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长雅中学门口的时候,我还在回忆还停留在继父的车上。
彼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爱丽用着略微上扬的语调,和我说着它是有多么难考,里面的人大多十分优秀,不然就是非富即贵。
这次多亏了继父在长雅当老师的老同学卖了他一个人情。
清晨的阳关透过玻璃窗微微地斜照在她身上,染了棕红色的卷发带有一丝得意地翘着,鲜红的嘴巴在尘埃中一闭一合。
新的班主任叫陈梓。和我说话时下巴恨不得戳到我的脸上来,并时不时地抬手作势扶扶鼻梁上的眼镜。
在谈话中,她先是对我的能力表示了极大的怀疑,进而断定我的到来会影响班级的优秀率,由此表达了十分的不满。
张爱丽陪着说了不少的好话,继父的老同学也一再保证我过去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实在是慕名陈老师班级的严格和优秀,才想尽办法插班进来的。
陈梓被一通好话哄过之后面色舒坦了不少,也就半推半就地说我来得也太晚了,现在只有最后排有一个空位,让我把东西搬过去,接着摆摆手就放我去教室。
张爱丽不停絮叨让我好好念书,继父可出了不少的力,一定要用优异的成绩来回报才行。
我抬眼看了一直沉默站在楼下的继父,随口应道“知道了”就撇下张爱丽自己进了教室。
身后张爱丽埋怨的话语还一直钻进我的耳朵里。
“这死孩子,脾气越来越怪了。”
打开前门后,原本吵闹着的众人都停下来好奇地看向我。
我直直地走向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课室经过奇怪的一段寂静后又继续喧哗,但盯着我看的不减反增,含蓄点的可能只是偷瞄几眼,过分的就用放纵的眼神使劲瞟。
我抬起头看看周围,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不过市一中的学生都这么奇怪的吗?对于新同学怎么好奇到了这个份上?
想着以后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也得友好一点嘛。
我思忖再三后就冲看我的女生们笑了一笑。
但很显然收效甚微,我的反应显然出乎于她们的预料,于是在愣了一下后各自都马上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我。
后来我才从坐在我旁边的“学神”郭圣俞嘴中得知,原来奇怪的不是我,只是从赵玦气走了六个同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坐过这了。
灭绝陈把我的位置安排到这,其中的意思很有些玩味。
当时我也只是撇撇嘴,再怎么着,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灭绝陈是班上同学给陈老师的“封号”,因为她总是喜欢从鼻孔看人,说话尖刻毒辣,和灭绝师太难分上下。
但其实她的数学教的极好,是省里的优秀骨干教师,工作上也很负责。因此尽管私下里多有怨言,班级事物一律还是井井有条的。
至于郭圣俞这样的“学神”为什么会和我一样坐在最后排,据他自己的解释就是要合理利用资源,充分利用有利条件。
坐在平日里凶神恶煞的赵玦边上,让他受益匪浅,至少不用再浪费精力应付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搭讪。
平心而论,郭圣俞确实蛮好看的,清清秀秀,斯文而不羸弱,别有风范。既是“学神”,又是帅哥一枚,难怪那么多女生对他趋之若鹜了。
来了2班快一个多星期了,我身旁的座位还是一直空着的,问起缘由郭圣俞也只是说不知道,反正全班对比已经司空见惯了,就连灭绝陈都见怪不怪什么都没有说。
而我除了郭圣俞外,与其他同学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我能感受到他们目光轻轻扫在我身上时,那种淡淡的轻视。
为着我的一贫如洗,还不屑讨好的性子。
好在我并不在意这些,奶奶退休之前是个人民教师,从她那里我学到了很多,其中有一样就是只在意你该在意的事情。
很明显,那些并不是我该在意的,我不仅还可以继续读书,还进入了重点学校的重点班级,已经很幸运了。
上进的同时,也要懂得知足感恩。
郭圣俞对我在被全班下意识孤立后还能安心读书的表现倒似乎挺满意,直夸我有“大将之风”。我倒也笑眯眯地毫不虚心地受了。
他更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会面之感,从此对我更为热络,更指点我其实赵玦也并不太难相处,只要我不要越界就好了。
他总结和赵玦这些年做同学来的经验,其实也就是六个字——井水不犯河水,我点点头表示虚心受教。
在几次数学小考的试卷全下来之后,我的成绩简直是惨不忍睹。灭绝陈刻薄的话语像一把把的飞刀扎在我的身上,但真正使我内心受创却是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2班不愧是重点班,灭绝陈也不愧是骨干教师,这几次的数学成绩平均分都达到了120分以上,郭圣俞的满分更是拿得轻松。而我却很不幸的被灭绝陈言中了——拖了全班的后退。
勉强及格的我成了她每次数学课上的重点炮轰对象。
郭圣俞见我情绪低落很是义气地安慰了我一顿,并表示今天的午饭由他请了。对于这种嗟来之食,我向来是欣然不拒的。
只是他所谓的“普通人智商有限叫我不必过分在意”这种特别的安慰方法,令我十分耿介。
我很想反驳其实我的智商也还是不错的,但想想郭圣俞的非人类,我决定我还是闭嘴的好。
赵玦来上课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彼时我已经和郭圣俞建立了深刻地革命友谊,每天唇枪舌战你来往让绝不相让。
郭圣俞批评我有勇无谋,大可不必直接跟陈梓对象,毕竟陈梓集中火力的猛攻还是很有些可怖的。
我则讥讽他糟蹋了一个好名字,虽说这智商对大儒之类的来说可能是够了,奈何这气度差太远,白瞎了一个好名字。
郭圣俞只睨了我一眼,又继续翻动手中的《存在于虚无》,速度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真在看书。
“气度这东西,原本就和艺术一样。糙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我气结,抓起本书就朝郭圣俞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