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幸好是老爸及时回来了,把那护士给赶了出去,又要给老妈赶出去,老妈可不干,死活也要赖在病房里。她双手叉着腰,瞪老爸一眼,又瞪着我说,你小子,小时候你拉屎拉裤子上还是我掰开你的屁股给你洗干净的,现在长大了就不认人了?
我顿时大窘,还好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要换上有个涛子什么的在,肯定得笑疯了去。在我和老爸一致不同意下,老妈最后还是出了病房,老爸帮着我……
还是不说这个了,真是丢人。
第二天,在老爸老妈的陪同下去做了检查,照了这些拍了那些,最后得出的结论,除了两处骨折并没有其它的问题。老妈又赶着医生去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在医生表示注意恢复的前提下是不会有病根后她终于是放心了,高高兴兴地要去买几只肉鸽回来给我补身子。
我见她那高兴劲,有些好笑地说,妈,我这两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要突然给我整个鸽子吃,那不得给我吃坏了吗?
她笑得特高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对我说,没事,你就稍微喝一点鸽子汤也行,我再给你熬点粥,慢慢给你养养胃。
说着,她又变了个恶脸,对老爸一伸手,说,把儿子的车钥匙给我!
老爸正研究着刚拍的片子,见老妈一副恶相,撇了撇嘴说,你知道上哪儿买吗?就找急忙慌地要去。
老妈将头一扭,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哪儿有,我还不会用导航吗?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老爸也不乐意,说这话就顶了上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剑走无形刀走无影,你不肯让我半句我也不肯让你半分。我在床上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其实这本就是我料到的,自从我小学的时候老爸老妈离了婚,以后见一次面就吵一次架,基本上没有什么时候好好地说过话,小事大事总是要争论一番,就算是目的相同,也要扯出两个过程来做一番辩论。
没有哪一次不是这样的,他俩吵架的原因可以媲美历年高考奇葩作文题目,这意思就是不管是什么事,不管这事在旁人眼里多么奇怪多么可有可无,他俩总能从里面抽丝剥茧一样找出些东西,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辩论大赛。
眼见着他俩越吵越厉害,我只得出声来劝着说,要不你俩一块去吧,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事情,如果有需要我按铃叫护士就行了。
但这话一出口,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瞬间变成了同一个战线的,一起说道,不行!
说完,他俩互相瞪对方一眼,又迅速分开,各自发出不屑地冷哼。还是老妈抢着先跟我说,不行,你这要是没个人照顾着哪能让人放心得下。
老爸鼻子里一通气,看那脸色虽然有些不想和老妈说出同样的话,但仍旧憋着说道,你要有事找护士,那昨天晚上你急着尿怎么不去找护士?
我顿时额头一黑,苦着脸说,咱能不提这事吗?
老爸微讽着说,你要能自己解决不让别人帮忙,那我就不提这件事,你能不用别人帮忙吗?
我正想辩解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旁边有个声音说,我可以帮忙,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我们三个人转头朝门口一看,就见着C攥着手里的包,稍显紧张地立在门口,她看着我们三个有些愣住的样子,以为我们没有听清,努力对着老爸老妈鼓起一个微笑,说,我可以帮忙的,需要做什么让我来吧!
这话说得那一个肯定坚决,让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而更不好意思的是,这丫头压根就不知道我们刚才在说的是什么,要她知道,别说让她说出这话了,就算让她进门她也不好意思进。
虽然我和C已经熟透了,都是你摸过我的胸我拍过你的屁股这样的关系,但要说让她帮这样一个忙,反正我是开不了口的。
愣住归愣住,我们三个也知道她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只是老爸老妈的脸色有些奇怪。还是老妈最先反应了过来,笑着拉过C来让她坐在我床边,又跟她说着,我和你叔叔正想去买菜呢,还说着我俩走了没人照顾着臭小子怎么办,你看正巧,这个时候你就来了,那就先帮帮叔叔阿姨看着这小子,别让他闯什么祸。
我绷着脸,不满地说,我动都动不了能闯什么祸啊?
老妈躲在C的身后,对我捏了捏拳头,瞪了我一眼,做出一副要揍我的样子,看着C扭头过去看她的动作,又是变了一副笑脸,对着老爸扬了扬头。而老爸则在这个时候变得特精,立马说道,啊,对,小C啊你在这里帮我们看着这小子,我们去买菜。
老妈似乎比较满意老爸这样,转头又对C笑着说,小C你还没吃饭吧,等会和我们一起吃吧,你也好久没尝到阿姨的手艺了,待会让你好好吃一顿,这小子就交给你了啊。
说着,拉着老爸,两个人逃难似的冲了出去,那动作快得真不像是他们这年纪的人该有的。
他俩出了门,我在朝C看去,见她还没回过神来,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头稍稍一动,回过神来看着我,有些困惑地说,叔叔阿姨,怎么看上去有些奇怪?
