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开车载着祝五一，再次向车前庄驶去。
方舟所说的情况令祝五一吃了一惊：“郑宝根没偷孙长武家的牛？那孙长武家的牛怎么会在郑宝根家的牛圈里？”
方舟说：“不知道，车前庄派出所警察只说已经抓到了真正的偷牛贼。”
两人赶到派出所，见到了真正的偷牛贼。偷牛贼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坐在派出所的讯问室里，低垂着脑袋，模样猥琐。不时翻翻眼睛，看一眼站在警察身边的祝五一和方舟。
警察大声说：“张春旺，你再说说那天晚上你们偷牛的经过。”
张春旺仍然低着头，开始回忆事发时的情形……
夜深人静。张春旺等人鬼鬼祟祟地钻进孙家的牛圈，将一头牛犊子牵了出来。
他们又来到郑家的牛圈外，牵出了另一头牛犊子。张春旺掏出烟，刚刚点燃，一头牛犊子突然发力，他猝不及防，绳索脱手。
他们眼看那头牛犊子钻进了郑家的牛圈，正要过去，却看到郑家灯光亮起，屋里有人说话。他们立即牵着剩下那头牛犊子，遁入夜色。
祝五一和方舟对事情真相大为惊叹。祝五一说：“老孙家的牛犊子逃出来，偏偏钻进了老郑家的牛圈。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方舟还在惊愕中，她说：“老孙家知道这情况了吗？”
两人离开派出所，赶到老孙家，孙长武显然已经知情，他说：“听说他们把老郑家的牛卖了，钱也花光了。人是抓住了，钱可追不回来了。”
方舟问：“你有老郑的消息吗？”
“没有。村里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小良一直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这时突然插嘴说：“小海给我们老师来信了。”
在小良的带领下，祝五一和方舟在车前庄小学找到一位老师。老师把一封信递给他们：“这就是小海前天写来的信。”
方舟问：“他在信里说没说他现在在哪儿？”
“没有。他只是说很想回来上学，很想老师和同学们。信封上也没写地址，邮戳好像是南州的吧。”
祝五一查看信封，邮戳上依稀有几个小字：南州厚街。
祝五一和方舟回到报社，和萧原一起商量了寻找郑宝根的办法。
萧原说：“《南州都市报》的老林刚才给我回了个电话，他说，厚街是个镇子，有很多外地人去那里务工。他们还查到，郑宝根就在一个电器厂里打工。”
祝五一问：“我们要不要通知孙长武？”
方舟说：“他要躲的就是孙长武。孙长武也不可能跑一千多公里找他去吧。”
祝五一又问：“那怎么办？”
萧原说：“你们去一趟吧，这应该是一条很好的新闻！”
祝五一和方舟从一辆长途汽车里下来茫然四顾。马路对面立着一块大石牌，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厚街。
他们在路人的指点下来到了电器厂。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他们见到了一位中年男人。显然，此“郑宝根”并非他们要找的那个郑宝根。
方舟与祝五一失望地对视一眼，祝五一有些着急：“你……你怎么也叫郑宝根。”
离开电器厂，两人走上大街，茫茫然不知去往何方。
方舟说：“郑宝根这个名字太大众了，全中国估计得有三百万！”
祝五一说：“一个小小的厚街，我不信还能有第三个郑宝根。”
他们信步走进一家临街的店铺，祝五一敲敲柜台：“老板，跟你打听个人。”
老板正在打瞌睡，被惊醒后抬起头来：“打听谁？”
“您知道有个叫郑宝根的吗？”
“郑宝根？干什么的呀？”
“在这儿打工的。”
“哪个厂的？”
“不知道。”
“有他电话吗？”
“没有。有还问你干吗？”
“电话没有，哪个厂的又不知道，那你问我也没用。”
方舟问：“这儿有多少厂子呀？”
老板说：“有五六十个吧。”
祝五一和方舟都有点傻眼。老板于是指点他们上工人新村去问问，说来这儿打工的大都住那里。
两人找到位于镇子边缘的工人新村。只见一排排简陋的宿舍，处处可见晾晒的衣服和被单。此时，工人们大都在厂区上班，这里显得非常安静。
他们来到一间宿舍门口。祝五一举手敲门。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菜刀，警惕地看着他：“找谁？”
祝五一盯着她手里的菜刀，一时竟有些愣怔：“你好……”
“你谁呀，什么事？”
“我……能不能……聊一聊？”
“流氓！”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祝五一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站在门前。旁边的方舟忍不住笑了起来。祝五一有点生气：“你笑什么？”
方舟模仿着他的语调：“聊一聊……”她大笑起来。笑过了，她问，“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像什么？”
