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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魔幻之城(7)

脚步声越去越远了。巫师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公主什么也不会知道,她只会感激那个王子;国王也不会知道,他只会以为王子救了女儿;甚至王子都不会知道,他只会以为是自己碰巧杀了火龙。而你,却要永远承受着无穷尽的折磨,为什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人?”卡沙觉得自己想说话,但他感到神志在渐渐模糊,然而各种可怕的折磨却疯狂的扑来。龙的眼睛已经变得暗淡无光了,就要失去生命。卡沙觉得自己也在渐渐失去神志,在最后的思想里,他想告诉巫师:因为你不懂爱。你和以前的那些王子,都不懂爱。爱不是拥有,而是让所爱的人幸福,为所爱的人付出。

但他没有说出来,他最后的神志也消失了,在以后永远的岁月里,他就像是一个白痴,活着,但不知道自己活着,却要承受各种最痛苦的折磨。但他在最后的时刻看到,巫师的身体开始分解、崩溃,他知道,公主和王子已经出了龙塔,以后会像童话里写的一样,王子杀了恶龙,救了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卡沙满意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永恒的噩梦。

月夜狼孩

狼山是一个神秘的大山,传说这里是狼王居住的地方。也有人说,狼王其实就是一只人狼,平时是人,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变成一只巨大的恶狼,他,或者说它,就是狼山的头领。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这山上的狼多,却是事实。每天晚上,山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而到了月圆之夜,满山的狼嚎反而听不见了。只有一个巨大、恐怖的狼嚎声,在月光下四处飘荡。

在狼山之下,有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存在同样神秘,几乎和狼山一样古老。这个村子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有男人、女人,有老人和小孩,也种庄稼和放牧牛羊。然而这个村子的存在却是因为一项使命,他们要阻挡狼山上的狼走出狼山。

狼山上究竟有多少狼,没人能数清。国王曾说过,如果让狼山上的狼跑出狼山,那么整个风之大陆都将遭遇灭顶之灾。一旦狼群扩散开,将没有任何力量再能消灭它们,包括大神。因为,这是当年国王率领人民与狼王的部队血战之后双方达成的协议。狼王同意将部队全部撤到狼山里,并保证在狼山下的村子里还有人的时候决不让两只以上的狼在一天内下山。大神则同意,如果当村子里的最后一个人死去时,则狼群可以再度统治风之大陆。双方在公正之神面前起誓。如果有哪一方敢于违背誓言,必将遭到天神的惩罚,从而亡族灭种。

协议已经换来了五百年的和平。从协议生效的那一天起,这个平凡的小村子就变成了整个大陆的最前线。村民们也由农夫、牧人变成了守卫整个人类的战士。他们开始练习各种本领,准备和狼的战斗。根据协议,国王无法给村子更多的帮助,只能凭借村民们自己的努力。在五百年间,村里人不断消灭下山的恶狼,但也经常有人被恶狼趁着黑夜袭击丧生。狼王果然从不派两只以上的狼下山,而国王也不派人增援村子。在漫长的战斗中,村里的青年变成了老人,老人逐渐去世了,而更多的孩子却渐渐成长,变成青年。

一天,在村外负责放羊的人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个像小狗一样的东西。爱雅一看就喜欢上了。爱雅是个小姑娘,今年才刚刚八岁,她不停的跳着要抱小狗。她的爸爸,也是村长,泰格,则和村民们一脸严肃的注视着这个小东西。泰格问放羊的人:“这是山上的吗?”放羊人摇摇头:“不,是从村外来的,它的妈妈在村子边上生下了它,已经死在了村外的路上,看来是饿死的。”“饿死?”泰格皱了皱眉头,“这附近的牛羊并不少,它怎么会饿死?”放羊人耸耸肩:“谁知道,也许它是吃素的。”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爱雅终于够到了小狗,紧紧抱在怀里,抚摩着它柔软的绒毛。小狗发出舒服的哼唧声,闭着眼睛往爱雅怀里钻。

“爱雅,放下它。”泰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村民:“为了安全,我们得杀了它!”爱雅吓了一大跳:“为什么要杀小狗?”泰格弯下腰耐心的说:“因为它不是小狗,它是一只狼!”爱雅固执地说:“不!它和吃掉我们羊被打死的狼不一样。”泰格说:“那是因为它还没有长大,等它长大了,它会一样的凶残。你不记得刚蓝被吃掉的事了吗?”刚蓝是个男孩,和爱雅差不多大,去年的一个晚上被狼给拖到山上吃掉了。想起刚蓝临死的呼救声,爱雅浑身一哆嗦,小狼也脱手掉在地上。失去温暖的小狼在爱雅脚边转来转去,拼命用头拱着爱雅的脚,嘴里哼唧着。爱雅难过的看着它。泰格一把抓起小狼,准备往外走,小狼伸出舌头舔着泰格的手。

