事了。
盛杰久久的站在窗口,看着D市的天空,心想,我们也许又要分离了。
傍晚的时候,盛杰牵着左雨的手,溜达着去了家附近的一所中学,那是左雨读初中的地方。
天朦胧胧的黑着,学校里热热闹闹的全是要放学回家的学生,盛杰和左雨漫步在塑胶跑道上,手拉手,像是回到了中学时代。
“我读初中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放学后来操场上坐会,我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但是我一定没想到,几年之后会和你来这里散步。”左雨说着,晃了晃盛杰的胳膊。
“那你初中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盛杰看着远处叽叽喳喳正在打篮球的男孩子们问道。
“嗯……算是有吧。”左雨歪着脑袋想了想。
“谁啊?”盛杰没发现自己语气里的不耐。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好像比我高一级吧,总是傍晚的时候来这里跑步。”
“哦。”盛杰点了点头,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坐在看台上,偷偷注视着一个大男孩跑步的景象。
“喂,怎么不说话了?吃醋了?”左雨笑嘻嘻的。
“才没有呢,我上学的时候也喜欢过很多人好不好。”
“你说什么?!”听到他的话,左雨故作生气的甩开他的手,一个人赌气的向前走。
本以为,盛杰会追上来呢,结果左雨走了几步却发现盛杰竟然还站在原地。
左雨纳闷的看着他,这时才发现天已经擦黑了,只是隔了几步,她都有些看不清盛杰的脸了。
她快步跑过去,冲进盛杰怀里,撒着娇:”怎么了呀?“
盛杰摸了摸她的脸,有些冰,他低头在上面吻了几下,闭上眼叹了口气,才说:“可能,我明天晚上回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