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帝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司马珏恭恭敬敬地行礼，眼神之中似乎藏着什么，闪过我的脸颊。
我低头，跟着殷少离，冲他挥挥手，让他免礼。
“今日春光正好，朕与殿下一游，实乃三生有幸！”殷少离一手拉着我，上前一手拉住司马珏，“我们把臂同游如何？”
我看着这场景有些发傻，真情也好，客套也好，殷少离反正是一边拉着一个，这情景，看上去就好像是媒人拉红线一样，而我和司马珏就好像是那一对相亲的男女。
好吧，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哪有拉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拉郎配的，这男人脑子坏掉了吧？
我甩掉脑海中怪异的想法，开始跟随众人开始观赏路边的花花草草。
京郊这边已经清散了人群，道路两边甚至围上了黄色的帐幔，让我想起现代领导人出巡的时候，封锁道路的情景。
这里也有御林军维持持续，我和殷少离一群人走路的时候，一个百姓都没看到，估计是被挡在外面去了。
至于路线，我相信是之前就已经拟定好了的，因为前面德公公在带路。
路边的花儿都开放了，姹紫嫣红，煞是喜人。
作为一个宅女，能偶尔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还是不错的，况且眼前还有不少在现代已经绝种，或者濒临绝种，难能一见的植物。
可问题是，不要身边站着那两个男人，我一个人观赏应该会舒服很多。
两个大男人一直谈论着国家大事，我只好假装一个很纯良的听众，听着他们在那边打哈哈。
司马珏最近好像在周游列国，因为据说他刚从苗疆他六妹夫那里回来，下一步的行程就是等天气再热一点，就该去锦澜，看看他五妹夫了。
这丫是巡回演出呀？
如果不是，他这么着急巡回“旅游”到底是干吗？
他家老祖宗曾经就有一句话叫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莫不是他想学他家老祖宗吗？
统一四国，每一个有志向，有理想的皇室子弟，都是会有这种想法的。
听说这个司马珏在国内，是夺嗣的最热门人选，如果他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说自己可以统一四国，那晋国太子不被他拉下宝座才怪。
司马珏在国内声望极高，又有“战神”美誉。这几年四国虽然保持表面和谐，其实大大小小摩擦无数，可他每次都能完美解决，不得不说，这家伙在军事上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晋国的军权，自然就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一个国家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兵权，兵权在谁的手中，谁的权力就最大，就最有话语权。
当年宋太祖为什么可以“黄袍加身”，又为什么在当了皇帝以后“杯酒释兵权”？
很明显，他太明白兵权的重要性了。
李世民的“玄武门兵变”，如果不是军权在手，他敢这么嚣张，逼着正牌太子退位吗？
在我看来，这个宣王，极有可能成为“李世民第二”。
“陛下，皇后娘娘，走了半天了，也累了，不如歇息一阵如何？”我正神游，却听得司马珏忽地提出一个很体贴的建议来。
殷少离笑起来：“既然宣王殿下累了，便休息吧！”说罢，吩咐德公公，“小德子，摆宴！”
说罢，一把拉住我就往前走，害得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
“皇后小心点！”他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
我有些气恼，明明是你自己走得太快了，害我差点绊倒，怎么好像还变成我的过错了？
“皇后娘娘也是着急，不过我等大男子的步伐，娘娘一介女流怎么跟得上呢？”司马珏居然过来帮我解围，“刚刚大家只是赏玩，走得慢了，现在一快，倒是小王的不是了，都当咱们一样腿长步伐大！”
这个司马珏，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了？
这家伙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大骗子，总在骗他的吗？
这世道真是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个世界变化快！
“宣王殿下对女人真是体贴！”殷少离神色如常，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然后拉着我继续前行。
速度看似放慢了，事实上是跟着司马珏的速度放慢而已，根本不是在照顾我！
司马珏看了我一眼，似乎看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脚步放得更慢了一些。
午餐时间，又是两个男人谈话的舞台，我只是在一旁默默吃着菜。
好像，在外面面前，特别是在司马珏面前，殷少离总是显得对我十分淡漠疏离。
不，也不对，之前上撵的时候，他还亲自伸手来拉我呢。
这么说来，他好像只有在司马珏面前才刻意疏远我？
