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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相思琴曲

话未尽,弦音冷响。

御清绝人在山水画屏之后,却早就知晓一切。信手一挥,勾,挑,剃,花,数声飞起。

怨兰曲体内音波顿入虚无,痛楚已解。

只见怨兰曲在赑风隼怀中,似是被伤势折磨,痛苦的发出叫了出来:“啊——”之后便陷入昏睡。

“我已经为兰曲医治了。将兰曲扶进去调息吧。”

悲竹音与慕梅声闻主人此言,架着怨兰曲,思菊调走在前面,这就下去了。

赑风隼上前一步,遥望凌烟阁:“多谢先生。在天下当,若非那道天外弦音相助,恐怕我无法全身而退。”

御清绝依旧是劝诫:“琴箕既然由有此境界,你若爱惜生命,就不该去招惹她。”

“如果我说,她是杀害主席,以及雅弦尼的帮凶。你还会这样袖手旁观吗?”

赑风隼自己想要战胜琴箕,却拿这样的理由来正名。即使是师出有名,也技不如人。

御清绝不去与他辩解是非对错,武林中,能有多少绝对的对错。对于名利,对于胜负,他看的很开,也看的很清。“我自有斟酌。现在你该思考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境界。”

“自从先生上次指教后,在下琴艺已经进步了不少。”

“我指的并不是琴艺,而是你的内心。”

赑风隼几次前来,都是讨教琴艺,琴主却说不是琴艺的境界,他不懂了:“先生此言何意?”

“你的心中有执,拘泥于恨,便拘泥于琴。若要突破境界,须正其心也。”

“你要我放下恨吗?”那绝不可能。

“心如止水,眼似明镜。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赑风隼心念道:琴通人心。还是不解,又问道:“人心本有七情六欲,如何不拘于琴?”

“松风涧水天然调,抱得琴来不用弹。”言尽于此,御清绝不再多说,化身一道温柔的光芒,离开凌烟阁。

“喝。”一声轻喝,似是自嘲,又带着无奈。赑风隼看着虞江潮浪:“恨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失去了恨。这条性命,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荒野之上,十面埋伏,弦声如潮。

苍三人受到夺命琴杀,万钧威力,不断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弦音如同一道一道暗箭,从不同方向射来,叫原无乡与倦收天避闪不及。

不明方位的战斗,更难见攻击的目标,让三人险象环生。

苍见状,宝剑出鞘:“天波怒潮曲。”

一曲惊天,只听见弦声挟怒海苍涛,揉乾坤三千,以狂风破浪之姿,轰然回击。

霎时,破空数响,各自震撼。

察觉对手实力,赦天琴箕翻手揉弦,凝聚血元。一时之间,冥响震天撼地,正是山雨欲来的变招前奏。

战况再变,双秀决意以阵破杀。顿时,金银双剑,巧夺无极即将再启。

诡境中,赦天琴箕凝聚血元,正准备祭出二更响。

就在此时,天外出现回离琴波,冲击冥琴结界。

琴箕察觉异样,对准那股琴波,扫出弦音,便知出现了琴界对手,又是上次救走赑风隼的那位。心知不可恋战,她翻手收了船琴,冷哼一声:“弹琴的兴致都没了。琴箕在弱水三千,恭候大驾。”说完,飞身离去。

琴音消失,苍收了兵器,看向双秀:“有人相助。追。”

一个追字,三人一起追去。

夜幕降临,江风徐徐。

凌烟阁内,软榻之上,坐着一位美人,身穿貂绒蓝纱,发间插着银簪,恬静而美好。

轻纱随风摆,红烛曳流光。

御清绝缓缓走来,左手一拂,琴已出现。抚琴一曲,奏与美人听。

木桌上的白瓷碗,倒映着天上一轮明月。

多年前,也是这样的皎皎月光,他独自散步。

忽然天空飘起薄薄绵雨,入山洞避雨,生一堆柴火取暖,却意外发现了这里还有旁人。

御清绝走近一看,昏暗的火光照映出一个绝代佳人的俏丽容颜,美的叫他心灵为之一颤。

她一个人在这里休息?

他上前弯腰致歉,姑娘却一直安静的坐着,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如同睡着了一般。他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佳人,以至于她不愿意搭理自己,雨停之后,便离去了。

而后,再有路过此地,便想起那位蓝衣女子,忍不住再进洞一看。他一挥衣袖,再次点燃一堆柴火。谁知,那位姑娘,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似是从未动过。

这一次,他不多说话,只是摆出琴架,抚琴一曲。他最擅弹琴了,琴声悠扬,光线忽明忽暗,姑娘却依旧不语。

清绝无奈,只得离去。

一次醉后,他拎着酒坛,摇摇颤颤,又来到这山洞。

如此阴冷潮湿的山洞,如何久居?

他恣意的扔了坛子,做了一件疯狂之事,便是为她建造凌烟阁。琴弦在他的指下,发出的弦音如千刀万剑,凿山削石。顷刻间,高山成低谷,地势陡变,引虞江之水奔涌而至。

看着江水滔滔,浪花拍石,自然之音,抱琴不需弹,他才心满意足的倒在美人身后,单手撑着身子,继续喝酒。

如今想来,真是猖狂。

这字情,才写下个心字,你却已杳然

这首为你谱下的琴曲,还没为你一一弹唱

心尖为你留下的地方,开始呼呼作响,空洞异常

回想与你初遇的那场雨,事到如今,尝来,苦涩不已

但是我,还是留恋不去

初夏的那个雨季

再为你弹一曲《梅花引》

曲调不自觉凄怅,连自己都讶异,心颤

为你再添上一杯“相思醉”

愁入肝肠,神魂俱荡

将情字补完,人瘦,花黄,锦瑟弦断

明月依旧,琴声如故,而美人不见。

御清绝坐在红烛下抚琴,似是那位美人从未离去,又似是弹给过去的自己听。

慕梅声抱着衣物进来,见主人又是一个人独自抚琴,琴声凄怅,便知主人又在做梦了。

那个女人不见了,许是醒来走了,许是已经死了……

她立在轻纱外,静默无声,她不想打搅了主人那个美好的梦。

一曲弹罢,御清绝再看软榻之上,空无一人空嗟叹。

江风吹动纱幔,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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