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坊就默默地隐在上海泰康路的一条小弄内,只有一块不起眼的招牌标明着它的存在。我踏进田子坊正是正午时分,初秋的骄阳还是灼人燥热,但丝毫无损游人的游兴,田子坊内仍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走进田子坊,窄窄的弄堂两边大多是小巧精致的店铺,里面出售的都是工艺品,还有就是富有个性和创意的个人工作室。在一家店门口就有一个画匠正在用钢笔给一位美女画肖像画,我凑近去一看,还真是惟妙惟肖。在田子坊最有名的要数陈逸飞工作室。1998年,陈逸飞在原上海食品机械厂木工间的旧址上建立了绘画工作室。此后,这条小弄先后有摄影家尔冬强、画家王劼音、陶艺家郑禕等艺术家入住。1999年,黄永玉为泰康路210弄起名“田子坊”,取我国古时最年长的画家之名“田子方”之谐音,寓意此坊必将是艺术人才乃其成果荟萃之地。步入陈逸飞工作室,里面有些昏暗,仅有寥寥几个游客。虽然,一切摆设都很齐整,但总让我有点暮气沉沉之感。对照一门之隔的人流的摩肩接踵,我不免感慨,文化与商业的搏杀,文化永远是常败将军,好在文化有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坚韧。
往深里走,就是最有“上海味”的石库门住宅群。红砖黑瓦,方窗石门框。这种中西合璧风格的住宅,外观厚实坚固,内里简约实用,因了围墙高耸,各家自成一局,颇有闹中取静的韵味。所以在当年也颇受殷实人家的喜欢。把一群群石库门串联起来的就是弄堂。弄堂是沟通家家户户的脉络,是维系人间烟火的纽带,是牵起人情世故的绳结。看着这窄窄的弄堂,我不由回忆起童年生活在上海时的情景。在弄堂里,我们打弹子、射飞机、滚铁环,早上唤醒我的是倒马桶车的摇铃声和邻居间相互招呼的问候声。晚上,睡在暖暖的被窝里,弄堂里会传来幽幽的“卖芝麻糊……”“卖馄饨……”的叫卖声。这一切现在看来是那么的遥远,却又是那么的清晰、亲切。细看,弄堂里拉着密如蛛网的电线,路灯还是老式的那种铁架子,路边店铺里旋转着的风扇也是黑色的叶子、黑色的铁丝网罩。只是因为现在开发成了创意产业区,过去那种晾杆横跨弄堂、上面挂满衣物的景象不见了。怪不得有人说,田子坊印刻着老上海的形,流淌着老上海的魂。
现在,早先那些紧闭的石库门都敞开了,开起了一间间商铺、酒吧,一家家咖啡馆、饮食店。据说仅日本风味的就有十几家。所有的商铺、饮食店,在田子坊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小”。小店面,小桌椅,小摆设,在装潢上虽说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但却是匠心独运,充分利用空间,利用视觉效果,小巧玲珑,井然有序。漫步在田子坊的弄堂里,你不经意间就撞上了老外,有白皮肤、黑皮肤、棕皮肤的,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找一家弄堂边的咖啡店或是酒吧,手擎杯子,坐在斑驳陆离红砖黑门的小弄里,瞅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边喝边聊着。那情形仿佛就沉浸在老上海的市井生活中了。当然,逛田子坊的更多的还是中国人。上海滩上最时尚最讲情调的年轻人现在已经不眷恋“新天地”了,到田子坊喝喝茶,逛逛店,聊聊天,领领市面,沾一点时尚气息,同时秀秀自己的时尚,眼下已是上海“潮人”的时行了。我就看到一个梳着“鸡冠头”的年轻人正和一老外在谈着一笔交易。一个戴眼镜的书生,却穿着一件类似于道袍的黑长衫,拿着一个单反相机到处拍摄。花枝招展,身着奇装异服的时尚姑娘更是如过江之鲫。
店开在老旧的住宅内,出售的却是独具个性、富有创意、领先潮流的商品。在田子坊,你可以买到上海其他地方难觅的怀旧小物品,你也可以购到站在时尚潮流尖端的衣物。这里可以说是创意者的乐土、梦想家的田园。有这么一家店,名叫“塔卡沙地球店”,你能猜到是卖什么的吗?它是卖童趣的,说白了就是“童趣体验店”。里面有眼花缭乱的卡贴,啤酒瓶形的雨伞,古色古香的钱包,找不到出火口的打火机。这里的商品能勾起你童年的甜蜜回忆,也能让你回归一阵童心。还有一家“气味图书馆”,它不卖书,而是卖香水,在那里你甚至可以买到泥土气的香水。像这样富有情趣和个性的店铺在田子坊有很多。
在田子坊,怀旧与时尚丝丝入扣,无缝对接,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你就可以觅到一份惊喜。在那里,你可以休闲也可以血拼,你可以独处也可以张扬,你可以怀旧也可以弄潮,你可以清高也可以通俗。这是一个融合创意、历史、时尚的高地,也是一个让个性得以充分展示和张扬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