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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马福永的想法幼稚了不是?他万没想到他的对手正在夜幕下的村东口等着他了。

此时此刻,赵大峻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进村口的道路很窄,战斗队形无法展开。赵大峻利用一块岩石做掩护,其他人在他身后也利用地形地物依次隐蔽起来。赵大峻已经好些年没指挥过这种真刀实枪完全意义上的军事行动了,但那种感觉是有的,此刻他感到一种危险在悄无声息地逼近,一阵轻微的战栗迅速掠过全身,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在历次军事和刑事混合型斗争中,每当要投入战斗之前,都会出现这种感觉。他晃了晃脑袋,向身后的警卫员小李子下令道:“告诉你的战友,看清了敌人再开火,不要放空枪。”小李子头一歪:“往后传,局长命令,看清了敌人再开火,不要放空枪。”依次往后……战友们很快便体会到局长下达这道命令的意义了。

赵大峻布置完最后道命令,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精致的不锈钢小酒壶,拧开盖儿,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抹了抹嘴唇,往外探了一下脑袋,随后向小李使了个眼色,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猫在村口前一棵大树后的放哨土匪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这一手,是小李子打小时候起练出来的童子功,他甩出去的飞镖极精准地扎进了哨兵脖子上的脑动脉。赵大峻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放哨的土匪结束了自己的使命,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弄出了动静,接着“啪”的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显然是扳机被啥外力压迫了一下。顿时,村里村外枪声大作,打得四周飞土走石。

本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村里去,现在不行了。赵大峻借着房子燃烧时的火光发现有几个黑糊糊人影在路两侧守着,手中的枪迅疾打出两个点射,两个土匪应声倒下,余下的急忙扑倒在地上,举起枪反击,把赵大峻身前身后的岩石打得碎石飞溅,他娘的,还挺凶的嘛,他没多想就地来了个驴打滚,“叭叭”又撂倒两个动作迟钝的土匪。小李手中的美式M3卡宾枪也不饶人,“哒哒哒”地吐着火舌,立刻压制住了土匪的火力。趁着短暂的间隙,赵大峻迅速匍匐到村口的那只大磨盘后面,随即土匪的子弹密集射过来,打在磨盘上火星“噌噌”飞溅。

赵大峻手里的这支M1900勃朗宁,是在他当喽罗的时候上级给配发的,当时很威风,已经用了十来年了,是他的心爱之一,由世界著名枪械设计大师约翰·摩西·勃朗宁设计,比利时赫斯塔尔国家兵工厂生产制造,名气很大,属于国际著名品牌。1914年,普林斯在萨拉热窝刺杀斐迪南大公时,用的就是这种手枪,那次刺杀行动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它的突出优点:威力大,精度高,使用方便。1926年勃朗宁先生与世长辞,而勃朗宁所培育的勃朗宁单兵系列枪械的品质就如勃朗宁本人一样,历百年而长盛不衰。当然,所谓精度高,还是靠人的手感来实现。如今他已官升几品,再用M1900明显掉价了,政委想替他换支袖珍型的,牌子还是那牌子,轻巧便于携带,不影响摆谱,可他一根筋儿,说那玩意儿女人玩玩还算凑合,只能唬人,再说啦,换来换去手感也就没了。他摸出小酒壶,嘬一口没嘬着,里面空了。

小李爬到他跟前,拿出军用酒壶,此时危急关头,没时间往小酒壶里续酒,就直接递给了赵大峻。小李子竖起大拇指羡慕地说:“局长,好枪法!连瞄准都不用啊,班长说三点成一线嘛。”小李子刚做警卫员时,见赵大峻整天捧着个小酒壶,很不习惯,心也凉了半截儿,跟着这么一个酒鬼首长哪有前途,哪有发展呢?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位首长人缘挺好,别看他好一口,说话骂骂咧咧的,那纯粹是一种豪气,而且总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于是保证酒的供应便成了他的自觉行动,小李子身上从此多了一只军用酒壶,说是军用酒壶,也就是军用水壶灌酒不灌水而已,没啥道道。赵大峻见了呵呵傻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嗨——你小子脑袋瓜儿不缺弦吧?”局长一句很随意的话,让小李子美了半拉多月,一挎上军用酒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光荣得像个地堡儿。