爱雅忽然冲过来,从爸爸手中抢过小狼,带着哭腔说:“爸爸,让我养它吧。我保证,它不会变坏的,求求你了爸爸。”泰格为难地看着女儿,他爱女儿,从来都顺着她,可这是关系到全村乃至全大陆安危的事啊!泰格说:“爱雅,不要胡闹了,狼就是狼,它不会变好的,等它长大,一定会伤人的。”爱雅哭喊着说:“不会的,爸爸,不会的。我不让它吃生肉,只让它吃熟的,它不会变坏的。”泰格看着村民们,年纪最大的比利老爹点头说:“咱们和狼斗了这么多年,也不怕再多一个狼。如果它伤人,我们再杀它也不迟。”

从此,爱雅有了个小跟班,她给他取名叫博爱,是男孩的意思,也有希望它善良的愿望。博爱吃着和爱雅一样的食物,和羊羔、狗崽们一起玩耍,在草地上四处乱跑。爱雅一天天长大,博爱也一天天长大,而且比爱雅快得多。当爱雅过十三岁生日时,博爱已经变成一只雄壮威风的大狼了。就像爱雅说的,博爱没有变坏,它能帮村民们放羊,就像最好的牧羊犬一样。唯一和村子里的狗不同的是,当村民们和下山的狼搏斗时,博爱从不帮忙,只是紧紧守在爱雅身旁,不准狼靠近爱雅。不过村民们认为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博爱是吃饭菜长大的,它有点胆小也是正常的。

还有点奇怪的就是每当月圆之夜,博爱总会自己跑出去,找遍附近也找不到。这多少让人有点不安,但因为第二天就会回来,加上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大家渐渐也就习惯了。

再过两天就是爱雅的十六岁生日了。爱雅的爸爸妈妈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和祝福,但爱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希望在自己的生日里能有一束美丽的鲜花,可是村子里的花都不好看,大多数被羊给吃掉了,也有的被别的孩子给采了的。爱雅坐在草地上,无聊的四处看着,忽然,一朵美丽的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惊喜的向前走了两步,但又犹豫的停下了。因为那朵花在红线之后,那是狼山的范围。的确,也只有狼山上才会有这么美丽的花。红线内是禁区,这是村里每个孩子从小被严厉教导的。爱雅咬着嘴唇,村子里今天早上刚刚打死了两只下山的狼,所以今天在红线外应该是安全的。但花就采不到了。而如果进到红线里,狼群就可以进攻她了。可是,那花实在是太美了,爱雅仔细地看了看附近,一片寂静。狼通常是不会到这么靠近边界线的地方来的,何况,花离线只有几步远,即使有狼发现了她,她也可以安全的跑回来的。想到这里,爱雅偷偷的靠近了红线。

爱雅终于越过了红线,她的心“砰砰”的跳着,不敢过多停留,一把拔起花就往回跑。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忽然响起,一只大灰狼猛然从她的头顶上越过,挡在了她和红线之间。爱雅吓得哭叫起来,灰狼一步步的逼近了她,同时,又有两只狼从远处跑了过来。

听到声音的村民们都跑来了,他们冲动得想冲进红线救出爱雅,但泰格拦住了他们。因为狼已经聚集过来了,如果这时有人冲进去的话,无疑是送死。群狼围着爱雅,却并没有马上扑上去,显然它们在用爱雅当诱饵等待更大的收获。尽管非常明白狼群的诡计,但泰格还是忍不住要冲进去救女儿了。

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个青年,一下越过红线,来到爱雅身边。他高大的身形象山一样,连狼群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村民们又惊又喜。这个从未见过的青年高大英俊,身材健壮,脸上沉静中透着剽悍。狼群低喉几声,一起扑上来,大家一阵惊呼,爱雅更是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上。青年身形如风,微一低身,猛然跳起,右脚凌空踢出,正中一狼下颌,那狼顿时像皮球一般飞了出去。青年不等落地,一把抓住了另一只大狼的咙喉,一用力,已经捏碎了骨头。用力一甩,顿时把扑到身边的恶狼扫得东倒西歪。大家屏住呼吸,青年双腿微微一挫,然后用右臂夹着爱雅腾空而起,几只扑上来的狼都没他跳得高,在他脚下互相撞在了一起,他已经带着爱雅成功的出了红线。

