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儿媳
周六沈琅去商场为未来公婆买礼物，沈妈不放心，扬言要当参谋，被沈琅躲掉了。她家太座对待自己的公婆都是半碗水，指望她？当然，沈妈毕竟也当了将近三十年的儿媳了，自然有些经验可以参考。沈琅听她唠叨了一个小时，拿上钱包和围巾就出门了。
在商场逛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沈琅打电话问严言他父母喜欢什么。
严言倚着办公室的门，笑得很促狭：“你这么个媳妇儿上门就够了，我妈他们介意我这个儿子单身很久了。”
沈琅握着手机翻白眼：“不说我明天不去了啊。”
“别呀！”严言见好就收，正色道，“我父母都是教书的，人很温和，你不要有压力，不要买很奢侈的东西，随便买一些鲜花啊水果什么的就好了。”
沈琅很无奈：“第一次上门，哪有这么轻忽的道理？”
严言倒是很轻松：“我说真的，你不要把这个看得很隆重。我妈就是很家庭的那种传统女性，我爸也不抽烟不喝酒，平时忙着带学生，连个业余爱好都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琅想起自家父母交代的第一次见对方家长一定要重视，不禁感叹果然是不同人不同心么？知道问严言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就挂了电话继续逛。
沈琅本来打算严妈一套化妆品严爸一瓶茅台的，但听严言这么一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重新考虑。
不能太奢侈，也不能不郑重，既要体现心意，又要贴合老人家的喜好。沈琅头一次觉得送礼真是门高深的学问。
在商场底楼的冷饮店里点了杯奶茶，沈琅从包里拿出当初相亲时介绍人给的严言的资料，居然还真让她找到了关于严爸严妈的一些有用的介绍。
严妈是教政治的，在学校里资历很深，为人保守了一点，但是待人很和气，生活规律，工作日上班，周末逛公园。严爸是大学教授，专攻物理，对待工作和学术很认真，经常参加一些相关的研讨会，是学校里领导最器重的教授之一。
看到这里，沈琅微笑：价格虽低知识无价，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书更能表达心意呢？当然，选什么书才能显得不失礼又能和那些一般的朋友或学生区分开呢？
喝完奶茶，沈琅直奔市中心最大的书店，没有进读者区，而是直接进了楼上的主任办公室。
“哟，难得！小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亲自端茶招待沈琅的，是这个书店的主任方老。方老是沈妈当年因借书买书结缘的，算是沈妈的好友。
沈琅先是问好：“方伯伯您都不去我家吃饭，我只好亲自来请您啦！”
方老呵呵地笑：“最近忙，进了一批新书，过几天一定去！你妈做的红烧鲤鱼我可挂念好久了！”
沈琅笑道：“我爸前几天带了些汾酒回来，专门留下两瓶等您过去跟他拼酒呢！”
“哈哈！我怎么敢跟他比，他那可是商场里的老油条啦！”
两人唠了一会儿家常，沈琅才问起：“方伯伯，您前段时间都进了些什么书啊？”
方老逗她：“这次可没你喜欢看的那些小说啊散文啊诗集啊什么的，你就别想着剥削我啦！都是些比较学术的专业著作，经济、物理和医学方面的。不过我有特意帮你妈留了基本新书，你等下回去的时候帮她带上吧。”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就喜欢拿那些书为难我爸，怎么还惯着她啊！”沈琅有些好笑，“其实您根本就是为了看我爸的笑话吧？”
方老也不否认，只是很爽朗地笑。
“对了，我一个朋友的父亲是物理教授，很喜欢研究物理，我准备买来送人。您这次进的物理书刊里，有没有什么好书介绍啊？”
“物理方面的？最近国外有几本新书出来，我进了一些，不过都是英文版的，你要吗？”方老奇怪，“你什么朋友啊？这么关照？”
沈琅咳了两声，含糊道：“男朋友……”
“咦？男朋友？”方老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这世上还有人能镇得住我们家沈琅？难得啊难得！”
“方伯伯！您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母老虎，什么镇得住镇不住的！”——这是恼羞成怒的沈琅。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方老开着玩笑，“下次把男朋友带来，我也看看，给你把把关！”
沈琅知道方老一直拿她当半个女儿，聊了几句就应下了。听方老念叨了好一会儿她以前的糗事才得以脱身。
……
周日一大早，严言先是给父母打了电话，简单地向严爸交代了一下今天会带准儿媳上门，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PS：不准为难你儿子的宝贝疙瘩。
严爸拎着电话，哭笑不得。自家儿子算准了老妈去公园遛弯才打电话来，摆明了让他搞定已经见过沈琅并且对其颇有微词的严妈。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人精，难题全甩给他这个炮灰老爸。