可这好没道理，我跟他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又不是玩地下情，司马珏更不是我的男友，他何必装疏离呢？
莫不是又是我的错觉？
想想他一贯以来待人都是森冷阴沉的感觉，估计是要让司马珏觉得轩澜皇帝的严肃和胸怀大志，而不是整天儿女情长？
大概是这样吧？
可能是女人的心思总是过于细腻，所以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事实上，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记得以前洛瑶常说我神经大条，看起来，其实我也很有女人的本能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南宫子归这身子太过柔弱，让我变得好似越发地“柔情似水”了。
等到了下午，依然是游山玩水，甚至还准备了画舫，泛舟湖上，畅游了一阵。
这江南的山水真是如画，像我这样来自北方的人，对于江南的山水自小有种特别的喜好。
柔情似水，春光宜人。
两个大男人依然没有把我放在眼中，所以我索性就走到船头，观赏起自然风景来。
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环境污染，古代的江南，景色更加好。
波光粼粼的水面，青翠欲滴的群山环绕，真是养眼极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我轻叹一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好诗啊！”后面传来鼓掌声。
我一惊，回头，正是司马珏。
两个男人不是谈得正酣吗，他怎么单独跑出来了？
“殿下！”我淡淡回应一声，行礼，“不是还在谈国事吗，怎么出来了？”
“陛下说他怀念独子一人泛舟湖上的情景，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本王见他有雅兴，就索性退了出来，让他怀念一下过去的美好！”
这样也行？
放任外国的出访使者不理会，自己享受独自一人泛舟湖上的乐趣？
殷少离确定脑子没烧坏？
“看上去，你确实不得宠！”司马珏忽地冒出一句，“他对你并不关心，带你出来，似乎只是过过场！”
“这……”我要怎么回答？
说殷少离其实对我挺好的，只是在你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好了？
可是回头想想，殷少离又有哪里对我好呢？
之前对我不闻不问三年，最近忽然就热络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忽然发现我有些特别了。
可晚上，同床共枕三天了，也没见他任何动静。
难道他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
看着司马珏，我耸耸肩：“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其实都一样的！”
我只求永世清净，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不过，司马珏对我的态度转换让我有些不解：“宣王殿下不是去查了我的身世了吧？”
我知道他是晋国的宣王，可现在是在轩澜，莫不是也有办法这么快搞到情报？
虽然，我的这些事情，不算是隐秘，可是宫闱中的事，除却宫闱中的人，外面的百姓，可是不大敢过多议论的。
封建王朝，言论可不是那么自由的。
“你们南宫姐妹的传言，可真多！”他笑，一点不否认，“妹妹得宠，宠冠后宫，姐姐却在昭阳宫备受冷落，只在近期才得到皇上召见，连留宿，都不是在交泰殿，而是在皇后娘娘你的寝宫，是不是？”
知道的真详细。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都对，殿下记得好好犒赏那个给你送情报的人，消息如此精准！”
他不理会我的讽刺，只是笑道：“以皇后娘娘的姿色，想超过你妹妹根本不难，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我笑：“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一遍了！”
“反正在后宫不得宠，娘娘不如跟本王回晋国如何？”他忽然提出一个突兀的建议，吓了我一跳。
“宣王，请自重！”我冷眼看他，“如果宣王是被美色所迷，请想清楚，子归是个最讨厌别人以貌取人的人。如果宣王是有其他目的，也省省吧，子归已经嫁人了，虽然并无感情，也只愿清清静静，就此一生，不再有其他想法了！”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急了，“本王只是想着，娘娘长得好，性格也好，就这样老死在宫里太可惜了。如果娘娘想要清净，到晋国以后，本王就让人建造别院一座，专供娘娘居住，只派洒扫做饭的丫鬟，让娘娘得以清净！”
我笑起来，他居然说我性格好。
无欲无求，所以男人都觉得这个性格好？
因为不吵不闹嘛，就算有小三欺上门，也可以潇洒离开？
“既然是要清净，到哪里清净又有什么关系？”我笑眯了眼，这个司马珏，可是智商有问题？
带走一个别国的皇后，他就不怕两国征战吗？
他晋国，可不占理啊！
“娘娘难道没想过吗，在后宫，你真的能清净地起来？”他眯起眼睛，状似不信，“本王可听说了，这几日昭阳宫热闹的很，后宫也热闹得很，三大贵妃走错了门，后宫的传言很多啊！”
