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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错遇

雨谷罕有的晴天,霁夜,玉盘高挂,皎洁的月,泻下一片银光笼罩大地。夜空中流霜纷飞,若隐若现。淡淡寒意,袭向万家窗棂。一座高耸的塔楼上,被软禁的人久久伫立,昔日赏月,如今叹月,高贵如月都公主,却落魄至此。寂静的夜,寂寞的月,无依无靠,唯有冷冷的风孤独相伴。

“父王,我该怎么做?……”

低低喃语,断肠的人,似迷途羔羊,只觉生命中艰难选择竟这么多。是忘掉伤痛,从此委身雨谷,还是尽力摆脱,纵然鱼死网破。

“唉。”许久,映月佳人低声一叹,心中难以磨灭的记忆终不能释怀。一声叹,叹尽亡国之恨,丧父之痛,叹尽一年来流浪逃亡的辛酸历程,雏鹰,总算知晓了世事艰险,只待试翼……

“不,我不能忘!月都人民还在等我。”晴飞雪暗自下定决心,“父王,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转身回房,阳台尚余淡淡暗香……

一大早,子阳殇雨正在花园漫步,突然一侍卫匆匆来报:“启禀谷主,大事不好,月都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子阳殇雨怒从中来,“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女流之辈。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侍卫身躯微颤了下,顶住压力,继续道:“回谷主,属下今早在公主所居塔楼一侧的屋檐角发现五名守卫尸体,哦不,有死有伤,均不省人事,而安排监视公主的两名侍女,也在房中昏迷不醒,公主已不知去向,属下猜测……”

“废物!!”子阳殇雨越听越怒,“还猜测个屁,一群废物,快去找回来,无论生死!!”

“是!”一声命令,一声回应,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雨谷一向雷厉风行的作风令人咂舌。

子阳殇雨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心中却隐隐有不祥预感……

时间回朔至强盗侵犯叶家村。

一方是十数名盗贼来势汹汹,一方是黑白装束的二人泰然自若。看似紧张局势,却维持在一个巧妙的平衡点上,众盗怒目而视,皆不敢贸然上前,地上躺着的四五人已是前车之鉴。

这时,众盗中走出一人,应是这群人的头儿,几步站定,抱拳道:“在下木德,奉大王之命,来此……”“月都残余的兵将,呵,”颜无末一脸挑衅地笑,不待对方说完,历言讽刺道,“国都灭了就出来当强盗,还在这穷乡僻壤称起大王了,真有出息啊!”

尖锐话语,戳痛众人内心深处的伤疤,一时间,众人纷纷怒吼:“你找死,臭小子!”“杀了他!”

不知谁一声喊杀,对峙局势瞬间瓦解,十多名盗贼个个双眼血红,誓诛眼前毒舌。

“哎呀,不要威胁我嘛……”颜无末一副嬉皮笑脸,却是不慌不忙地拔出腰刀,一边道:“我好害怕的!”

再次挑衅,已将众人彻底激怒,似一阵势不可挡的狂澜席卷而来,“杀!!!”……

一旁斩梦生一手覆额:“颜,你就稍微正经点行不行。”却见颜无末完全不理会自己,斩梦生无奈叹了口气,将目光缓缓转向冲杀而来的众人。

盗贼中唯有木德保持镇定,暗道:不好。方才四五人倒下,自己连对方出刀动作都未看清,如此实力,如此装束,心思缜密的木德已隐隐猜到对方来历,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当即大喊一声“住手!!”

可冲杀的众人已如箭在弦,怒火攻心之下全然不听命令,场面一发不可收。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颜无末脚步轻挪,正欲动作。突然身边始终保持平静的斩梦生一声战栗,背上长虹剑攸然出鞘,剑势走向,便是意念所指,霎时满目惊虹,盈耳铮鏦。

身未行,剑先行。剑贯喉,似流星。虹光一过,人已不醒……

“啊……”“啊!”……一声声,是被死神拖入地狱前最后一刻的惨叫,几息内,十几人已尽数倒下,幸存的,仅剩木德与其临时拉住的两位冲在最后的弟兄。

“撤!”木德当机立断,亲眼见证双色无常的实力,三人再无战意,毫不犹豫,转身便逃,生死在即,迫使三人全力奔走,几个腾跃,已走出颜斩二人视野范围。

斩梦生抬脚欲追,颜无末突然叫住:“斩梦。”

