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融风暴下的毕业生
回到学生公寓已是晚上十一点，卫来抬头看着苏伶的宿舍，已经关灯，他正准备告别尤蔚，这时，尤蔚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地在卫来的额头上一吻。然后害羞地跑开了。只剩下卫来在那里发呆。
回到宿舍，卫来把东西扔给正在床上打魔兽的龙淘，然后一个人倒在床上睡觉。
“你这小子，睡什么睡啊，我已经打了电话，一切安好。我们哥几个喝个痛快！”龙淘拉起倒在床上的卫来。这时，宿舍的另外几个也从睡梦中醒来，他们像是死尸还魂一般，穿上裤叉寻找自己最喜欢的食物，他们盯着龙淘床上一床上的烤鸡。然后猛地从床上跑下来，准备分赃。
“你们昨晚通宵打游戏，一天都不知道吃东西。现在知道吃东西了？”卫来皱着眉头说。
“还是咱们的卫来班长好啊！就是知道为人民服务，今年的优秀三好学生我们肯定又选你……”嘴上塞满肉的陈明浩一边吃一边说。
“去你的，你们明天不要不记得要上早课啊！”卫来将手中的鸡腿塞进正在咬肉的龙淘嘴里，“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真要说吗？”龙淘吞完肉后，作了一个享受美食的模样。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乱七八糟的。”卫来不耐烦地说，正想挥拳打过去。
“哦，今天我看到苏伶和一个大帅哥在麦肯基哦。”龙淘喝了一口酒，不假思索地说“二锅头劲头真是猛！”
但是龙淘刚说完就后悔了……
卫来没有说话，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咔嚓！龙淘拍了下来，呐呐地说：好性感的身材啊！发到校友网上，肯定点击量惊人！
“你找死！”卫来二话没说，一拳头把龙淘打翻在床上。
“哥们，你好狠！”龙淘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崩紧了。
这时，卫来和舍友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们一起把龙淘用绳子捆住，然后倒了一杯开水，把准备好的药塞进龙淘的嘴里。
然后，整个宿舍都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是寂静的坟墓！
2008年对于商人来说恶梦，2008年对于应届毕业大学来说同样也是恶梦。体育中心的巨幅电子屏在重复播放美国雷曼兄弟宣布将依据以重建为前提的美国联邦破产法第11章申请破产保护的一幕，好像是客家人古老的祭祀仪式需要对死者重复地吟唱。
金融风暴开始像洪水一般肆虐人间，美国华尔街，欧洲的英美、亚洲的东南亚，还有被称之为“世界工厂”――中国。无辜而可怜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搞明白怎么回事，几十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存款便已经归零。他们以为不去招惹瞬间万变的金融市场，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他们以为把毕生的积蓄放在银行里面就会积少成多，但是这些人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因为即便你还有钱，但是你身边的人没钱了，你一样要借钱给他们。这钱终究还是要填到金融风暴的大坑里。
其实生活比金融风暴更残酷，更让人措手不及。
日渐一体化的世界经济让很多人成为泡沫经济的牺牲品，美国的媒体天天在报道华尔街失业的工人在游街，而中国看似平静，人们的内心比华尔街的游街工人还要恐慌。瞬间倒闭的工厂，失业的人群不断地增大，一个又一个被外国商人抽走资金的公司，很多弱不禁风的中小型企业就像是垂死的老人在哭泣。
而此时眼泪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倾家荡产，走投无路的人们失魂地走在车如流水的大路上，他们茫然地看着世间的一切，就好像缓缓前进的僵尸，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在东莞，世界500强之一汤姆逊塘厦分公司面临倒闭，无数的民工面临失业。
在深圳，一群失业的工人正拦在高速车道上，含泪哭泣，她们只是要回属于她们的血汗钱，但是蜂拥而至的防暴警察和一大群充当说客的领导正在安抚民心。而心情低落的应届毕业生因为大量的失业人群的冲击同样找不到工作。