等严妈晨练完，从菜市场买了菜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丈夫说：“小言说今天要把儿媳妇儿给我们带回来看看——正式的。”
严妈晨练的太极剑啪地掉地上：“啥？”
虽然对沈琅一直存着个疙瘩，但一向做事有原则的严妈还是礼数周到地重返菜市场，买了许多菜和肉类，甚至到一家中式点心屋买了一些饭后甜点。回家后尽心尽力地洗菜择菜，腌好肉和鱼，提前两小时煲了鸡汤。
拉着严爸给家里进行了本周的二次大扫除。
严爸不情愿地扫地：“昨天不是刚打扫完？”
严妈瞪他：“那你昨天还吃饭了呢，今天干脆绝食？”
严爸识相地闭嘴。
中午11点，严言准时敲门。
严妈等门铃响了三声才慢悠悠晃过去开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严言略带讨好的笑脸：“妈！”
严妈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哼声道：“进来吧。”
沈琅跟在后面，乖巧地微弯下腰，浅笑着开口：“阿姨，您好，打扰了。”
虽然对沈琅的性格颇有微词，但严妈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真是有骄傲的资本。不说别的，单说今天这一身打扮就令人赏心悦目：微带了栗色的长卷发，白色的长款针织毛衣外罩浅咖色的蝙蝠袖毛呢外套给整个人打上一层暖色，深蓝色的紧身休闲裤将长腿的线条凸显得更加迷人，脚上踩的加绒短靴看起来大气又暖和。最出彩的是妆容，自然得好像根本没有上妆，眉眼间溢出的灵气和清透像个民国时的大家闺秀，淡色的唇彩压住了原本有些红艳的唇色，微勾嘴角笑起来的样子娴雅而端庄。
沈琅任严妈打量，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连嘴角的弧度都不曾变过。反倒是严言看不下去，假咳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帮沈琅提东西，嘴里念叨着：“哎呀，在门口杵着干什么？手里还提着这么多东西呢！来来来，快进来，小心风灌进来。这一月份的天可冷着呢！”
严妈看到沈琅手里提着的鲜花和果篮，上前搭把手将果篮接过来，客气地招呼着：“来就来吧，买什么东西啊！”
沈琅提着果篮，将鲜花送到严妈怀里：“第一次登门拜访，也不知道买什么，这些东西算是我的一番心意，阿姨不要嫌弃才好。”
严妈看鲜花上露水还沾着呢，知道是刚买来的，听沈琅今天的语气温驯又合宜，松口气的同时不忘关门：“进来坐吧，沙发上有刚切好的水果。”
换了鞋，进了客厅，沈琅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严爸，跟严言有七分像的脸，洋溢着记忆中大学老教授那种标准的和善的笑。
“叔叔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沈琅。”沈琅带着尊敬向严爸问好。
“好好，呵呵，来坐吧，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严爸亲自给沈琅拿了只苹果，笑眯眯地给严言使了个眼色，“小言啊，去帮你妈收拾下厨房。”
严言正在挂沈琅和自己的外套，听到老爸那句“当是自己家一样”就知道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连忙应着：“好嘞！你们先坐着！沈琅你喝龙井吗？”
沈琅偏头回他：“可以。”
见严言真的走进厨房了，客厅只剩下严爸和自己，沈琅还是有点紧张，只好沉默着浅笑。心里不断地腹诽：为什么见个家长比搞定客户难这么多啊？
看出了沈琅的不自在，严爸主动挑开话题：“小琅啊……听小言说你是在杂志社工作的？”
沈琅规矩地回答：“对，在做主编。”
“小小年纪就做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啊！看来能力很强嘛！”
“哪里，您过奖了。”沈琅连忙做谦虚状，“因为这个杂志也是近几年才成立的，老板愿意给我们这些年轻人机会，我只是把握住机遇而已。”
严爸听她说话中规中矩，很是讶异。看来传说中的脾气还没显露出来啊！待会儿还是想个招逗逗这姑娘，他还是比较想看看沈琅真正的样子。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严爸又陪着沈琅聊了一些日常的问题。谈及严爸的工作，沈琅从包里拿出三本书来，递上去：“听说您是做物理研究的，前段时间偶然看到这几本书，就带来了。也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
严爸看了下三本书的封面，都是上次开会时几个人跟校方要求的书。因为国内还没有上市，教材中心那边订不上，沈琅送的正是国外刚上市的原版书，哪本的价格都不便宜。说什么偶然看见，严爸心下欢喜，暗自给准儿媳竖大拇指：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