我笑着说,别理他们,他们一直都这样,总有那么一两天要这么奇怪一下。
C将手上的小提包放到一旁,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对我说,本来是想在你上午做检查的时候就来的,只是画室有些事情还没安排完,我只好又去了一趟,等都安排好了这才过来。
我看着她将双手绕到脖子后面,收拢着后面的长发,将胸型都挺了出来,顿时觉得有些喉咙干涩,小心翼翼地吞了一口口水,说,没事,就常规检查,也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按照治疗方案慢慢治疗,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她收拢了头发,又有些担心地朝我的手和腿看去,忧虑地说,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这么严重的伤。
我故意用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嗨,哪有什么严重的,只是两处骨折,其他的都是擦伤,最多一个月我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看着她有些不信地眼神,我又指了指床头上挂着的带着,对她说,不信你打开那个袋子看,里面是今天检查照的片,医生也说了,只要按照治疗走,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C站起身,那下床头的袋子,从里面翻出那几张X光片,又看了看诊断单,终于是信了我的话,也稍微安心地重新坐了下来,对我开始批评着,你怎么过马路都不看车的,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心想着,怎么一刚确定我没事就开始批评教育了,你到底是我前女友还是我妈啊?嘴上却老实地答着,恩恩,下次注意,一定注意,绝不会再犯了。
当然,如果照着平常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顶上一两句,哎呀这不就一下子没注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严重的问题,过了就过了,老拿这个说事干什么,真是啰嗦。
但此一时彼一时,我哪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C可是头一回主动来看我,虽然是因为我被车撞了住院,但如果她能多几次主动来看我,让我多被撞几次我也是愿意的。
C很诧异地看着我,也是在奇怪着为什么我会跟转了性一样,没有跟她对着说上一两句,于是她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又小心地问,今天的检察有检察脑袋吗?
我一愣,这才知道她想到其它地方去了,也不去跟她说这个,又是笑着说,你不觉得,咱俩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床边的场景很熟吗?
看C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似乎是真的开始以为我脑子被撞坏了,我只得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就是大学的时候,在操场上,你从看台上滚下去了,我给你送到医院后,咱俩就是这么,你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只不过现在对调了个位置,换我躺床上了。
C撇了撇嘴,一脸原来唱的是这出戏的表情,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我嘿嘿地笑,也不跟她斗嘴,接着说着,那时候有一个跟你一寝室的女生,在病房里见了我就差点提起椅子把我砸了,幸亏我往你床边一躲,她怕咋着你才松了手。
C也开始回想着,想到那时的场景,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亏我当时还护着你,原来你还真是拿我当挡箭牌来了,早知道我就躲开让她砸死你算了!
见着已经成功勾起她的回忆,我心里一定,想着趁热打铁,便又接着说,我可是被人给误会惨了,本来就是你自己从看台上滚了下去,结果刚送你去医院的时候,那医生还以为是我开车给你撞了,等你进了病房,你同学们还都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更可气的是,老方来的时候还以为我把你肚子搞大了。
听到这里,C的脸不由得一红,想要呸我一口的样子,又觉得我已经这样惨了,还是忍住了,只是小声地说,不要脸,本来就是你跟我顶嘴,把我给气得踩空了才滚下去的,就是你的错!
我连忙点着头,迎合着说,对对,我的错我的错,只是你最开始躺在床上的样子真是老实,差点就把我骗过去了,结果等你好了一点,就立马变了样。
C嘟着嘴,微微瞪着眼睛,质问我说,我怎么变样了,我变什么样了!
我伸出手,稍稍抬起指着她,说,哎哎哎,对,就是这样,你当时立马就从一个乖乖女变成一个凶残少女了,那家伙,就差在我面前大块吃肉大块喝酒来表示你的粗犷了。
C听到这里,更是不乐意了,用力一拍床边,将床猛地一震,本就不再用止疼药的我顿时觉得一阵剧痛,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她见了,又慌张起来,却又不敢碰我的身子,怕有给我弄疼了。
我只好一边忍着疼,一边安抚着她坐下,心想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C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疼,又不肯示弱地,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哪有,这个样子。
我一偏头,接着撩拨着她,说道,可别不承认啊,你当时还逼着我给你表白来着,吓得我从楼上跑到楼下,中间还在楼道里摔了一跤,幸亏没人看到。
这事我记得最清楚,想来C也记得最清楚,既然都记得清楚,这便是无法反驳的了,所以C变得有些羞怒,而羞怒则是我需要的效果,所以我将手小心地放在她的手上,小心地握住,对她说,后来我带你去海南,去S市,从那里回来以后咱俩好像就很顺理成章地谈上恋爱了。
她坐在那里,微红着脸,我看着她的侧脸,说,过了这么久,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跟你表白过,有些时候我说我爱你,但那毕竟是在一起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咱俩分开了,所以如果我跟你说我爱你,应该算是表白吧?