在高楼林立的广州体育中心，衣衫褴褛的乞丐，每看见一个路过的行人就像是遇到救命恩人一样扑了过去。一名山东大汉操着浓浓的北方口音乞求：“求你了，别这样，我比你还穷！”
乞丐一下子怔住了，然后一脸鄙视地看着山东大汉：******，乡巴佬！
在灯火辉煌的白云宾馆附近，一名面容憔悴，头发凌乱的妇女抱着熟睡的小孩对着过往的行人千叩万叩，直至黑暗渐渐吞噬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在不远处的车站，一名中年男人也用同样的手法来骗取人们的同情，他企图在这个人情冷漠的城市飞黄腾达。
这就是妩媚娇艳的花城。
这就是用钢筋搭建的城市。
这是一座楼价只升不降的黄金之地。
在金融风暴的中心——美国，一群资本家在紧急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在新任总统上任后解决金融危机。美国奥巴马上任，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黑人总统。当他在白宫举手宣誓就职的时候，当他用最真诚的微笑向世人展示的时候，所有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就像是死尸还魂一般，突然鲜活了起来，他们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的出现，所以奥巴马就职一幕像是病毒一样在传播着，在互联网上，全球各大电视台、全球各大广播都在现场直播美国人的圣典，场面的隆重不亚于当年世界盟军登录诺曼底。
太阳当空，万里无云。奥巴马走在通往白宫演讲台的红地毯上，眼神冰冷地看着迎接他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子民们，而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将美国人民拦截开来形成一条宽大的通道，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像是鬼魂缠身一般寸步不离奥巴马，只要事故出现，他们就会第一时间控制局面。
奥巴马只用了短短的四年时间，就将高傲的美国民众彻底征服，他用“改革”赢得了美国人民的信任，他成了英雄，他成救世主，同时他也成了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
奥巴马站在演讲台上接受美国人们的欢呼。恢宏的白宫广场，一望无际的人浪高呼着奥巴马的名字，震天动地的声音犹如飓风一般，从美国的首都华盛顿传遍了整个地球，传到了同是国际化大都市――广州。
繁华的都市，布满人类的都市：这世界真的是一个蚂蚁窝，而人们就像是蚂蚁窝上的运食的蚂蚁。清晨，人们急匆匆地赶到公交车站前等待着自己的班车，就好像待食的野兽，一旦公交车来了，便一拥而上。
金融海啸并没有影响到广州各大高校，因为校园永远是学生们最美好的家园，没有经济诈骗，没有产业生物链，没有商业战争，不需要任何的资本投入，但是总是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进来，为大学建造最美好的天堂。这就是天之骄子，学生们就像是温室里的含羞草享受着无比奢华的待遇。
被报纸称之为广州最美丽的高等院校的联大，同样如此，即便是金融海啸，仍然有许多大牌公司打着赞助的旗号，在联大挖掘人才。因为我们的艺术系和文学系的女生们每年都会被大批地送往广州各大集团公司当作骨干分子，她们美丽的外貌和出色的外交能力是现在物质横流的年代最需要的。
举个例子：联大举行盛大的2008年百年华旦联欢晚会，也吸引了许多知名企业赞助，原本精彩的节目里被植入了大批的广告，就连小品都被领导改成了海飞丝招聘小品，最后演变成真实的广告植入：去头屑，让你靠的更近。
原本宽大无比的校园，观众席的贵宾区却挤满了着穿着正装的投资商们，他们正在为自己挥霍大笔的资金打造全广州最完美的晚会而感到自豪。因为他们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赞助的金钱得不到回报，因为我们的人才一定会帮他们带来上百万人民币的回报。
而学院舞蹈队的彝家酒歌是很多男生和女生最期待的节目，他们期待着梦中女神能够在节目里绽放出最美丽的一面。
男生们也簇拥着从茫茫的人海中探出头，期待着学院的最美丽的天使出现。苏伶，她那精致的脸就像是世界名模一般闪亮登场，舞台上升腾爆炸出五彩的光芒，渐起的云雾将苏伶和她的舞伴们浸没在幻境中。
十来个美丽得堪比名模的美女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她们再次出现，这时随着音乐节奏突然加快，苏伶从幻境中的睡莲里站了起来，她看上去娇艳绝伦，而她身穿粉红色的彝族服装更加凸现她那削肩细腰，随着节奏轻快的音乐，她那活灵活现的舞姿，娇媚动人，跃跃欲出的小白兔在稍微暴露的彝族吊带服装里不再安分，这是一场致命的诱惑。
