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都没看到白玉儿,乔叶终于忍不住去找她。 这事儿一天不解决,她一天无法安宁,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不解开她连觉都睡不安稳。 用过早饭,一路向白玉儿住的玉竹院走去。 三年不在,这将军府中的路线她大至还记得到,只是景物却有些模糊,今日里重新欣赏,别有一番风味儿在心头。 晨风拂面而过,目光所及处种满绿树红花。 走过一座木桥,下头的流水碧绿清透,让人心怡神旷。 桥头数十尺远处有间青砖建造的院子,院内种着浓密的竹子,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清爽。 她沿着平整的青石板路走过去,来到院门前,有小婢看到她,飞快地进去通报。 乔叶笑笑,这阵仗怎么好像宫斗片中的景象,而她就好像是上门示威的皇帝小老婆,她被自己的比喻逗笑,慢步走了进去。 刚来到院子中间,先前进去通报的小婢又跑了出来,低着头领她进门。 乔叶无所谓的笑笑,随她走了进去。 看到白玉儿的时候,她很意外,因为已是上午了,白玉儿却还躺在床上,而且看样子有些虚弱,面色很是苍白,与她之前见过的艳丽很不相衬。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的打量着床上的女人。 白玉儿冷睇好一眼道:“怎么?来向我示威的吗?” 乔叶更傻了,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道:“向你示威?我吗?” 白玉儿恨恨瞪她一眼,好似在控诉她装糊涂。 乔叶更加糊涂了,走前一步道:“四娘,我知道你对我之前瞒你我是女子的事儿而生气,但我那时真的没办法啊,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所以你就算生气,也不能对我下那么狠的手吧?” “你是来指责我的吗?” 白玉儿截断她的话问。 乔叶连连摆手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过是想向你解释清楚,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别说我是女子,我就算不是女子,你也是我的四娘,我跟你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这一点儿你应该明白的对不对?我今天来只想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觉得哪?” 白玉儿盯着乔叶,审视了她好半天,看她不似在做假,才冷淡地开口:“你以为你这么说就没事儿了?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的身份而那么对你的?”她摇摇头,接着道:“真不知你是天真还是傻,这么告诉你吧,我跟你之间永远不可能好好相处,你死了这条心吧,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到底如何,我是不会跟你说的,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我只会是你的敌人就行了。” 乔叶迷惘地望着白玉儿,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跟你成敌人了?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还会是什么原因?你就算要人死,也总得让人死得明白吧?” 白玉儿冷冷的瞪着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快走吧,别等我有了力气,我还是会杀你。” 她说着,目露冷光,是那种必会置她于死地的寒光。 乔叶打了个冷颤,想要再与白玉儿理论,白玉儿却已经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她想想还是走了,也许白玉儿还有什么心结解不开吧,她只好等过一阵子再来问了。
出了房间,来到院中,眼前是一片青翠的竹子,枝叶繁茂,风吹过,枝叶婆娑起舞,沙沙作响,为这院子平添了几分清冷。 她转头看了看白玉儿的房间,心底的疑问却一点儿没有减少。 她看样子很恨自己,但是怎么会啊?她穿来时与她不过几面之缘,那时她还对她连抛媚眼儿,似乎想让自己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难不成如今自己身份败露,她怕想法暴露,所以才想杀自己灭口?抑或是恼羞成怒,因爱成恨? 这两种似乎都有可能,又似乎都不太站得住脚,乔叶皱着秀眉,摇了摇头,深叹口气,离开了玉竹院。 一出去就遇到正拉着勋儿四处找她的巧姨,她抛开思绪,牵着勋儿,跟巧姨一起走去后花园。 她果然来对了地方,勋儿很喜欢这儿,撒花儿似的到处跑,巧姨担心他,一直跟着身后,乔叶笑看着两人追逐,自己走进临湖的凉亭,在亭中坐了下来。 抬目远观,湖岸边儿杨柳依依,湖中荷叶蹁跹,青碧如簸箕的绿叶之间,点缀着些或红或白或粉的荷花,荷叶有的盛放,有的还只是花苞,在一片青翠当中煞是惹眼。一阵风吹来,杨柳摆动枝条,荷叶频频低头,荷花娇羞的摇摆腰肢,好一派静宜美好的景象。 “你,回来了。