“大色狼！”
祝五一气急败坏：“你才大色狼呢！你母色狼！”
他说完气呼呼地率先走了。方舟忍住笑追了上去。他们来到另一间宿舍门口。祝五一说：“这次你来敲吧。”
方舟说：“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你还当什么记者呀！”
“这个经受挫折的宝贵机会，还是留给你吧。”
方舟改用商量的语气：“咱俩猜拳吧，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敲门。”
祝五一稍稍迟疑：“行。”
两人开始猜拳，方舟输了。她开始耍赖：“再来再来。三局两胜，再来。”
“刚才又没说三局两胜。”
“刚才也没说一局一胜啊。”
“不行。你快去敲门吧。愿赌服输！”
“行，你就凭运气吧，赢一把就不玩儿了，赌品太差！”
“谁赌品差啊？”
“不差就再来呀。”
“再来就再来。”
两人继续猜拳，方舟又输了。她懊恼地看着祝五一，责怪道：“你干吗出手这么慢呀！”
“谁出手慢了，得得，你输不起我敲，行了吧？”
祝五一走到门边，抬手刚要敲门，被方舟拉到一边：“我敲，让着你！”她正要敲门，又停下来，“老六，你过来，站我后边，离我近点。万一遇到流氓，你得保护我。”
祝五一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方舟举手敲门，门开了。就在房门打开的瞬间，方舟突然闪身躲到墙根，将祝五一晾在门口。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什么事？”
祝五一马上伸出手，指向藏身于门侧的方舟：“是她，她要找你……”
中年女人探出头来查看，方舟只好尴尬地站了出来：“对不起，阿姨，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祝五一和方舟继续猜拳：“剪刀石头布！”
一瞬间，方舟竟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童年……
童年祝五一和方舟正在猜拳：“剪刀石头布……”
童年祝五一输了。方舟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竟将他弹得哭了起来。
他们继续猜拳：“剪刀石头布……”
这一次，童年方舟输了。祝五一伸出手指。方舟眼睛半睁半闭，紧张地等待。不过，祝五一只是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方舟出拳越来越慢，她看着祝五一，童年与现实的相似令她感动。祝五一浑然不觉，还在催促：“你快点，别玩儿赖行不行？”
他们猜了一次又一次拳，敲开了一间又一间宿舍的门，但每次都以失望告终。天擦黑时，他们离开了工人新村。这一天一无所获。两人不得已找了家旅馆安顿下来。
祝五一走进房间，疲惫地坐在床上。方舟跟进来，说：“老六，晚上没什么事，咱俩出去逛逛吧。咱们回来路过的河边有个夜市。”
祝五一昏昏欲睡：“我累了，哪儿也不想去了！”
方舟无趣地说：“那我也睡去了。”
祝五一没有任何表示。方舟又说：“那我走了啊。”
祝五一这才抬起半个身子，打着哈欠：“啊，走啊？晚安。”
方舟郁郁不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电视，思绪却已飘远……
童年方舟和祝五一坐在一辆小火车上，一路欢声笑语……
童年方舟和祝五一在河岸边玩沙子。方舟刚刚堆起一座城堡，祝五一过来，一泡尿把城堡摧毁……
童年方舟和祝五一在家门前的石板路上“跳房子”……
回忆当年让方舟的面容泛起了笑意。
祝五一真的困了，但他还在用手机跟沈红叶通话。
沈红叶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丢了，你会不会也像这样到处找我？”
祝五一说：“你怎么会丢呢？我就是把自己丢了，也不会把你给丢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丢了，你会找我吗？”
“当然。如果你丢了，我会不顾一切地找你。我找老郑是为工作，我找你，是为自己的幸福……”
“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吗？”
祝五一已经睡着了，手机歪在耳边。
天亮了。祝五一和方舟走出旅馆，继续寻人之旅。他们商量着来到工厂区。这里厂房密集，高墙肃立。
一家工厂大门紧闭。祝五一过去叩响铁门。铁门上的小窗打开，保安露出脸来：“干什么？”
祝五一说：“找人。”
“找什么人？”
“你们这儿有叫郑宝根的吗？”
“没有，不认识。”小窗啪的一声关上了。
祝五一扭头去看方舟。方舟说：“你再问问他，厂里有没有人事部？”
祝五一再次叩响铁门。铁门上的小窗再次打开，那个保安再次露出脸来：“你有病吧？不是告诉你没这人了吗！”小窗啪的一声又关上了。