这都知道？
我冷哼一声：“那也比跟你走了，引起两国争端的强，那样的话，我更加是永无宁日了。”
“娘娘！”
“殿下，此事我当没听过，你当没说过，休要再提！”我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即使我和殷少离没有夫妻感情，可是这几****待我还算不错，说什么我也不可能把绿帽子加到他头上去。
再说，只要过完今天，我所想要的清净日子就到来了，何必去做那破坏两国和平的事情？
“我还不想青史留名，留个红颜祸水的骂名！”我转身欲走，却被司马珏叫住。
“娘娘，莫非，你觉得你还担不起‘祸水’二字吗？”
我一愣，他居然会这么觉得！
“那诗句，其实应该改一改！”
“嗯？”我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回了一个字。
“欲把西湖比娘娘，淡妆浓抹总相宜！”他凑近一些，在我耳边呢喃，仿佛登徒子一样。
我惊得赶紧往前一步，耳边上半天还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我快步朝船舱走去。
站在这里，我似乎只有被欺负的份！
太可气了，被欺负了，还不能告他“性”骚.扰，不然人家问起来，我跟晋国宣王怎么认识的，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算了，往人多点的地方走，省得他动不动找机会亲近我，调戏我。
走到对面船头，果然看到殷少离正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脸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不说话。
“知道什么叫爱吗？”良久良久以后，他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啊？”说实话，这个概念，我也不清楚。
以前我以为，和佟长生在一起是爱，毕竟七年了，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好像混淆了，我已经分不清楚爱或者不爱，分不清楚，到底要怎样去爱一个人，才算是爱。
我看着湖面，叹口气：“皇上爱过人吗？”
他继续沉思：“……朕不知道！”
“皇上不爱子玥吗？”南宫子玥宠冠后宫，他们多少是有点感情的吧？
“她是朕的第一个女人！”他没有明确回答。
我心里忽地感觉有些酸溜溜的：“第一个，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他忽地利索地站起身，看着我：“别爱上朕！”
“啊？”我长大嘴，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他不再看我，回身，对我道：“湖面上风大，皇后还是当船舱里来吧！”
我也跟着起身，再问他：“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今晚要露营，天色不早了，待会船靠岸，德公公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营帐，我们今晚可以不用在宫里过夜了！”他完全忽视我的话。
即使我有再多的疑惑，我也不好意思再问第三遍了。
可是刚才那句话，真的好莫名其妙。
我爱上他？
开什么玩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
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也早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这一生，心只能属于我自己了，再不会遗落在任何人身上。
我发誓！
“起驾，回程！”殷少离挥挥手，很快就有太监过去通报。
我跟着他走进船舱，果然风小了不少。
这艘画舫很豪华，可以容纳百十号人没问题，前前后后，走路都能走上十几分钟。
倒是一艘发生奸.情好船啊。
船这头讲话，那一头绝对听不见，反之亦然。
画舫慢慢往岸边划去，下了船，果然看到岸上白色的一个个帐营已经支好了，篝火也已经生上。
看来，今晚是要吃烧烤了。
我和司马珏，殷少离三个人，似乎有什么暗波汹涌滂湃。
只是我们都不说话，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大家都在谈笑风生，我满脑子都是殷少离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
“别爱上朕！”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啊？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有一堆女人爱啊，他是皇上，理所当然可以觉得全世界女人都爱着他的。
为什么不让我爱上他？
难道……
他已经爱上了我，所以要让我不爱他，来让他“刹车”？
也不对啊，看他那个样子，哪里像爱上我的样子？
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他的妻子，爱上就爱上了呗，又不乱.伦，又不违法，有啥了不起的？
直觉告诉我，这背后一定有事。
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