” 乔叶正被这眼前的景致看迷了眼,所以在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时她被吓了一大跳。 她悠然回头,却看到一位身材挺拔,面容俊秀的男人正立在身后,他面上表情似喜又似忧,眸中透露的感情更是复杂。 她有好一会儿没有回神,在头脑中四处搜索也没能记起这人是哪个。 “你是?” 她不得已开口提问,面色微红,因为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与她是旧识,而她却已经不记得他。 “你不记得我了?” 那人的话半是震惊半是伤痛,似乎不太相信她竟然连他也认不出来。 他的反应让乔叶更加愧疚,她低下头,如同做错事儿的孩子一般吱唔着道:“那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 她的话让那人的面色转为失望,眸中是浓浓的伤感,过了好一会儿,在乔叶快被自己的愧疚淹没之前,他开口淡淡地道:“没关系,是我自己期望太多,听说你先前受伤了?有没有事儿?” 乔叶摇摇头道:“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谢谢你关心。” 她说完,低头,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一下子也不知和他聊什么好,亭里有一阵的冷场,沉默的气氛让乔叶有些坐立不安。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乔叶的心情,低哑着声音道:“你没事儿就好,我,先走了。” 他说着转身就离开,乔叶看向他的背影,感觉他的样子很悲伤,似乎被她没记起他这件事打击得不轻。 她很是过意不去,出声止住他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她咬了下唇道:“你若跟我之前很熟,该知道我受过伤,忘了很多事儿,所以,还请你原谅。” 那人停下脚步,低低地说出“蓝凌”二字,然后缓慢却又脚步沉重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蓝凌?! 乔叶搜索大脑很快找到了答案,他不就是那个在苏震身旁的侍卫吗?记得自己穿过来后还见过他的,她拍了下脑袋,为自己刚刚竟然找失忆这个拙劣的借口而懊恼,这下子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完全是搪塞他了吧?不过,她还真的不过是随意找的托辞,原本也没什么的,但一看到他那有些萧瑟的背影,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本来吗,以她的好记性,怎么能将这个人给忘了哪?虽然说交情不深,哦,不对,是她知道的交情不深,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他与苏亚交情甚深的样子,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是纯粹的主仆吗?她知觉的摇头,他的反应完全不像是主仆才有的反应,他对她太过紧张,太过关切,根本,根本就好似一对情侣!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回复过来,蓝凌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奇怪,似乎跟她之间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情谊一般,她回想起最初对蓝凌的怀疑,记得那时她曾怀疑过蓝凌是自己肚里孩子——也就是勋儿的爹,不过,那时慕容秋很坚决的否认之后,她就没再多想了,但看今天的情形,这怀疑又浮现在她脑中,他,会不会真的是勋儿的爹? 她望向蓝凌离开的方向,心底的疑问又加深了一层。 他看上去那么的失意,那么的哀伤,就好像被抛弃的失恋人一般,她没法不往这个方向考虑。 难不成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蓝凌是那个知晓苏亚女子身份的第四个人,也因此和苏亚暗自逾越主仆关系变成了恋人,两人情到浓处暗渡陈仓,让苏亚有了他的孩子,但这消息苏亚一定是没有告诉他,苏亚为了自己的娘亲左右为难,终于在无法解决的矛盾前选择了了结自己的性命,而她乔叶则在这时意外的穿了过来,正好附在苏亚的身体里面?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的真相很可能是这样,很想追上去问问蓝凌,却被冲进来的勋儿拦住了脚步。 “娘,娘,来跟我玩儿。” 小家伙冲进她怀里撒娇,肉乎乎的可爱小脸儿蹭着她的脸。 乔叶在儿子希翼的目光中打消了追上蓝凌去问清楚的念头,伸手拉起了勋儿的手。 反正蓝凌是她爹苏震的侍卫,应该不难找到才对,她有的是时间找他问清楚。 乔叶和勋儿、巧姨三人在花园玩闹,完全没发觉花园门口有一双怨恨的目光正紧盯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