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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石头·剪子·布

[总有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振奋人心与激动,让你无法忘怀。于是,你将他们郑重地存在记忆的深处,累积成生命成长的基石。]

事实并没有发生什么,感情却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深冬某个夜晚,我做了个有趣的梦。

梦中,春节的商业街里,叫卖声此起彼伏,拎着大包小裹的人们个个的脸上洋溢着一幅幅物质文明。散漫的脚步载我一颗平静的心步入一家超市。总在寻找什么,又不知自己缺少什么,需要什么?衣食无忧、生活安康便少了几分购物的疯狂。好比安逸懈怠了憧憬翻飞的翅膀。

超市的货架上琳琅满目,看了看,却没有我的所需。侧着身子给拥挤的人流让路,突然,一幅悬挂的油画吸引了我的目光。画的背景是绿色的森林,林中的小道上站着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其中,一个男孩穿着裤衩伸着巴掌,另一个男孩身着“海军衫”伸着两根指头,女孩裹着围裙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出击拳头,还用力地跺着脚,满脸的认真表情,他们是在玩“石头、剪子、布”呢。噢!好一幅童年的写真。我立马决定买下这幅画,觉得它和我似乎有着什么联系,仿佛将我带回童年的一个境地……

原来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种境地!

梦总在昭示什么。

梦后的第四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儿时的伙伴晓辉打来的。他告诉我,他刚从南方回来探亲,约个时间把小刚也叫来,大伙聚一聚。我欣喜若狂,激动了半天。

搁下电话,童年的往事浮现在我的眼前,把我拉回童年记忆的长河里。那时,晓辉、小刚我们三个人一起到河里抓蛤蟆;一起爬到树上捣鸟巢;一起到场园里捉迷藏;一起玩“摔泥泡”、打“布口袋”……每当要做出主动、被动或先行、后行的游戏时,我们就以“石头、剪子、布”来决定。“石头、剪子、布”便成了我们童年最亲切、最朴实、最公正的道具和裁判。

一次,我们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上滑雪,比赛看谁滑得最远。天性好胜的我,滑着雪橇甩开膀子,像飞翔的小燕子义无反顾冲过雪坡……没有想到乐极生悲,没把握好,一头撞到山坡下的石头上,顿时,天旋地转,鲜血从额头上流了出来。之后,我便昏然不知,十几里的山路,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把我背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及时把我送到卫生所,还说不定后果如何呢?后来我开玩笑问:你俩有没有“石头、剪子、布”决定谁来背我?他们的表情显然愠怒,还责怪我不知好人心。

还有一次,小刚逃学到大河里洗澡,被老师找上了家门。我和晓辉帮着小刚撒谎说他是躺在场园的草垛里睡着了,小刚这才幸免逃过他爸爸的那顿胖揍……童年的一点一滴无时无处不触及着我的心,让我难以忘怀童年的一颦一笑,永存那份友情。

今晚,阔别了十余载的三个光腚娃娃就要相逢了,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感慨和热望。

坐在“蓝梦”大酒店里,迎面走来一位高逃、魁梧的中年男子。虽然,他面目老成和沧桑得几乎远离了从前的模样,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晓辉!

晓辉对我说,这次回乡过春节,想让小刚帮忙搞两车木材,听说小刚当了局长,神通广大。

我低声告诉他:“小刚这回出手失误,落入了坏人的圈套,被一桩经济案件牵连上了,半个月前被拘留审查呢,恐怕政治前途中止了……”晓辉听了没吱声,表情也非常冷静,他的冷静让我感到陌生。我建议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守所看看小刚。晓辉半天没作答,最后说了句:“生意上还有些事没有办完,看小刚的事就算了吧!”瞬间,我觉得好像迎面吹来一股寒风,心感到彻骨的寒冷。今非昔比,现在的事不是用“石头、剪子、布”就能解决的。我问晓辉今后还有什么心愿?他回答说,想做个亚洲最大的富翁……相逢的场面与我想象的出入很大,今晚与童年相隔得竟是那么遥远。那一刻,我的心情像熄灭了的火焰。他执意要送我回家,看我不大高兴又说:“如果你一定要去看小刚也行,我们电话再联系、约定!”不知为什么我竟脱口而出说了句:“你不要晚间打电话给我!”话一出口,我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丝疑惑和冷漠。顷刻间,我的心是那么的难过……

事实并没有发生什么,感情却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晓辉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淡忘,只是从此我对什么都不是那么的热望,不再怀恋了。

奇怪的是,突然有个夜里,我又做了同样的梦,玩“石头、剪子、布”的三个孩子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天堂的过道上。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它的明艳,然而当初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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