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烟儿捋了捋她的头发:“我们全儿长得这么美,再过几百年,定是四界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只不知是谁那么有福气,能娶了我们全儿。”
“我将来是要嫁给知乎的!”
胡烟儿好笑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么小,连什么是爱情都不知道,怎么就非选定了要做知乎的娘子?”
“因为知乎是紫华山上最强壮的人,我将来一定要生好多好多小狐狸。”
胡烟儿似水剪瞳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你总说要嫁最强壮的?”
“因为负屃说过,只有最强壮的男人,才能保护自己的娘子,而且也能生出许许多多的孩子。”
胡烟儿闻言,柳眉倒竖,俏脸满是怒容:“这负屃怎么天天混说一气,师傅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和那负屃有来往么?”
“可是,姐姐,其实负屃人挺好的。”
胡烟儿皱着眉头:“单凭着他能同你说这些,你以后便不许再同他来往!”
眼见胡烟儿真的恼了,胡全儿不敢再辩解,忙连连应下。
胡烟儿看她一脸小心讨好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搂着她,轻声道:“全儿,你要记住姐姐的话,你今后要嫁的人,一定要是你自己所真心喜欢的。”
“我挺喜欢知乎的。”
“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我问你,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知乎?”
胡全儿完全没有犹豫,干脆的说道:“当然是姐姐。”
胡烟儿心里软得不行,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若是有一天,当你遇到一个人,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是他,时时念想着他,愿意和他永远呆在一起,哪怕和师傅姐姐分开,也心甘情愿时,那个人才是你所喜欢的人,才是你可以嫁与的人,你明白么?”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一个人?”
胡烟儿转过头,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自然会有这样一个人,你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哪怕只是能默默的看着他,也会觉得幸福,若是能陪在他身旁,哪怕用所有去换取,也心甘情愿,若能获得他的爱,便是只有短短的几日,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那个人才是你真正所爱之人。”
胡全儿彻底傻了,她完全听不懂胡烟儿嘴里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只是觉得若是真有一个人,能让她用失去所有尾巴,失去生命,还挺乐意的,那个人除了师傅和胡烟儿,便再也不可能有旁人了。
她愣愣的跟着胡烟儿一起盯着天上亮闪闪的月亮,心下暗暗感慨,同样是爱情,怎么负屃和胡烟儿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胡烟儿又搂着她坐了一会,便回房休息了,胡全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熄了灯,在床上趴了一会,估摸着胡烟儿已经睡着了,这才悄悄的抱着伏羲琴,轻手轻脚的溜出院子,一路向着南面的山泉跑去。
气喘吁吁的赶到地方,就见一个嫩绿嫩绿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山泉旁。
胡全儿跑过去,这才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泥泞的水潭边,竟然铺上了一层密密的石子。
她抱着琴,走过去,唤道:“负屃?”
少年转过身,背对着月光,对着她灿然一笑,狭长深邃的眼中带着一抹忧伤,只一瞬,便掩了去:“怎么才来?”
胡全儿笑嘻嘻的凑上前,将伏羲琴递过去:“和姐姐说了会话,你来半天了?”
负屃伸手接过琴,倒也没真生气,转身走到一处平坦的大石上,坐上去,将琴摆在面前。
胡全儿忙跟上去,挨着他坐下。
负屃眼稍一挑,斜了她一眼:“你坐这干什么?”
胡全儿傻愣愣的看着他:“不是学琴么?”
负屃冷冷的盯着她:“你又没给我建屋子,学的哪门子琴?”
胡全儿被噎得一愣,眨了眨杏仁眼:“可是,我不会建屋子呀?
”
负屃双手抱胸,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伸出白净的手指,比了比刚刚走过的石子地面:“就在那里盖。”
胡全儿顺着他的手势看了一眼:“原来要在那上面盖房子啊,我说怎么铺了石子。”
负屃收回手:“你且去寻来一棵三人合抱的橡树,回到这来,我便教你弹琴。”
胡全儿转过头,看着负屃。月光洒在他身上,脸上细密的鳞片散发着淡淡的光亮,很是耀眼,不知是不是看惯了他的原形,此时虽然他如同戴了张面具般,只露出了眼睛和嘴,看上去却还是觉得很舒服,而且同原形的蛇头相比,这张脸明显很帅气。
负屃白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胡全儿认命的站起身,在衣服上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努力想了想紫华山上哪里有橡树,还得是三人合抱的,想了半天,眼睛一亮,忙应道:“我这就去,你在这等着我。”
负屃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摸着伏羲琴。
等胡全儿汗流浃背的拖着巨大的橡树往回走时,就听着远远的传来一阵极优美的琴音,曲调舒缓柔和,虽然她对于乐曲一窍不通,却还是觉得这首曲子,似乎有些太压抑太悲伤了。
正吃力的向前拉着走,身旁突然响起哎呦一声惊呼,她慌忙寻声看去,就见老柳树拼命摇晃着树枝,枝头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只一会,便洒了胡全儿一身,她甩了甩脑袋,诧异的看向老柳树:“老头,你这是怎么了?”
老柳树的树干上腾起一股白雾,现出一张苍老的脸庞来,他皱着眉,看着胡全儿:“你这小狐狸,凭得没有礼貌!我这睡得好好的,你撞我做什么?”
胡全儿松开橡树,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橡树上粗壮的分枝正好蹭在老柳树上,她歉意的笑了笑,忙把橡树挪开,连连赔着不是。
老柳树一向喜欢这调皮伶俐的胡全儿,原本也只是故意逗逗她,见她这副乖巧的样子,不由笑出一脸的褶子:“平日里也不见你过来,怎么大晚上干起活了?你拽着这枯木做什么?”
胡全儿凑到老柳树面前:“负屃要盖房子,我帮忙呢。”
老柳树闻言,点了点头,随口说道:“这负屃也是个奇怪的,好好的东海不回,偏偏窝在这紫华山上!”
“负屃回东海做什么?”
老柳树不以为意的皱了皱眉:“他本是东海的人,不回东海,回哪?”
胡全儿只当他是老糊涂了,不由笑道:“老头,你怕不是年纪大了?负屃是条五步蛇,本就生在这紫华山上,怎么就成了东海的人了?”
老柳树摇了摇头,又晃得掉了一地的落叶:“你这小儿,却是目不见睫,只当神人为妖人,不识真身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