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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与建设

城市是人口最为集中的地点,是一个国家或某一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它聚集了大量的物质和精神财富,对于人类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一部人类文明的历史,城市占了很大比重。

我国是世界上著名的文明古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辉灿烂的文化,有着许多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这些城市有的是我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有的是近代革命运动或是重大历史事件发生的地点,有的是具有某种特殊意义的地方。这些历史文化名城的地上地下,保存了大量的历史文物和革命文物,体现了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光荣的传统与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这些珍贵的文物、史迹是中国人民的骄傲,是祖国的瑰宝。

为了做好我国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工作,国务院于1982年批转了国家建委、国家文物局和国家城建总局《关于保护我国历史文化名城的报告》,同时还公布了国家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的名单。这一名单的公布,将能更有效地加强对这些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从而为子孙后代留下珍贵的文化遗产,并对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作出更大的贡献。

根据多年来的文物考古调查和历史文献的记载,我国地面上的文物,古建筑中的宫殿、寺观、坛庙、府第、园林等等,大都集中在城市之中或城市附近。就是声称要远离城市、超凡出世的修行场所石窟寺,如大同云冈石窟、洛阳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等等,距离城市也只有十多公里。因为僧道们自己所需生活上的供应,要老百姓去布施,并不能脱离“尘世”。而一些帝王陵墓,因为护陵、祭陵以及要老百姓为之服务的需要,也往往发展成一个小城,西汉长安的五陵邑就是为了保护陵园而兴起的一座城邑。

另外,这些历史文化名城的规划本身,也是我国城市建设史上的一份珍贵历史遗产。唐长安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城市规划功能分区明确,街道宽广整齐,为世界所罕见,并且是日本的平城(今奈良)、平安(今京都)两京的规划蓝本。明、清北京城的城市规划更得到世界各国研究建筑和城市规划史者的高度评价。其他许许多多因地制宜建置的城市,也留下了许多可贵的经验,仍然值得我们今天借鉴。

我们从已公布的九十九个历史文化名城可以看出,它们基本上代表了我国古代主要城市的类型。它们大约可分作如下几种。

作为历史上统一国家国都的城市

这类城市是我国古代城市中为首的一类,即所谓的帝王之都。它们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某一朝代或许多个朝代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今天文物史迹最为集中的地方。这次公布的二十四处历史文化名城,包括了我国自西周开始三千年来统一王朝的全部国都。其中主要的是西安、洛阳、南京、北京四处。而西安、北京两个城市几乎平分了封建社会王朝首都的历史。西安作为前期,是周,秦、汉、隋、唐统一大国的帝京。其间虽然有时曾迁都洛阳,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长安。南京在明初一度作为明王朝的首都,但为时不久。北京则占据了封建社会后期的历史,作为元、明、清三个朝代的首都,延续了七百多年(1206~1912年)。这四座帝京在“鼎足三分”、“南北对峙”的朝代,也曾做过某一方面的首都。因此,举凡宫殿、园囿、坛庙、陵寝、衙署、学宫、考场等都集中在这里及其附近。其余的王府、第宅、寺观、祠堂、会馆、书院之类更是云集在首都之内。这四处古都,应占我国历史文化名城之首。

“鼎足三分”、“南北对峙”时期王朝的帝都

我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几次大的分裂,分裂的几方各据一地建立王朝,而且为时甚久。各个王朝各自建立了都城。汉代末年的天下三分,魏、蜀、吴三国的都城洛阳、建业(今南京)、成都;南北朝对峙时期北朝历代的都城平城(今大同)、洛阳、邺城(今临漳);南朝宋、齐、梁、陈的都城建康、金陵(均在今南京);五代梁、唐、晋,汉、周的都城汴梁(今开封)、洛阳;宋、辽、金鼎峙时期的都城东京(今开封)、临安(今杭州)、辽南京、金中都(均在今北京)。在这次公布的名单中绝大部分都包括在内。这些都城中的历史文物亦极为丰富。

诸侯国家或封王的都城

在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中有不少处古城是两三千年前周初分封的诸侯国家的都城或是汉代以后裂土封王的都城,它们历史悠久,文化遗存丰富。山东曲阜是西周春秋时期鲁国的都城,不仅有鲁故城遗址,而且还有孔子的遗迹及历代孔氏家族的遗迹和古建筑,如孔庙、孔府、孔林等等。湖北江陵纪南城遗址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都城郢都的所在,地下文物埋藏丰富。苏州为春秋吴王阖闾的首都,已有近两千五百年的历史。长沙秦时已设郡,西汉时期为封藩的王都。近年出土大量珍贵文物的马王堆汉墓即是长沙王宰相车太侯家族的墓地。浙江的绍兴也是春秋时期诸侯国家越国的都城,文物古迹保存丰富。

