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核心
“首先，网络销售、直销、传销都是五级三阶制，分为EDCBA五个等级，为什么要分等级，相信你也知道，说白了就是每个等级拿的提成是不一样的，E为最原始等级，也就是业务员，C是主任，D是主管，B是经理，A为总裁，具体是每个等级是怎么拿提成的，后面再讲。”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我听得饶有兴趣，毕竟是个新的领域，而且自我知道自己被困之后，我就想过，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整个过程给写出来，唯一心里纠结的是，改编成小说还是据实写，也不考虑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听他讲，了解清楚，如此方能收集素材。
他说完，看我一眼，问：“能理解吧？”
我说：“哈，可以的，请继续。”
他继续说：“下面，我给你讲讲它们各自不同的地方。所谓的直销，就是说厂家直接发货，送到消费者手中，所以直销的价格比较便宜，你想，假如是传统销售，首先是生产厂家，然后总代理商，然后到批发部、再到小卖部、最后才到消费者手上，没人愿意做亏本买卖，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盈利，这样一来，一个本来只要十块钱的东西，经过中间的这些环节，其中还有广告费，员工工资，仓储费用等等，到了消费者手上就有可能变成一百块，甚至上千块，就要药一样，都是一个暴利的过程。我们的这个网络销售就是引用直销的方式，我们直接跟厂家合作，直接把产品送到消费者手上，这是网络销售和直销的共同点。传销，相信你也听说过吧，压根就没有产品，或者说，你花了几千块钱，结果只买了一只铅笔，大家都知道，传销就是一个非法的过程，这是第一个不同，销售的方式。”说完在纸上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
“第二，合法性的问题，你觉得直销合法不合法？”
我说：“应该合法吧。”
他说：“对的，直销是合法的，不然众人皆知的安利、完美不可能一直这么公然的存在吧。”
我想说：“话不能这么说，强奸、偷窃、贪污等也都是公然存在的，而且历史悠久、经久不衰，难道也是合法的？”但是我知道这么一说，他又会像突然被踩住狗的尾巴一样跳起来。
“传销，不用多说了吧。”他说。
“那倒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小就听得多了。”
“在这里，我要跟你补充一点，其实传销刚开始也是合法的，只是随着人性的贪婪渐渐的被非法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忘了，据说在传销是几十年前从外国引进的，最开始在美国盛行，流传到台湾，慢慢的，在大陆也流行起来了，而且不少人因此发了大财，眼看有人挣钱了，当然惹得很多人眼红，那时候，传销的要求是很高的，一般人根本不收，所以啊，当时的一些老师、公务员等知识分子，为了挣钱，纷纷放下正事下海倒向传销，老师和公务员都去弄传销了，那学生就没人管了，有些学生的家长就去起诉老师，经过一番折腾后，那圈子就越来越乱了，什么人都进去了，为了挣钱，什么手段也耍出来了，几年后，大陆就规定传销是非法的，现在台湾，传销依然是合法的。
“你觉得我们这个网络销售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我心里想：“嗳嗳，要说就好好说，老想着跟我互动干嘛？我又不是没在听，但是问都问了，不回答的话，鬼知道他等下会不会又借势发狂。”
我想了一下，然后说：“刚刚你不是说网络销售和直销的销售方式一样嘛，既然直销是合法的，那网络销售也是合法的吧？就像假如你爸妈是两头猪，那你也只能是一头猪吧，再怎么基因突变也不能把你变成一头驴吧？”关于猪的部分，我自然省略了。。
“错！”他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
“呃？”我说。
“网络销售是一个既不合法也不违法的过程，国家规定对一个物品的利润提成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五，而我们刚好是百分之五十五，钻了法律空子，所以是既不合法也不违法。”具体这条法律是怎么样的，我当时没太听清，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要说明的重点就是，网络销售钻了法律的空子，法律要碰见网络销售，只能自怪自己不完整，让别人趁机占了便宜，好比一个胸大的女人被别人非礼了，最后只能怪自己没钱做缩胸手术。当时我心里想，那些制定法律的人怎么了，这么一个明显的空子，随便一钻就进去了，怎么不及时修订？这样一分析，就会出现以下三种结果。
第一、这条所谓法律压根子虚乌有，不过是这帮混蛋捏造出来的。
第二、当时投票赞成这条法律的人全是网络销售人员。
第三、当时通过这条法律后，网络销售对那些人全部进行贿赂，或者拉他们下水，所以这条法律一直没有得到修订。
很明显，第一种可能最大，因为我来之前，他们肯定对我的资料详细调查过，知道我又不是法律专业的。那条法律他们说得含糊其辞，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来，希望懂法律的读者指正一下，万分谢谢。
