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
白正启在去公司的路上,却被梅耀深一个电话叫走了。
城西的永城地产项,是白家和梅家合资的项目,也是白正启为了带活梅氏最为主要的一个项目之一。然而——“正启,你来看一下吧,永城这边出问题了。”电话那头,梅耀深的声音急切而烦躁,带着山雨欲来的架势。
“伯父,怎么了?您先别急,我现在就开车过来,”白正启微微皱眉,一边在电话里安慰,一边道,“趁着现在,你和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梅耀深戴着安全帽,站在施工地的某处高台上,望着下面乌压压的一片工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工人们闹了情绪,罢工了。另外,有云阳地产的人来我们这挖建筑公司,正启,那云阳也是你们白家的产业啊,这件事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梅耀深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他知道白正启也是真心的想帮自己,不会是他要故意和自己对着干,但同时,也是不敢怀疑——“是不是你们公司有什么高层忘记了永城是咱们合资的项目啊……”
“伯父,”白正启沉吟道,“我很感谢您能相信我。对于这点,我也向您表示歉意。我们公司的内部,的确出现了一小部分的反对声音……总之,我现在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伯父您先稳住大家,我马上就到了。”
电话撂下之后,白正启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父亲的手段是比较雷厉风行的,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在断了资金链之前,先釜底抽薪么?
到了现场之后,白正启发现,这边的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
建筑公司为了不用付违约金,让甲方直接提出换人,就扇动了工人闹事。他们说的,都是理由和借口,根本没有劝解的可能。白正启和梅耀深一样,一筹莫展而下面的工人们,却是越来越焦躁了,有些人甚至红了眼,说要白正启和梅耀深现在就结账,要走人,不干了。
几百个工人,那这一笔就是一千多万,白正启说要开支票,他们却不同意,只要现钱。梅耀深就不说了,他本来就没钱,白正启也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的现金啊……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难为人。可白正启也不能报警。
如果报了警,事情势必会闹大,这永城的盘子,是好不容易竞标来的,这时候要是爆出这样的丑闻,那对这个项目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正启,都说擒贼先擒王,你看,你能不能先和你们公司那位高层商量一下。”梅耀深有些纠结道。
白正启闻言微微皱眉,这事情实际上最后面的肯定是自己的父亲,他怎么可能被说服呢……商量?门都没有。
这时候,白正启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道了句抱歉,就转身去接电话。
电话接起来之后,就发现电话那头居然是陈洛洛。
“启,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哦。作为回礼,我想请你吃饭!”陈洛洛语气欢快,不卑不亢地带着点儿轻松自在。那是一种特别有感染力的情绪,然而,白正启这会儿正忙,却是这种感染力,半点都不能治愈他。
白正启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洛洛,我现在有事情,这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说着就想要挂了。
“诶,等等!”陈洛洛忙说道,“你那边听起来很吵,还有人在叫骂,你没有什么危险吧?”陈洛洛很是关切。
“我没事,”白正启心中微暖,“先就这样吧,洛洛。”
“你要是愿意和我说说是什么情况的话,我能帮你出出主意也不一定哦。”陈洛洛浅笑一声,“你是知道我的,和顾客纠纷什么的,我最知道怎么解决了。”
白正启沉吟了一下,当初陈洛洛能得他的欣赏和喜爱,就是因为总是有层出不穷别有心思的小花样,还有一些很实用的小主意。这足以说明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而眼下这种情况,她听了能想出主意,亦未可知。
所以,白正启就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和陈洛洛描述了一下。
陈洛洛听了之后,就是一声浅笑:“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听我说,你就……”
挂了电话之后,白正启神色从容地重新走回高处,但手里却多了个高音喇叭,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的名片,递给梅耀深:“伯父,麻烦你帮我撒一下。”说完,又指了指人群,显然是示意他往人群中撒的意思。
梅耀深微怔,但还是接过,安白正启说的方式做。
而在白正启的名片被撒出去的那刻,他也开始说道:“我是白氏公司的总裁白正启,永城和云阳都是我的项目,你们如果愿意做,就先做完了永城做云阳,不愿意,就趁早问你们的包工头领钱,钱我们已经全部都发给包工头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全部都看向了那一群包工头,包工头顿时慌了,喊道:“白总,你不能乱说啊白总,我们根本就没有收到钱。”
“这件事,刚刚我已经和财务室联络过了,财务说,工资已经下发了。”说着,白正启还特意举起了那张一千万的支票,“弟兄们,我白氏要是差这俩钱,我白正启就没有底气在这直接签这张纸,你们只管放宽了心,愿意留的,我们绝不亏待,执意走的,我们也不留,反正走了后,永城和云阳的工作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有人成功被白正启震住。
简单几句话,和一个不大不小的谎,就让矛头完全对转,这着实是不失为一条妙计。
而于此同时的白家公司的财务室,财务经理接到了总裁的电话,要往永城工地上的包工头的账户里打钱,结清所有的工资。财务通知白正启,公司的账户已经对永城冻结,白正启就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私人账户,划了一千万过去填补。
包工头们不依不饶,非要当场对峙。好在财务的动作快,在对峙之前,就搞定了所有包工头的账户。
包工头被涮了一把,但也是心服口服,纷纷来向白正启和梅耀深道歉。白正启既往不咎,反而还帮着包工头们发工资,白正启和梅耀深两人,都是忙的焦头烂额。
但是,他们俩人心中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梅耀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如今又岂能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呢?
白正启那头焦头烂额,梅落落那边也不好受。
那个未明的短信,让梅落落的心情极度的烦乱,一川烟草,满城飞絮,如从千万根针齐刷刷刺进她弱小的心脏之中,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心居然可以这样的酸痛。
短信里的一个“再”字,充分说明了白正启是见了陈洛洛,而且,他们的见面还将会继续。
梅落落整个人都如同跌进了无底的深渊,双手胡乱的挥舞,却抓不到任何能够给她安全感的东西,四周都是一片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脑海之中全是一团乱麻。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是真的。”梅落落痴痴的说道。不知不觉之间眼泪又再次不可控制的涌了出来,似乎要带走那无穷无尽的忧伤,可是忧伤却无法带走,反倒是流出了更多的伤痛。
“他们见面了,他们喝酒了,他的身上有她的头发,她的香水味。”梅落落喃喃自语,她不敢往下想,抱着头爬在床上一顿痛苦。哭得累了,伤得透了,痛得麻木了,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饿。
可是,好不用容易弄了些吃的,却发现自己却一口都吞不下,眼泪在这个时候又忍不住滚落下来,点点滴滴落在手中的汤中,撞出一层层小小的波纹,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丝丝线线都波动着她的心弦。
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梅落落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东西,她不记得了,脑袋中都是陈洛洛和白正启见面的情景,她们喝酒,他们相互搀扶着,他们......
待得白正启下班回来,看到梅落落如同无魂之主一般颓然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有打开,就那样呆呆的坐着。这可吓坏了白正启,不明所以的他立刻就冲上去,扶着梅落落的额头问道:“落落,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为什么你看起来如此伤心?”
梅落落扭头呆呆的看了白正启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依旧呆呆的坐着。白正启见到梅落落这样子,心中更是一万只兔子在乱窜,他不知道梅落落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的失魂落魄。看看她的面容,十分的憔悴,以前娇红的面色,现在有些惨白,她的眼睛,红得似乎可以滴出血来。
白正启心中急了,以为梅落落得的是什么怪病,也没有多问,抱起她就出了门,将她放在车上,发动车子就朝医院开去,口中还不停的说道:“落落,别怕,有我在呢,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