赵大峻知道小李子想学上一手,没空教他,从磨盘底座的空挡处,借着摇曳的火光,甩手两个急促的点射,小李子眼见两个土匪栽倒在地上了。赵大峻换成另一侧躺姿,退掉空弹夹,装上满弹夹,枪口朝天,手扣扳机做着预备射击的姿势,然后解释说:“这是一种心到手到的枪法,等你三点成一线,狗命早没了。三点成一线是教材上的事儿,本身没啥问题,那只能培养出靶场上的神枪手。”他说着翻转过身子,跟着枪口冒着火舌又跳动了三下,一个动作完成了三个目标。他调整一下射击姿势,接着说:“在战斗中你不可能按部就班地三点成一线,你得心手合一,这样射击目标的时候,根本用不着找准星、标尺,眼睛盯在哪儿心里想到哪儿手就指向哪儿,这才叫真功夫。古代讲究的是百步穿杨,那时候人们用的弓箭没有准星标尺,所谓百步穿杨就是靠这种心手合一的功夫。不过,实战中的神枪手都是子弹给喂出来的,打得多了,感觉自然就有了。”说完做了个怪脸,意思是手感已经生疏多了,要不然……

赵大峻对他的射击功夫进行的理论性总结,让小李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乖乖,真神了,三十米内弹无虚发,难怪人家是大局长呢,没两下子能成吗?小李子跟首长这么长时间了,头一回见他展示百步穿杨,崇拜得不行。

枪战仅持续了十几分钟,便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赵大峻再准的枪法也施展不起来了,因为土匪也不是笨蛋,都和村民裹在了一块儿,光线昏暗分不清是谁,你就是探照灯照着也没用,弄不好土匪没咋地,却伤了自己人。赵大峻和小李子趴在磨盘下,一下失去了射击目标。

双方停战了好一会儿,还是那边急着先喊话了:“共军弟兄们,我们不是土匪,是苏浙皖人民反共救国军江北支队的,两军交战,必有一死。我们不想咋地,只想你们闪开一条道。我们马司令说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果贵军有啥意思,请派人来谈,我们保证不伤谈判代表的一根毛。”

赵大峻心想老子堵在村口,狗崽子一个别想溜。他拿出酒壶嘬一口,拧上盖儿,跟小李说:“别理他们。没那闲工夫,一会儿援兵到了,给他们来个一锅炖。”

对方似乎猜到了赵大峻的想法,继续喊道:“请不要抱有幻想,再不来人,我们就五分钟送你们一具尸体。”

赵大峻一听憋不住了,嘴里骂道:“狗日的,也学会了掳人勒赎?逮着老子的手上,非把他们剁成肉糜不可。”他时不时弄一两个词儿摆谱,不过不多见。

小李一旁风凉道:“问题是你要逮着他们,逮不着等于白说。”说完凝视着局长,心里对他寄托了无限希望,他丝毫不怀疑局长会想出个好办法来,局长这辈子跟啥样的歹徒都较量过,啥风浪没见过?岂会栽在几个蟊贼手里?小李子忽然大声地骂道:“狗崽子们,你们都不得好死!”他故意诱惑土匪,给局长争取更多的判断决策时间。

赵大峻想想也是,这王家坳的地理位置忒绝,典型的易守难攻,就是援兵到了,也施展不开呀,攻坚战的滋味儿赵大峻今天算是再一次尝到了,他扯开衣领,让自己在寒冷的山风中清醒一下,他知道眼下所有的人都在指望他了,自己千万别着急,老子参加革命以来,还没遇上过如此险恶的情形了,今儿算是摊上啦。而且孔正那边能不能上得去,他心里没底,看来只有自己见机行事奋勇闯狼窝了。他扭头问小李子:“你小子怕不怕死?”