“嗯?怎么了?”斩梦生诧异回头。

“那个,下次出手别太快。”颜无末一脸不正经地笑,“给我留两个。”

斩梦生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终究没说出话来,最后冷哼一声,不再理这厮哈哈大笑,独自沿着盗贼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调侃了下斩梦,颜无末也不落后,跟随而去……

距叶家村数十里外,一处山坡分支开的两条路,其中一条中间被一排巨石隔开,将此处分成奇特的三岔口地带。此时,两方奔逃的脚步,先后不约而同地向这边赶来……

一条路上,木战三人一味狂奔,到此处已疲惫不堪,见后面两人并未追来,便松了口气,停下脚步。“真倒霉,遇上双色无常。”一人道。“这帮该死的村民,竟然找佣兵,下次一定要他们好看……”

突然,一句插话传来:“很遗憾,你们没有下次了。”三人大惊失色:“什么人?!!”木战寻声望去,却见几丈外的一块巨石上,颜无末口叼一根牛筋草,正若无其事地坐着。另一旁,斩梦生缓缓走出,一步一响,像踩在三人的心头……“恶有恶报,就把我们当成上天对你们的惩罚吧。”颜斩呈掎角之势将木战三人逼入绝境,三人心知必死,木战大喝一声:“来吧,双向无常又如何,今日做个了断,跟你们拼了!”另外两人也被这气氛感染,重新拾起战意,曾是月都兵将的他们,在这最后关头却燃起了内心久违的热血。

“哈哈,”颜无末赞赏地笑了,“有种,这才配做对手嘛!”双方剑拔弩张,战局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另一条路上,隐约传来兵器碰撞声,随即是紧促错乱的脚步声与沉重的呼吸声。

“嗯?”颜无末目光转移,忽然对面山石后一道人影倒飞而出,看起来是被击飞出去,颜无末随即脚下借力,从巨石上一跃而起,在半空接住落下的人,竟是一名女子。颜无末落地站稳,稍微打量了下,这女子一身朴素装扮,草绿色的披肩,略带蓝绿的褶衫,腰间束带,系着一个空空的剑鞘,想必宝剑与人交战时被打落。臂上殷红的血已染透袖口。足下一双短靴被磨破,应是长途奔波而来。

然而,如此朴素又显狼狈的装扮,却生着一副如花似玉的面容。

竟是从雨谷逃出的月都公主——晴飞雪。

“小子,我们是布雨谷的人,奉命缉凶,识相的乖乖把人交出来!”蓦然传来一声夹杂着命令口吻的话语,让得颜无末心生不满,当听到布雨谷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一凛,却见对面赫然十几道黑衣人影。斩梦生见状,几步腾跃,站到颜无末身边,开口问道:“颜,怎么回事?”

颜无末没有回答,只是冷冷注视着对面雨谷的人。而一旁的木德三人瞅准这短暂逃命的空隙,便拔腿向第三条路奔去。斩梦生皱了下眉头,欲再开口,突然……

“壮士,谢谢你,你……你先把我放下好么?”说话的便是晴飞雪,当这么多人面被颜无末抱在怀里,此时已羞得满脸通红。颜无末这才意识到失礼,略带尴尬,轻轻将晴飞雪放下。

颜无末看着晴飞雪,含笑道:“姑娘,你身上有银子没,没钱的生意我们佣兵可不干。”

“啊?”晴飞雪有点慌乱,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我,我没有钱……不过有一些首饰,应该……应该能值不少的。

“很好,成交,站到后面吧,这里交给我们了。”颜无末笑着看向斩梦生:“斩梦,盗贼的事先放放,帮我一次吧。”

“这可不像你。”斩梦生笑了笑。

晴飞雪对于颜无末爽快的态度有些诧异,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乖乖地站到颜无末的身后。

对面雨谷的杀手早已不耐烦,领头观对方二人气息沉稳,料想不是庸手,便叫嚣道:“小子,跟雨谷作对没什么好处,这是雨谷的家事,劝你还是别插手!”

“家事么?”颜无末扭了扭脖子,攸然拔刀,遥指对手,“刚好,我最喜欢管别人的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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