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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被欺负的人

中午,马小飞和父亲马东坐在脚手架上吃着简单的盒饭,欣赏着眼前繁华的海天城。

海天城位于大陆的东部,临海,是一条大河的出海口,人口有三千多万,海陆空的交通都非常发达,顶尖的科技公司和科研院所不在少数,股票市场吸引着全世界的投资者,这里制造了大量的富豪权贵,也吸引了无数的打工者,是世界上最发达的都市之一。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是这个城市财富的象征。

马东又有了感慨:“儿子,你看这些漂亮的高楼大厦,我们现在就在建这样漂亮的楼,我们多伟大,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有谁会记得我们啊,就是搬搬砖头而已,这些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儿子,虽然现在我们遭遇小小的困难,但是不要气馁嘛,只要搬个几十万个砖头,我们也能买房的。”

马小飞摇了摇头:“图样图森破,起码要几百万个。”

其实,就在三个月前,马小飞的身份还是一位大学生,普通二本大一,电子工程专业。

马小飞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是吊车尾,全家上下对马小飞能考上大学根本不抱希望,民办大学又太贵,那时候马东就对马小飞说:“儿子啊,你这大学是没指望了,不过,没关系,高中毕业以后跟爸去外地打工!”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马小飞压根没去看,而是躲在被窝里看美女书籍。全家也根本没催问马小飞的高考成绩,父母二人商量着带孩子打工的事情。就在这时候,马小飞家楼下有人喊“马小飞”,语气很是兴奋。马小飞感到惊奇,今天竟然没叫他外号,莫非有好事发生?马小飞家住在三楼,他从窗口探出头,看到班上的同学都来了,站在楼下,个个笑靥如花。

“我擦,这么大阵势,你们想干什么!?”

同学们也不说话,整齐的唱起歌来: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的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

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

是周杰伦的《蜗牛》,几十人的合唱,让本来就励志煽情的歌曲更加具有感染力,令人动容。住在小县城城乡结合部的马小飞家屋外本来行人不多,现在却聚集得越来越多,看着这一幕。

“马小飞,你知道吗,你考上大学了!二本!”班长走了出来,笑着告诉马小飞。

马小飞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啊,我们都没想到啊!”大家纷纷对马小飞的超水平发挥惊喜不已。

马小飞眼眶湿润,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上大学,虽然他从来不怀疑自己是其实是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天才。马小飞仿佛看到班上的女同学们向自己送来飞吻,仿佛看到自己昂首踏入大学校园,仿佛看到自己带着学士帽照毕业照的帅气模样……

正当马小飞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只听到同学们齐声一致的喊道:“吊丝飞,别做白日梦了!你落榜了!”

班长拿出一张纸,贴在身旁的墙壁上。上面写着马小飞的语文、数学、英语等分数,分数和总分数全都惨不忍睹。

“虽然比你一贯的水准高了那么一丢丢,但是要想上大学,还是没门喽!”班上笑道,“我们都考上大学,没人捉弄的时候会想你的!你好好努力,复读,虽然你再怎么复读都考不上大学哈哈哈!”

班上和同学们哄笑着,心满意足后,像麻雀一样欢快的跑开了,留下大梦初醒,欲哭无泪的马小飞。马小飞已经不记得这是被他们第几次捉弄了。

“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马小飞向同学们跑开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口水,“呸!少看不起人,总有一天让你们好看!”