这话问得叫人难过,小李子的脸色一下涨得通红。他感到奇耻大辱:“局长,有啥任务只管吩咐,没说的,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怕死就不革命了,你不是常说:‘老子就是倒下,也要成为一座碑,一面旗帜’嘛。你就下命令吧。”

赵大峻笑了:“好样的,跟老子一个德行,你随咱去见见那个狗娘养的马司令,找个机会做了他。”

小李子一听,很为难地说:“局长,你就别去了,要去咱自个儿去。”

赵大峻说:“不行,你小子忒嫩,土匪拿你不吃劲,去和不去都他娘的一个样,白瞎了工夫。”

“万一土匪耍赖怎么办呀?”

“不用怕,这帮乌合之众其实就是个臭鸭蛋,外壳儿像那么鸟回事儿,一磕开里面全是混汤子,只要你的胆儿比他们大一丁点儿,他们也就变成了熟透的柿子:软蛋!这就叫邪不压正明白不?”一肚子通俗易懂的歪歪理儿。

“那也不行啊,咱可要对首长的安全负责,咱光荣了不碍大事儿,可南京这地儿不能没局长啊,这是政委再三交代的。局长,你放心,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他们。”此时,要说他肩负三品御前带刀侍卫使命那是过于圣神了,不过他的冷兵器炉火纯青的玩法儿,却成了克敌制胜的最后一招。

赵大峻拍了一下他脑袋,不耐烦地训道:“行啦,别罗嗦啦,听咱的还是听你的?”

果不其然,那边又威胁着喊道:“共军弟兄们,你们想好没有啊?再没个态度我们可要送人啦——”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怪揪人心的。

小李子自然得听局长的,扯着喉咙向村里吼道:“马司令别开枪啊,咱们想好啦,谈判代表就要出来啦。”语气故意显得丢份儿。

他俩把枪和弹夹都藏在了磨盘底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举双手,一步步往村里走去。

这时,两个土匪从暗处走出来,马马虎虎地摸摸他俩的身上就算完了。赵大峻放下双臂,暗暗乐了,王八犊子,两个蠢驴很快就要为自己的敷衍付出代价了。

他俩走到马司令跟前,小李子神情有些傲慢,用大拇指比划一下赵大峻,斜着眼睛介绍说:“这是赵局长。”

马福永也跟着斜视,上下打量赵大峻一番,鼻子哼了一声:“别说是局长,就他娘的首都警察厅刘大厅长也奈我不得呀……有能耐你们就上,几十号老少娘们儿在我手里攥着哩,是死是活,你赵局长就看着办吧……这么僵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嘛。”

赵大峻的个头比马司令高出半拉脑袋,他背着手轻蔑地看了马司令一眼,眼神不屑地讥讽道:“马司令说的一点儿没错,人是在你手上,不过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们算啥能耐呀?你这个司令怎么当的,啊?爷们儿做事儿咋能专拣软的捏呢?军事教材上是不会教一个军人去祸害老百姓的,真他娘的没出息!”刚一照面,他就开骂了。

在银色的月光下,马福永的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克制住了。他当然也清楚自己正处于进退不得的绝境,此时只能有一个想法:尽快从这里脱身,因为现在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夜长肯定梦多呀。于是,他口气缓和地说:“我不介意赵局长言辞的粗鲁,我说过,我们是正规的国军,不是啥土匪,你们现在恐怕也没啥办法,要是强攻进来,也就是个鱼死网破。请局长阁下三思,我本人的条件不算高,只要贵军让开一条道,那些人就会安安全全地还给你们。”语气中明显带有急于脱身的意思。

狗娘养的劫持人质?赵大峻心想,淡淡地一笑,根本不理会马司令的茬儿,他仰起脑袋东瞅瞅西望望,看着对手们的模样和手里的武器便有些瞧不起了,嘲讽地说:“喂!兄弟,就你们这帮人的模样不是土匪是啥?我印象中的国军可不是这德行啊。”说完“哈哈哈”一阵大笑。

村民们聚拢得更紧了,瞪着惶恐的双眼,为这位赤手空拳的解放军干部捏把汗。

马福永对这个问题似乎特别敏感,在江湖上混的人,从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没见过这种不按江湖套路出牌的人。马福永反唇相讥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你们爬井冈山的那会儿,武器和模样还不如我们现在呢。”

“这是实话。”赵大峻心想这小子懂政治,看来今儿有戏,可以继续对话,于是点头道,“那会儿,我们确实不如叫花子,你们可是阔佬啊,然而现在不同了是吧?几个轮回玩儿下来,就该你们当叫花子了。你看,为死皮赖脸的活下去就钻山沟折腾老百姓,叫人笑话不是?啧,啧,让老子很没面子呀,马司令以前在国军的哪支部队供职啊?”