为了强调网络销售是钻了空子，代表他们的机智，他还补充说：“法律的空子特别多，比如现在国家规定月收入多少以上要纳税，很多公司就钻空子，工资分两次发，就不用交税了，是不是？”这点倒确实如此，我以前在的公司就是这样。但我过后一想，这两者听上去一样，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其实两者截然不同，前者是法律本身有空子让人钻，不得大于55%，让别人钻了等于55%这个空子，后者逻辑上没有任何空子可钻，不过别人聪明，自己弄了一个逻辑自己钻进去。
我说：“哦，原来这样。”
“第三，传销也好，直销也好，他们的等级都是一个金子塔，一级一级往上升，最后一个人成了老大，一人独揽大权，坐拥江山，但是我们网络销售不是这样的，网络销售是一个梯形？”说完在纸上画了两个金字塔和梯形，那梯形画的，实在像块尿布。
我说：“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这个网络销售没有真正意义上的A级总裁，因为当你通过努力到达A级总裁的时候，你会在上面平行一段时间，拿完公司的福利，根据网络销售的规定，这时候必须退出，你要把机会留给后面的人，你想，要是不退出，后面的人就没有机会升上去，传统行业可能这样么，你再怎么高升，老板也不可能让你高过他吧？A级总裁退出后，要是想继续当上总裁，只有一个办法。”说到这里故意停顿，激发我的兴趣。
我用追问的眼神看着他，他说：“那就是从头再来，再次加盟，从最基层干起，这也是网络销售和传统行业的区别，在这里没有后门，对每一个人都公平。”
“每个人的资质不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到达A级总裁的吧，那到不了A级总裁，不是得一直干到退休？”
“那也是不可能的，在网络销售，最长的时间限制是两年零三个月，到期了，不管你是什么职位，都必须退出，这也是规定。”
“啧啧，万一别人不想走呢，你们也是直接把人炒掉的么？”我这样想，但我这样说：“哦，原来这样，挺好的嘛，这样的话，每个人的机会都挺大的，而且有压力，因为不努力会被炒掉嘛。”
“还有，人的不同，直销我就不说了，搞传销的人，阴险、狡诈、老人、妇女、小孩、甚至残疾人、只要能弄到钱的人，都可以。”我怪他说的不够幽默，要我说的话，还要加上一个死人，或者说，压根就不管你是不是人。
“但是你看这里，全部都是年轻人，跟你我一样，说白了，都是有志青年，都希望在年轻的时候闯一闯，有一番作为。”
听到这里，我心里呸了一口，但也没说话，就略微笑笑。
然后他又跟我讲了一些其他的不同，比如网络销售给社会带来的积极效应，传销给社会带来负面效应，总之，网络销售万岁，网络销售顶呱呱，其他的，要么美中不足如直销，要么简直垃圾如传销。
最后跟我说到：“我们网络销售的产品，是一套价值3800元的意大利皮具。”然后各个级别是怎么样拿提成的。其实我一点不感兴趣，我心想，提成这种事没什么好关心的，到时候要是真的加入了，做到那个对应的级别了，也就自然而然清楚了。
但他继续啰嗦，卖多少件之后，到达什么样的级别，提成的比例，最后给我纸笔，叫我用笔算，我一看那数字，我说：“能不能给个计算器？”
“不行。”
真是活见鬼，像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为什么非得机械的计算，那好吧，也没办法，我就开始算，最后算到，一个A级总裁至少能挣三十万。
算完后，我自己都笑了。
“唉，真能挣这么多？”
“能不能挣这么多，不是我说了算，事实就摆在这里，也是你自己算出来的，而且我告诉你，这是最基本的，你要是有能力强，绝对可以挣更多，公司还会给你各种福利，在你结婚的时候，送你五十万，另外送你五十万作为旅游费，总共加起来，两年后至少可以赚上一百八十万，为什么公司会给你这么多的福利，目的就是为了补偿你在从事这个行业期间所牺牲的东西，在这里，吃穿比别人差，也没有时间去旅游，最关键的是要忍受旁人不理解的眼光，而且这旁人包括了我们最亲的亲人和要好的朋友，我就坚信，我以后升到A级总裁了，收获得绝对要比这更多。”
我问：“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做多久了？”
他说：“这个你还没有资格了解，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抛开个人情绪去了解这个行业，我是什么级别，跟你了解行业没有任何关系，七到九天的了解时间，只是针对一个初中生设定的，你是一个大学生，我相信你比他们强。”
我说：“过奖过奖，这意大利皮具包卖给谁？”
他说：“自然是消费者。”
靠，等于没说，我知道他在含糊其辞。忘了说了，规定是这样的，七到九天的时间了解，了解行业后，自己做选择，假如选择加盟，就自己买一套意大利皮具，以获取网络销售的资格，假如选择离开，爱去哪就去哪，他们懒得管，我的推荐人把我送回中山汽车总站。
癞蛤蟆跟我讲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把纸递给我，叫我好好温故一遍，然后出去了，换成鼻毛女来监视我。
我想，妈的，你们自己受不了了，还可以换个人，自己出去透透气，就我苦逼，一直被你们折腾。
鼻毛女进来问：“刚刚武松给你讲的，你理解了没？”
我说：“还好。”
令我反感的是，鼻毛女一直要跟我说话，我一不说话，她就敲桌子，喂喂，想什么呢？真是想把她干掉的心都有，她说话的时候还喜欢把头往后略仰，我一不小心又看见她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浓厚鼻毛，真是恶心，心里憋屈得要死，我想要是不在这个屋檐下，碰到一个这种女的，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至少对着她的脸踹个三分钟以上，也许我不会这样，但至少我会在这种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