我一字一句地说,C,我爱你。
我说,我爱你,很爱你,你曾经说,我并不明白我对你的爱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是爱你,所以我爱你,我的爱就是我爱你。
其实,那天晚上我被车撞飞出去的时候还挺清醒的,我当时以为我要死了,所以我想着,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啊?如果我死了,你岂不是要嫁给其他人了?那我多亏啊!
我就在空中想,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说我不爱你呢?我怎么就不爱你了?
后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得稀奇古怪的,然后我醒了,看见了你们,很庆幸我能够看见你们,因为我还活着,我居然还活着。
当我醒来的时候,你在我面前跟我说话,我当时就想要跟你说我知道我对你的爱是什么,我就是爱你,就是我爱你,我想要对你好,我想要照顾你,我想要在你生活里的每一个地方,不论是回忆里,还是在习惯里,甚至是将来里,我都想要在你的生活里,所以我爱你。
这个答案是我的答案,是我真的这么的想。涛子虽然是个混账,但总有些话说得有道理,他告诉我,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一样的,馨姐跟我说了她的爱情,涛子也跟我说了她的爱情,你也跟我说了你的爱情,所以我发现爱情真的是不一样的,我本来一直想不明白,但就在我飞起来的时候,在我做那个梦的时候,我开始发现,我就是爱你,所以我爱你。
我爱你,C,你回来,好不好?
我慢慢地握紧C的手,而C则默默地低着头,眼里的泪水开始打转,很让人心痛让人心动。我抬手,想要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但又怕她躲开,所以我很小心,动作很慢,在良久之后,终于是触碰到了她的脸,终于用手指触碰到了眼角的那滴快要落下的泪。
然后,门开了,我有些恼怒地转过头,想要斥责突然闯进的护士,却在转过头后发现,老爸正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扶上C脸颊的手,又看了看我,看了看C。C赶紧转过头,将我的手拍了下去,正好拍在我满是针孔的手背上,疼得我嗷嚎一声惨叫,又有些心疼地要给我揉揉,但见我爸看着,也只是胡乱地揉了两下,给我揉得更疼了。
老爸在门边咳嗽两声,努力做出一副长辈的派头,对我说着,你妈让我来问你,你车上的导航锁密码是什么?
我本就很气愤于他打扰了我和C,没好气地跟他说,密码0630,快走快走。
他狠狠凶我一眼,又对C和蔼地笑了笑,说,那我先下去了,你俩继续,继续。
等他关上门出去了,我和C哪还有刚才的气氛,倒是显得突兀的尴尬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前那一堆话,倒是我已经想好了的,也在心里想着应该怎么跟C说了的,所以看似吐珠一样地说着,但其实已经打好了腹稿,所以也就说得顺畅。
而到了现在,本来想好的剧情突然被老爸这么横插一脚,且不说气氛了,就连接下去该怎么说,怎么做我也懵逼了。
我俩就一个尴尬地躺着,一个尴尬地做着,尴尬得我连C的手都不敢去碰,直至C想起了什么,问我说,你不说导航锁没什么用吗,怎么还把密码留着?
我觉得耳根有点痒,伸手想要去挠挠,但总归是不怎么好用劲,手也不怎么抬得动。C见了,便知道我想挠痒痒,问着我哪儿样,伸手到我耳根后给我挠了挠,挠得我一阵舒坦。
我很不知耻地把脸往她的手上贴了贴,再蹭了蹭,说,你拿你生日设的密码我哪敢改,你要见了不得跟我闹腾半天?
C知道我借着挠痒痒的机会在占她便宜,红着脸就要把手往回缩,我急忙把脸往旁边一偏,稍稍压住她的手,嚷嚷着,痒,痒,再挠挠,再挠挠。
C见着我这么无赖的样子,又不敢太用力抽出手,只好任由我无赖着。我看着她,又嬉笑着说,哎,我刚才看你好像要哭了的样子啊。
C别过脸,稍稍抬着头,有点小傲娇地说,没有,才没有。
我接着说,那怎么说?
C转过头,憋住笑对我说,什么怎么说?
我假装很着急的样子,说道,我都这么表白了,你说怎么说?
C看着我,小鼻子一哼,小声嘟囔着,暂时再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成不成看你表现说话。
我顿时欣喜,就想着要起身给C一个拥抱,却忘了自己还半摊着,刚一用劲,左手和左腿的疼痛就让我酸爽不已,抬起来的头又重重地倒了下去,怪叫着呼着痛,而一旁的C却笑得没心没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