马福永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上身,回答道:“第2兵团第5军第234团团长。”说着有了些精神。

赵大峻脑筋愣了一下,心想小鬼挡道嘛,老鬼活没见人死没见尸,当真阴魂不散啊。他笑呵呵地说:“哟呵,老蒋的嫡系部队,邱清泉的家底儿啊,坦率地说,你们第2兵团的战斗力还算凑合,不过,都是一些外战内行,内战外行的家伙,淮海战役时被我们灭掉了,邱大司令励志无望饮弹自尽了,却让你小子给溜了,忒不地道啊。放着长官邱司令不管,只顾自个儿逃命,你的真正的军人不是!”他用小鬼子日式普通话嘲弄道。

马福永被嘲弄得满脸赤色,竟呀呀学舌道:“咋……咋不是真正的军人?咱这叫自谋出路。”

“自谋出路?”赵大峻大笑道,“你小子不地道,谁跟你似的?徐蚌会战期间,杜聿明拿着陈毅的劝降信给邱司令看,试探邱司令的态度,结果咋地你知道不?”他故意停顿一下,不等马司令回答,接着故弄玄虚地又说,“咱知道你不会知道,结果邱司令把劝降信当场撕掉给烧了,杜聿明立马起身告辞而去。邱司令赋诗‘壮士手中三尺剑,雄图胸里十万兵’,以言其志,你呢?你能对得起老爷子吗?你这位司令能叫司令吗?两回事儿,只能叫滥竽充数。”赵大峻脸皮一绷,大声训斥道:“还自谋出路呢?放你娘的狗屁!军人不战死在沙场上当逃兵,跟谁学的?啊?真他娘的败坏邱司令的声誉,你要是老子的部下,非毙了你不可。”他越说越来劲儿,一时竟忘了被他训斥的对象是土匪的指挥官,他不能容忍这么糟糕透顶的部下,被这种道德极为恶劣的行为弄得怒不可遏,他的思维完全跌入了维护操守的范围。

马福永被他劈头盖脸的训斥给镇住了,一时也没缓过神来。他感到自己受了污辱。赵局长的话过于崇高了,这不是道德问题,纯粹他娘的务实问题,那种兵败如山倒的架势邱疯子——邱清泉撑不住,我马团长自然也撑不住啊。他脸皮红得跟猴儿腚似的,仍争辩道:“你说的倒容易,空喊口号谁不会?这是单纯的道德问题吗?不是!你以为你是啥董存瑞啊,尽给我充伟大,那时枪一响谁不惦记着开溜,你以为我愿意钻山沟指挥这种乱七八糟的队伍……”

马福永性急之下出言不逊,特别当着手下喽啰的面,那感情就不好了。那些本地入伙没干过正规军的土匪们不爱听了,便乱哄哄地吵吵起来,驴儿脸是纯江浦人,说翻脸就翻脸,眉毛一横质问道:“姓马的,你这话啥意思?你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你呢。妈的,啥狗屁国军,真有能耐也不至于让共军撵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

忠于马司令的几个军官又听得不顺耳了,他们“嗖”的一声,齐刷刷地拔出手枪对准驴儿脸喝斥道:“住口!跟谁说话呢?放肆!”

