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昙领着部队缓缓望凝川城进发:“扶桑怎么样了?”
慕容谐骑马与杨昙并辔徐行:“太子不哭也不闹。”
“嗯?”杨昙侧头,手捏着慕容谐的漂亮的下巴,神态得意,“谐儿不要欺骗夫君。”
慕容谐按辔的手一紧,诺诺地道:“自然不敢——”一语未了,唇上便被印了一个浅浅的吻:“很好。”
慕容谐抬头望着西北方湛蓝的天空,感觉军队的视线全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为什么不敢笑话他……
杨昙轻松的语调从不远处传来:“朕深爱扶桑,但因为他的小名,常常使朕想起某个仇人——”
“而朕恨之入骨,很多时候朕一听到扶桑这个名字,就会愤恨、恼怒。”
慕容谐不敢答话。
……
杨刹坐在扶苏树下。父子俩虽有嫌隙,但杨刹与杨昙的暴虐性情多少有些一脉相承——或者应该说是全部相承。
“打。”
命令一下,几个士兵便赤膊拼命厮打起来,搏生搏死,血肉模糊。首先被打趴下的是一名瘦小的新兵,众人见他倒下,也不着急打他,但脚踩践踏,使他很快痛苦地失去呼吸。
“住手!”稚嫩的清喝。
杨刹怔愣一瞬,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矮小而漂亮的四岁小女孩,不禁有些纳罕:“你叫什么?”
女孩高傲地抬起头:“我不要跟你说。”杨刹满脸着急:“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
“不!”女孩冷哼一声,余光瞥见死去的士兵,身子颤抖,“你是个残忍的坏人,神仙姐姐说你这种人会遭报应的。”
杨刹半张着唇,羞惭地无地自容,虽然他并未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我错了,我让他们别再打了,你和我做朋友。”
女孩看看高大得像柱子的士兵们,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好。”杨刹冁然而笑,当即撤去所有人。
“我叫月倾。”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女孩便扭过头不再理他。
杨刹轻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并有些闷闷的:“你不让我看他们打架,又不理我,我不好玩。”
女孩冷笑道:“你不好玩关我什么事。”说罢,转身跑开。
“你……”杨刹闭上嘴,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忍了又忍,总算没哭出来。
转角的扶苏树下,女孩偷偷看他一眼,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神仙姐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没有回应。隔了半晌,听到一个男子恼怒的声音:“上官乐姁!我说没说过不准靠近这些人?你现在的身份……”
少女的嗓音中带着不屑:“我待在死气沉沉的歾巃教一百多年,连出来透透气都不能够?”
“可是你答应过我——”
“那是云然还在的时候,他死后,我早就追悔莫及。”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月倾感觉脑袋被人轻轻的抚摸着:“倾儿妹妹,姐姐不能再陪你,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能做像杨昙那样的坏人。”
“我皇伯父吗?”
“嗯。”
月倾郑重地点点头:“我每天都会牢记一遍。”
良久,少女嗓音冷漠:“苗尧霖,够朋友就别他妈再跟着我!”
男子长叹一声:“你走,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瞎了!”
“瞎你狗眼。”
男子终于忍无可忍:“靠,你想不想走了?”
……
风起,一切都消逝在月倾稚嫩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