祝五一受了委屈似的，扭头又看方舟。方舟皱着眉，干眨眼睛。
两人来到另一家工厂门外。这次轮到方舟过去叩响铁门。铁门上的小窗打开，一个保安露出脸来：“干什么？”
方舟礼貌地说：“你好，我们是 《中都时报》 的记者。”
保安警惕地问：“什么事？”
“我们想找个人……”
“上班时间，一律不会客。”小窗啪地关上了。
他们穿过街道，继续向前走去。一个收废品的男人蹬着三轮车穿过大街，手持扩音喇叭，拉着长调：“破烂的卖……”祝五一拔腿追去。他追上三轮车，与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交给对方，从对方手里接过了那个扩音喇叭，回到了方舟身边。
方舟问：“你买这个干吗？”
祝五一神秘地一笑：“玩儿。”
他径直走向一家工厂大门，举起扩音喇叭大喊：“郑宝根！车前庄的郑宝根，你的官司已经搞清楚了，大家知道你没偷老孙家的牛，你不用再躲着啦……”
祝五一的喊声传到了厂房里。这是一家制衣厂。正在操作缝纫机的工人全都好奇地往窗外看去。一个工头过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管窗外，注意力集中啊，都干自己的活儿，完不成任务的要扣分啊！”
工人们低下头，继续干活儿。
祝五一见厂房里没有动静，继续向前走去。方舟紧随其后。他们来到另一处厂房门外。祝五一继续高喊：“郑宝根……”
方舟劝道：“你别喊了，你这么大喊大叫，人家非以为你神经病不可。”
祝五一不理她，继续喊：“郑宝根，你在哪儿，你的官司没事啦……”
这间工厂的老板正在会议室里主持会议。一名职员正在汇报工作：“目前还有四家商场拖欠我们的货款，我们已经给他们寄去了律师函，要求他们……”
祝五一的喊声传了进来。许多职员开始走神，汇报工作的职员也停了下来。
老板用力敲敲桌子：“你们干什么？这是在开会，请大家集中精力。”
职员们都正过头，继续开会。那个职员继续汇报：“这个……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老板说：“你刚才说，郑宝根没偷……”他突然发觉说错话，立即住嘴，抄起步话机，“小李，你马上叫保安把在门口乱叫的给我轰走！”
祝五一还在工厂门口大喊大叫，铁门忽然打开。保安出来，对他推推搡搡：“你喊什么喊？快走！”
祝五一用手挡住对方：“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我已经够客气的了，你再这么喊，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保安发怒了，他转身进了大门：“行，你有种别跑！”
祝五一追着保安的背影说：“有种你也别跑呀！郑宝根到底在不在这儿？”
方舟过来劝说：“老六，别跟他怄气了。咱们走吧。”
祝五一说：“我不跑！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着。碰上这种走狗……”
这时，铁门再次打开。他们扭头看去，眼睛立即瞪大了。保安手里牵着一条凶猛的大狗出来了。大狗狂吠着扑来，祝五一和方舟夺路而逃。
不知跑了多远，祝五一逃进一条小巷，发现大狗没追上来，他停下脚步，弯下腰喘气。喘息稍定，才发现方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返身跑出巷子，远远看到大狗正在追逐方舟。祝五一拽过一辆停在街边的自行车向大狗骑去。车的主人从一家小卖部出来，大喊：“哎！抓小偷……”
方舟被大狗逼到了河边，无路可逃。她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子，大狗有所忌惮，冲她狂吠。绝望之际，方舟突然看到祝五一骑着自行车疾速而来，嘴里高叫：“方舟！”
大狗听到身后叫声，立即回头。距离大狗还有五六米时，祝五一刹住了车，一脚撑地，冲大狗叫道：“狗娘养的，你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大狗见他肆意挑衅，立即转身扑了上去。祝五一调转车头，狼狈逃窜。大狗紧追不舍。祝五一钻进一条巷子，又从另一头钻出来，再穿过一条小路……他始终无法摆脱大狗。前方有一堵围墙拦住了去路，他刹车不及，在自行车撞上围墙的同时，他纵身一跃，攀上了墙头。大狗追过来，几次跳跃，蹿不上去，便蹲在墙下，且看祝五一如何逃脱。
祝五一趴在围墙上寻求退路。围墙后面是一片泥潭，无法落脚。他顺着墙走，大狗也跟着走……走到尽头，仍然无路可逃。这时，一个警察在一个路人带领下向围墙跑来。祝五一立即对狗发出恐吓：“警察来了！”
狗不为所动。
祝五一又冲警察喊：“警察同志，这儿有恶狗伤人！你们快把它赶走。”
警察过来，试图驱赶大狗，但大狗不走，冲他们狂吠不止。警察和路人无奈，转身离去。祝五一朝着警察的背影高声叫道：“哎，你们别走啊，你们怎么不管啊？”
警察和路人并不回头，很快消失了。
祝五一表情绝望。大狗索性趴下，以逸待劳。