驴儿脸觉着自己到了该表态的时候了,皮笑肉不笑,咧着厚嘴唇说:“好啊,都冲我来了是吧?我这脑袋是你们用枪比划的地儿吗?行啊,弟兄们,抄家伙,给我上。”土匪们都端起枪,拉枪栓声响成了一片,双方对峙僵住了。

局面变化得太突然了,赵大峻和马福永都怔住了。赵大峻感觉脊背上汗珠披披的,心说我咋发起火来了?操!一着急就把这帮蟊贼当成了自己的部下,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马福永也在那儿傻愣愣地琢磨,我怎么跟共匪发起牢骚来了?他从来没遇过这事儿,一时不知说啥是好。

赵大峻拧开酒壶盖,嘬了一大口酒,咽了下去,摆出一副统领群雄的架势,往前跨了一步,振起右臂训斥道:“都给我听着,把家伙统统给咱收起来,老子还没发话呢,看谁再敢动?”他挺直了脖子,四周望望。

两派面面相觑,角色一时也发生了莫名其妙的错位,因为这话本不该赵大峻去说,应该由马司令来说才对啊,这个裁判长轮到谁也轮不到共匪呀。

赵大峻见土匪们被怔住了,上前亲热地拍了拍马司令的肩膀,连讽带劝地说:“老弟啊,别傻愣着啊,叫上你的人跟咱走,算你临阵投案自首咋样?国民党气数早完了,你又不是啥黄埔将领,邱司令员效忠党国舍命取义不过如此,也还是玩完儿了,就你这德行咋能跟他比呢?说句实话,你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面等着你了,犯得着替老蒋卖命吗?不值呀老弟。行啦,行啦,就别迷糊啦,弟兄们,收拾一下,跟咱走吧,下山进了城,老子请你们都去喝酒。”话说的实在,忒亲热,忒诚恳,忒中听,完全在情理之中,就好像刚才啥事儿没发生似的,他不过是在劝说一群没有调教好的小老弟,而他就是众望所归的老大了。兴许这就是赵大峻个人的独特魅力,他把一厢情愿的事儿弄的就跟真的似的,几乎不给对方一丝考虑的时间和余地,在对方黏黏糊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那边早就把事儿给定下来了,没有商量的必要,似乎只需要遵照他的命令执行就行了。

驴儿脸觉着他俩的话越说越不对劲儿,兴许被压迫的太久了,就阴沉着脸表明态度了:“慢!马司令,你要弃暗投明奔共党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儿,老子不拦你,你呢走你的阳光道,我呢走我的独木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嘛……不过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老子的地盘上有过这档子便宜事儿吗?”口气愈来愈强硬。

一个军官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调转枪口,对准赵大峻大喊道:“司令,不能听信共匪的蛊惑,这关系到我们几十号弟兄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一失足成千古恨啦。”看得出来是位忠心护驾的主儿。

谈判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小李子将左右手的手指并得紧紧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土匪们的一举一动。

王家坳的乡亲们精神突然被激发了起来,瞪起双眼,逼视着土匪,似如一道道愤怒的目光。

赵大峻深知先下手为强的意义,见情势已刻不容缓不能再磨蹭了,紧绷全身肌肉,一个箭步跨上前,闪电般地用右胳膊死死钳住马司令的脖子。

小李子见局长做动作了,也不含糊,两手左右开弓,旋即两只银光闪闪的飞镖“嗖,嗖”地飞了出去,那轨迹划出一道直线,不偏不倚,正好扎进驴儿脸和那个阻碍劝降军官两人的喉头里,他俩像门板似的轰然倒下,倒下去后,飞镖上的红缨还在山风里摇曳。

赵大峻迅速换用左臂卡住马司令脖子,腾出右手,轻磕一下马司令手腕,夺下驳壳枪,朝天“叭叭”放了两枪,随后用冒着青烟的枪口顶住马司令的太阳穴。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像道旋风,把王家坳的乡亲们惊喜得目瞪口呆。

土匪们的战斗意志被瞬间击垮了,全都傻傻得僵在那儿,没人敢动。赵大峻的左胳膊勒得贼紧贼紧,对马司令大声喝道:“狗娘养的,老子给你机会你不要是吧?快下令放下武器,咱数三下就开枪,一,二……”

马福永的脸色被赵大峻的胳膊勒得贼红,他脑袋缺氧快不行了。他吓得浑身不敢动弹,生怕小命不保,上气不接下气地命令道:“别……别……都给我放下枪,放下枪!”

恰在这时,村后传来一片大喝声:“缴枪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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