大家欢呼一声,扑上去抱住两个人。狼群不断地低吼着,在红线里逡巡,却不敢出来。过了一会,泰格才想起还没问青年的来历。青年说,他是个流浪的猎人,听说了这个村子的故事就想来出一份力。泰格又喜又忧的说:“年轻人,我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也衷心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可根据协议,外面的人是不能干预的,除非他成了我们村子里的人。”青年一愣:“那我怎样才能成为村子里的人呢?”泰格说:“有两个途径。第一,是你在村子里出生,这显然是不符合你的了。第二,如果村里有姑娘愿意嫁给你,你就是我们村里的人了。”青年脸上一红,随即严肃地说:“我愿意接受挑选。”村民们兴奋的谈论着谁家的姑娘有福气能嫁给他,泰格发现爱雅正红着脸偷看着青年,不禁高兴的大笑起来。村民们也恍然大悟,一起祝福这两个年轻人。爱雅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肃杀的狼嚎声响起。大家回头,发现是牧羊人和博爱到了。他们离村子很远,听到爱雅遇险的消息就赶紧跑过来。大家忽然发现博爱的眼神不对,不像平时那样温顺,而是非常凶狠,它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这让它显得像一只真正的狼了。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博爱已经怒吼一声,扑向了青年。青年敏捷的转身,一掌劈向博爱。博爱显然比狼山上的狼更强壮敏捷,马上掉头来咬青年的手掌,青年还没来得及变招,手掌忙收,博爱的前爪已经挥出,在青年的手掌上划出了一道血口。泰格已经一脚踢在了博爱腰上。博爱踉跄着退开了。爱雅本能地向博爱冲了几步想安慰它,但又犹豫着收住了脚步,转过身红着脸问青年:“你。。。没事吧?”青年苦笑着说:“没事,它可真够凶的。”爱雅说:“博爱平时不是这样的,大概因为你是陌生人,慢慢就好了。”爱雅掏出白手帕,仔细的给青年裹着手上的伤。泰格笑着说:“你就和比利老爹先住在一起吧,他家只有他一个人。等选婚仪式结束后,再搬出来住。”

村民们簇拥着青年和爱雅回村去了。爱雅想回头看看博爱,让它记得回家吃饭,但人群已经把她拥走了。博爱躺在地上,用舌头舔着被泰格踢伤的腰,绿色的眼睛里射出凶狠的光。

爱雅给博爱拌好饭,坐在门前发呆。她在想那个青年。青年来了已经半个月了,他赢得了全村人的赞赏。每天杀狼时,他都最勇敢,有一晚还徒手杀了两只呢。爱雅的脸有点发烧,她知道村里的女孩都想嫁给他,自己也想啊。她收回心思,发现博爱不见了。对了,今晚是月圆之夜,它肯定又跑出去了。算了,反正明天会回来的。

第二天,当还能醒来的村民们醒来时,发现村子一夜之间已经变成了地狱。负责放哨的两个村民的尸体血肉模糊。全村有一半人家都被杀了,身上满是狼的齿痕和爪印。泰格带领剩下的村民一家一家的搜寻,寻找幸存者。当他们走到比利老爹的门前时,爱雅的心忽然跳动得很厉害,她怕看到青年的尸体。

比利老爹已经被狼咬断了喉咙。而青年并没有死,只是身上满是伤痕,奄奄一息。地上躺着一只死去的灰狼,喉咙已经被人用手捏断了。爱雅扑过去哭着问:“你没事吧?”青年喘息着说:“我没事,我杀了一只,另一只,跑掉了。它,它是你的,博爱。”爱雅颤抖着倒退了两步:“不会的,不会的,博爱不会干这种事,不会的!”

“爱雅!”泰格大吼一声,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捏得发抖:“刚才我们检查了放哨村民的尸体,他们是被从背后袭击的。而狼山下来只有一条路,是他们面对的!爱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我早说过,狼就是狼,它长大后,总有野性发作的一天!那天它袭击这个青年就已经露出了端倪。它昨晚上不在家,对吧?它从背后杀了哨兵,然后和狼山上下来的狼一起袭击了村子!还有,你没发现吗,狼山上昨天只下来一直狼,这说明什么?说明它已经加入了狼山!所以狼山不能再多派一只出来,因为那样就违反规则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面对现实吧,爱雅!”

爱雅痴痴地站着,嘴里喃喃地说:“不会的,博爱不会的,博爱,它不会......”然后,她晕倒了,这对她是幸运的,否则,她可能会疯掉。每个人都了解,她有多喜欢博爱。

围剿博爱的行动开始了。爱雅也病倒了。从这一天开始村里每天都有人死去。狼山上的狼似乎因为有了博爱做内应,变得聪明了很多,它们总能抓住人们围剿博爱的时候去袭击村子。人一天天死去,一天天变少。人们在绝望与愤怒中对博爱的围剿也越疯狂。有几次,人们围住了博爱,差点就杀了它。奇怪的是,每次被包围,博爱都疯狂的向青年进攻,而不进攻别的村民。博爱的强壮和剽悍连青年也抵挡不住,所以,每次博爱总是能带着一身伤痕冲出重围。人每天都有被杀的。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到来之前,村里只剩下十个人了。这个村子就要灭亡了。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剩下的村民都聚集在爱雅家里。虽然只有十个人了,但相信两只狼,他们还对付得了。问题是以后怎么办?外面传来了狼嚎声,一只灰狼在帐篷前一闪。泰格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青年也冲了出去。忽然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是人的惨叫声!爱雅担心的看着外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帐篷里剩下的人也都冲了出去,很快,又是几声惨叫传来。然后,泰格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背上流着鲜血。爱雅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青年缓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这让他的英俊面孔变得邪恶无比,而且还泛着绿光。泰格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指着青年。青年抚摩着手里带血的刀,微笑着说:“爱雅,我的女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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