过了一会儿，警察回来了。他带来了更多的人。众人用绳网将大狗套住。
危险解除，祝五一跳下围墙，向警察伸出双手连声感谢：“谢谢，谢谢，警察同志谢谢你们了啊……”咔的一声，祝五一的手腕上被戴上一副手铐，他惊愕万分，“怎么回事？”
那个路人凑过来说：“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回事？要不是这条大狗见义勇为，还不得让你跑喽？”
方舟跑过来，挤进围观者的人墙，叫道：“老六！老六！你怎么啦？”
祝五一被押到了派出所。旁边，那个路人向警察讲述了“案发”过程：“我把自行车停在小卖部外边，进去买包烟……”
警察问：“买东西你怎么不把车锁上？”
“我想一会儿工夫就出来了，所以没上锁。没想到这小子跑过来，不由分说抢了我的车就跑，一溜烟就不见了。”
祝五一辩解：“我没有……”
警察说：“你没有？没有车怎么在你手里？”
“我只是借用一下。我当时冲他喊了一声，说借车用用，用完就还。”
警察问路人：“你听见了吗？”
路人说：“我没听见。”
祝五一说：“我喊了。我一边骑车，一边回头冲你喊的。”
警察说：“就算你喊了，那他同意了吗？”
祝五一讨好地问路人：“你同意了，是吧？”
路人说：“我不同意！我不认识你，干吗把车借给你？你分明就是抢！”
祝五一说：“我也是为了救人才抢的。”
路人说：“警察同志，你听见了吧，他承认是抢了。”
祝五一张口结舌：“我……”
警察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你说你是为了救人，那你救的人呢？”
方舟把祝五一接出了派出所。两人走到门口，又开始斗嘴。
方舟说：“老六，你出来能不能只成事，不坏事，只办事，不惹事呀！”
祝五一说：“这不是为了救你嘛！”
“救我？狗冲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能大义凛然呢，结果你跑得比我还快。要不是我先把狗引开，你早让狗撕了。”
“我一镇定下来，不就马上救你来了吗？”
“最后还不是我来救你，要不是我救你，警察……”方舟话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将目光投向前方的一扇小窗。小窗边挂着一块牌子：暂住证办理窗口。
方舟快步走向窗口，向民警了解情况：“来这儿打工的人，是不是都得在这儿办理暂住证？”
民警说：“对。我们要求各个工厂都要给工人们办理暂住证，以利于我们对流动人口的管理和保护。”
“那你能不能帮我们查查，有没有一个叫郑宝根的在这儿办理过暂住证？”
第二天，祝五一和方舟在长途车站接到了风尘仆仆的孙长武。三个人径直来到一家工厂，在保安部办公室里等待着。很快，保安部的门被推开了。一名职员走进屋子，紧随在他身后的一位工人，正是他们寻找已久的郑宝根。
老郑似乎有些紧张，目光投向祝五一和方舟。接下来他看到了孙长武，他惊怔得不知该说什么：“孙……孙……”
老孙上去，抱住老郑，只说了一句：“孩子呢？”
一家小饭馆里，郑宝根夫妻和孙长武共进午餐。祝五一和方舟同桌作陪，小海靠在方舟身边。
郑宝根说：“老孙，既然法院已经判了，咱们也变不了啦，我出来打工也是为了挣钱还你。不过我现在是真没钱，你要再宽限些日子。”
孙长武说：“别提了，这个事既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又破了咱们两家的财。现在事实既然搞清楚了，你没偷我的牛，我也没讹你的牛，鉴定费、诉讼费还是一家负担一半吧。你也不用还我钱了。”
郑宝根愣住了：“这……行吗？”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咱们哥儿俩，没什么不行的！”
“什么事？”
“让小海回家，让他跟我家小良一样，接着上学！”
郑宝根和妻子对视一眼，又转头去看小海。小海倚在方舟身旁，不敢言声。
孙长武又说：“你要是不同意，钱你还是得还我。我拿这笔钱供小海上学去！小海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让你把孩子给毁了！”
郑宝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妻子已泪水盈眶：“我们……对不起孩子！”
祝五一和方舟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分。
回到报社，祝五一和方舟向萧原汇报了采访情况。萧原感慨不已：“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农民，只要打上官司，往往就变成了一世的仇人。这场官司能有这样的结果，对他们这一辈子，对他们两家人的后代，都是一种挽救。”
祝五一和方舟相顾一笑。
祝五一和方舟默记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