马小飞从小到大除了吊车尾的成绩,颜值也非常一般,总是被人欺负,甚至还得了一个外号,“吊丝飞”。马小飞的这个外号不光班上同学知道,整个校园、街坊邻里都知道!许多女同学看到马小飞都掩嘴而笑,指指点点;而男同学看到马小飞则往往露出调戏或鄙夷的目光。马小飞打篮球往往被同学们挤出场地,打DOTA被骂猪队友。连打自助餐,阿姨看到是他都会少给一点。

这些他自己都习惯了,甚至哪天没被欺负,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被戏弄、欺负后,他总是朝欺负他的人转身离开的方向狠狠吐口口水,心想哥才不屑跟你一般计较。接着他又告诫自己,下次绝对不上当,但是下次却照样上当。用他ma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真是没记性!还有时候,马小飞被人欺负了他恍然不知,或已经麻木不觉。有些人拿脚踢他讽刺他,他都不以为意。有时候马小飞回过味来,觉得很是愤懑,当时怎么没吐他一口口水!

虽然这样吊丝,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息,但是没什么人知道,马小飞心中一直有一个英雄梦,他想变成不平凡的人,超级厉害的人,打败欺负自己的人自不用说,更牛逼的是他会拯救世界,成为全世界的大明星。因为他记得异常清楚,在他三岁生日那天他看到电视上播放着的影片里,一身功夫的英雄转过来,那张帅气的脸明明就是他马小飞!

马小飞痴迷金庸的武侠小说,李小龙的功夫片,和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电影。在马小飞长大后职业志愿单里,有警察,可以打击犯罪;有侦探,帮助警方破案;有功夫高手,三两下打得坏人屁滚尿流;有军人,拿枪扫射坏人超酷……这些还是比较正常的,马小飞还想过要当蜘蛛侠、超人、甚至变形金刚、阿童木……

唯二知道马小飞这种奇葩妄想的人就是马东以及一个女孩菲菲。两人都没有嘲笑他。

班长他们走后,马小飞打电话确认了自己的高考成绩,就是班长那张纸上的分数,虽然比平时三本垫底的成绩好一点,但是离二本还差一大截。

正当大家都认为马小飞上不了大学的时候,事情竟然峰回路转,当年不知道考生们哪根筋集体搭错了,二本一所不错的综合性大学竟然出现很大的空额!校方无奈之下只能降线补录,马小飞刚刚赶上了校方的最后一个名额,成功被录取进去。这对于马小飞一家,无意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不,是掉下个大元宝,不偏不倚,刚刚好砸中了马小飞!而对于马小飞的同学们来说,自然是惊掉了下牙!

“看来白日梦也有梦想成真的时刻嘛!”马小飞很是嘚瑟。

就这样,马小飞走了goushi运,进了这所二本大学。但是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捉摸,马小飞刚刚过完大一,家里就出事了。

常年患病的母亲突然病情加重,急需用钱。这样一来,马小飞只能辍学,为家里省钱的同时,和父亲一起到海天城打工赚钱,开源节流只为给母亲治病。就在马小飞辍学不久,他的大学就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升上了一本,这让马小飞欲哭无泪,有段时间觉得自己简直要得抑郁症,马小飞觉得简直比自己千辛万苦下好了极品种子,打开却发现是新闻联播还要难受百倍。

通过老乡的介绍,父子两进入这个工地搬砖头,马东的父亲很高兴,因为父子俩挣得比大学生都多。

马东用富有磁性充满温柔的嗓音说道:“小飞啊,与其打飞机起茧子,不如搬砖起茧子,凭双手一定可以有未来。”

马小飞被这句励志和哲理并存的名言警句感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爸!”

“不对,你知道我打飞机的事?”

“这种好事应该一起分享嘛,除了波多野结衣,最近有哪些新女优啊?”

“我不追星啊,还是喜欢老一辈的,苍井kong,小泽,泷泽luola……”

“这还算老,在我那个年代,饭岛ai也很不错啊……”

很久之后,马小飞总记得那天,父子两人促膝谈AV的画面。如果是电影,那么镜头应该缓缓拉远,缓缓升起,只留下父子两的背影和渐渐消失的话语声。

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人,或许只有等到失去才能珍惜,这就是人的宿命。很久之后,马小飞还时常想,如果知道父亲不久之后就会死掉,自己一定会带父亲离开那个罪恶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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