那一晚，苏伶让无数男生的心狂跳不已，热血澎湃。
卫来站在人声鼎沸的台上张望着，他从人群中挤了上去，脸上全是急不可待地的神情，那刻刻幻灭的舞台光线甚至让他在潜意识中产生一种极强烈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当苏伶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消失在舞台上的时候，全场寂静了下来。
而卫来身边的师兄肖楠带着似有似无的邪气对他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卫来没有说话，他感到心里特别地复杂，因为临近毕业，很多烦恼像是约好了似地充斥着他的大脑。
这时，又瞬间爆作出无数光芒的舞台，苏伶像是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她背后白色翅膀在扇动着，此时的掌声就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般，要把整个校园炸成碎片。苏伶站在绚丽的舞台灯光下，看上去就像是美丽的公主，她向全场观众深深的作了一个礼，正准备退出舞台的时候。一位的帅哥手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在美女们的尖叫声中走到苏伶的面前，然后很绅士地献给了苏伶。
“喂……你看到了么？”肖楠手肘动了动已经有些不对劲的卫来。
“好帅哦，苏伶真的好幸福……”戴着蛤蟆大眼镜的女生痴痴地赞叹着。
“不对劲啊！苏伶的男朋友好像不是他吧？”
……
卫来听到些话，头也不回去离开了晚会现场，脸上冷漠得就像是要瞬间冰封一样，他独自一个跑到学校旁边的迎宾楼喝酒。这是他第一次生苏伶的气，因为苏伶并没有告诉他她要出席这场演出，原来苏伶近半个月来屡屡失约，为的就是这次晚会的排练。
卫来把一杯杯红酒往自己口里灌，酒精慢慢地随着血液侵入他的大脑，一步一步摧毁着他固有的思想防线：原来彼此坦白，都是一番风花雪月的话！原来苏伶也会说谎！
“哎，又来这里了。好小子，渴酒也不叫上我。”肖楠微笑着向女服务员招了招手。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保持着冷静，他就像是计算机那样能毫无感情地计算。
女服务员看见一个大帅哥向他招手，装作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呢？”
“给我来瓶黄金冰谷。”肖楠很绅士地向着女服务员微笑，然后看了看正在喝闷酒的卫来，无奈地摇摇头。
“好的。”女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离开，看上去就像是发情的风尘女子。
卫来拿着酒杯，晃了晃，一口气咽下一杯红酒，他并没有答理旁边的肖楠。肖楠绅士地接过服务员的酒杯，换掉卫来喝过红酒的酒杯。
肖楠绽放出迷人微笑说：“给你喝一口绝世美酒。是西伯利亚产的。”
然后轻轻地帮卫来倒下满满的一杯黄金冰谷。卫来举起酒杯，他透过纯黄色的液体看着他眼前的肖楠，肖楠就像是一名闪着光芒的吸血鬼伯爵，永远冷俊。
“苏伶，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招引男性是很自然的。当初你选择她的时候，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吧？”肖楠模特一般精致的脸，扬起性感的嘴角，“她就像是一口烈酒，她既然不想和你结婚，你应该喝不下才对，现在你勉强喝下去了，却吐不出来是不是？可怜的卫来……”
卫来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喝着闷酒。
“怎么不说话了？”肖楠哼笑了一声，淡淡地笑。他摆了摆食指，淡淡地看着世间的一切，就好像世间善与恶的审判官：“女人多的是。你看到没？只要我招手，那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今晚就会跟我出去HAPPY！我想你卫来不会差到离不开她的程度吧。”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卫来的心，就好像鲜艳的玫瑰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然后鲜血沽沽地从他的身上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