边疆省区早期地方政权的都城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历史上许多民族各自建立政权,臣服中央,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他们各自建立的都城,成了一方一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在这次公布的二十四个历史文化名城中,即有两处这样的城市。云南大理,是我国唐代南诏与宋代大理国的首都。唐、宋时期的南诏太和城遗址、大理三塔、南诏德化碑等都还保存着。拉萨,是我国西南重镇,西藏的首府,唐代文成公主入藏时期以及其后修建的大昭寺、小昭寺、藏王墓等也都保存良好。大昭寺还保存了唐朝的建筑。布达拉宫规模宏大,建筑雄伟,保存了大量的珍贵文物。这些边疆地区历史文化名城不但反映了与中原地区汉文化的悠久渊源,更突出地反映了边疆地区和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的特点。

革命的历史名城

在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名单中,有两处是作为革命的历史名城而列入的。延安,是举世闻名的革命圣地,1937~1947年中国共产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在这里领导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初期的伟大斗争。遵义,是中国革命史上伟大的转折点遵义会议旧址所在地。1935年1月在这里召开的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的领导地位,使中国革命从此走上了正确的道路。这两处名城不仅是革命的圣地,而且也是古老的历史名城。延安自秦汉时期起就是北方的政治、军事重镇,明代还是长城九镇之一延绥镇的重要防御城市。遵义从汉朝时期起一直为黔北重镇,川黔交通要道,历史文物与革命文物同样非常丰富。

海外交通的历史名城

我国海岸线绵长,海疆辽阔,历史上很早就和海外友邦进行经济贸易、政治交往和文化交流。因此,我国沿海有不少历史文化名城,此次公布的名单中,广州、泉州就是这样的城市。广州在周代为南武城,秦时为南海郡的郡治所在,唐朝为我国对外贸、交通的重要港口,为世界著名的通商大埠。福建泉州为我国宋朝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口,中世纪著名的世界商港。这两座沿海通商城市,一直延续到近代。城中保存的古建筑和历史遗迹非常丰富,是研究我国海外交通史的重要资料。广州还是我国近代反帝反封建斗争和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的策源地。三元里平英团旧址、广州公社旧址、孙中山先生的遗迹、农民运动讲习所等等都是近代革命史上的重要史迹。

风景游览城市

广西桂林以山水秀丽驰名中外,素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名。昆明既是历史上云南政治、经济、文化的重地,而且风景优美,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西山、翠湖、大观楼、圆通山、黑龙潭等等湖山如画,文物荟萃。苏州、杭州早被称为“人间天堂”。绍兴是江南水乡城市,保存了大量的历史与革命文物。承德是清康熙、乾隆时期专门开辟的避暑行宫,称为避暑山庄,园林景色别具一格,并修建了宏伟的喇嘛庙,融合了汉、藏、蒙、满各族建筑艺术的精华。

此外还有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如景德镇以产瓷器闻名中外,称为瓷都。景德镇历史悠久,在战国时这一带处于吴、楚之交,有“吴头楚尾”之称。秦为九江郡番县,汉属扬州,东晋名昌南镇,唐为浮梁县,当时以产茶叶和瓷器著称,宋代景德元年(1004年)改名景德镇。市内现在还保存了浮梁旧城、宋塔、湖田古窑遗址,明代民居、作坊、祠堂、街道等古建筑和文物古迹。

江苏扬州是我国历史上的重要商业城市,也是古代对外贸易、友好往来的港口。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之后,成为南北交通的要冲。唐代工商业更为发达,文化更加繁荣。鉴真和尚东渡日本就是从此地出发的,扬州大明寺原是当年鉴真东渡之前的建筑,城中还保存了唐城遗址、瘦西湖、平山堂、何园,个园等古建筑和文物古迹。

以上列举的只是第一批公布的二十四处历史文化名城,这是我国历史文化名城中的一部分,还有不少的重要历史文化古城没有包括进去,如像长城沿线的军事重镇,海岸线上的通都大邑,各省、市、自治区历史上的雄州大郡,近代史上的革命名城,以及各种具有特殊意义的历史文化古城等。

自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公布以来,在国内外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国务院又先后公布了第二、三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现已有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九十九座,是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最大的物质与精神财富。将这些祖国珍贵的历史名城保护好、建设好,将是一件千秋万代的丰功伟绩。国务院的批语中指出,保护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对于继承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遗产,发扬光荣的革命传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扩大我国的国际影响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为了保护管理好这些历史文化名城,在国务院批转的文件中,特别提出了几点具体的意见。

第一条首先是强调一个“保”字。这是十分必要的。历史文化名城与一般的新建城市不一样,它有着历史的特点,在它长期形成的历史过程中,保存了城市的特色和许多各个历史时期遗留下来的文物和历史遗迹。要保护的东西大约有三个方面:一是历史的遗存。历史上遗留下来的老城区、古城遗址、古建筑、风景名胜等等,这是历史文化名城的具体标志,必须首先保护。二是城市的风貌、城市的自然环境、城市的建筑风格(包括建筑的高度、体量、色彩、形式等等)。如苏州、绍兴是江南水乡城市。如果把城市的小桥流水全都填平,那就大大的损害了它们的面貌。把苏州全部建成高楼大厦,这座历史文化名城也就从此遁迹。三是城市的传统文化艺术,包括具有地方特色、有价值的戏剧、曲艺、音乐、舞蹈、服饰、民俗以及烹调、饮食、工艺等等。这些东西是多少年来历史形成的,从而反映出一个城市的历史文化。

因此,在进行现代城市规划、建设的时候,必须根据这些城市的历史特点来制定其性质和发展方向。把既有利于逐步实现城市的现代化,又能充分地保存和发扬城市固有的历史文化特点结合起来考虑。搞现代化并不等于所有的城市都要建很多的工厂、大马路和高层建筑。

在对历史文化名城进行保护的时候,首先要求从全城保护的角度出发,因为文物古迹、风景名胜是不能再生产的,一旦毁坏就无法挽回。但并不是说历史文化名城甚至具体到一个古建筑群绝对不能动。对待历史文化名城与一般新建城市不同之点即是要采取必要的限制措施,限制那些有损历史文化名城特点的建设项目,如大型厂矿、污染工业、不协调的建筑物、不和谐的色调等等。

文物古迹、风景名胜、古树名木及老城街巷、古城遗址、古建筑等是显示历史文化名城的具体标志,除了对其本身要严加保护外,还要保护它们所处的环境,在它们的周围划出一定的保护地带,对这个保护范围内的新建、扩建、改建工程和其他有碍文物保护的事项,都要加以限制。

意见中的第二条是针对这些历史文化名城中由于过去各方面的原因已经造成的既成事实的处理措施。多年来一些历史文化名城已经遭到了破坏,工厂乱布,三废污染严重。被称作“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杭二州。数以百计的工业废水排放口,直泄河道、湖面,污水喷流,不舍昼夜。国内外闻名的“桂林山水”,清澈的漓江也被污染。北京阜成门内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妙应寺白塔旁边的烟囱,黑烟滚滚,刚修完的白塔很快被熏黑了。大钟寺也正在经受着硝烟的“考验”。对这种已经形成的严重局面,如不尽快扭转,将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在意见中特别提出,凡三废污染严重的要限期治理;危害特别严重的,要结合经济调整,实行关、停、并、转或搬迁。正在建设的工程,凡有损于这些名城保护的也要妥善处理。今后,凡是在这些历史文化名城中安排较大的基本建设项目,必须经过充分考虑,防患于未然。而且一定要按照规定的程序,征得当地城建和文物部门的同意,以免重蹈覆辙。

第三条也是属于“保”的要求。古遗址、古建筑、风景园林、名胜古迹、古树名木等分布在城市的城区、郊乡广大地区,要做好保护工作,必须事先安排。在城市规划时就要先把文物古迹、风景名胜等纳入规划之中予以保护。在十年动乱中,文物古迹、风景名胜、古典园林遭到了一场浩劫,至今仍有一些单位不适当地住在文物古迹、风景园林之中。对这种情况,1980年国务院专门发布了《关于加强历史文物保护工作的通知》,并批转了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国家基本建设委员会《关于加强古建筑和文物古迹保护管理的报告》。要求对非法占用文物古迹、风景园林,不利于文物安全和有碍旅游开放者,不论涉及哪个部门、哪个单位,都应限期迁出。在没有迁出之前要负责保护,与文物主管部门签订保护协议,确保文物的安全。

在批转的报告中,第四条提出了对历史文化名城进行保护工作的要求。首先要由各省、市、自治区的城建、文物、文化部门组织专门力量,对本地区历史文化名城的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包括城市的全面历史、文物遗存、风景名胜、地理环境、经济情况等的调查研究。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保护的规划。要求各有关部门在接到通知一年左右的时间,将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规划、说明图纸以及该城市内的文物保护单位、名胜古迹点(包括点周围的环境)的保护规划图和说明,报国家城建总局和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审查。这样才能使这些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问题得到应有的保证。

考虑到历史文化名城文物古迹的维修,风景名胜的修建以及一些必要的设施、污染治理等等,任务较大,经费不足就难以开展,还特别征得财政部的同意,从1982年起,对扬州、绍兴、景德镇等几个较小的城市在财政上给予了支持。

自第一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公布以来的近二十年中,在对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与建设发展方面,取得很大的成绩,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后的工作仍然十分艰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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