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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没有味觉之人

阿凡是我在那个学校第一年的一个室友,要说特点除了帅大概就是不怎么协调的一口烂牙了,这并不矛盾,他自己也不以为然,总之是有着一副好皮囊。他一直和我有书信来往,我们这群人基本就靠这个交流一点信息,因为我在毕业的时候给了他们每人一只海东青,当然不是什么熬了几年的猛禽,只是一些有趣的小机关而已。有好几个人都对这玩意很有兴趣,所以就很自然的成了笔友,先是校友再是笔友,用阿凡的话来说这应该是这个该死的世界唯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事,给别人写点什么。可惜的是,阿凡成了第一个失去联系的人,确切的说是魂归天际了,海东青里印着一小段灵魂记忆并不是我的恶趣味,是用来维系交流的必要手段,所以我敢肯定一个星期前收到的那封信应该就是阿凡的最后遗作了,虽然里面全是抱怨的话。

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是最无所事事的人,所以现在也是那样,喝完下午茶我还是准备把这几年来阿凡的书信理一理,既然有了第一个想必以后会经常干这样的事,是谁说的毕业送海东青的我肯定是为他们写传记的不二人选,我记性不好,不过我也知道这些传记百分百是没人能看到了,只是我高兴写而已,兴趣使然。

最后一封信是一星期前,他说他的味觉开始消失了,然后信里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想我可能还有几十年能活,真是个不错的结果”。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他们这类的人总是会在一个阶段开始丧失五感,从哪个开始很有讲究,这是长久以来不变的定理,先失去味觉是其中最好的,当然有些幸运儿会先失去第六感,那种东西我一直怀疑他们是没有的,所以没有这么幸运的人。

阿凡这样的第二族群隐匿人天生就和第六感无缘,游弋在阴阳的人和灵异绝缘本身是很可笑的,不过能量一直都是守恒的,再强大的族群都是有弱点的,隐匿人没有第六感,能力成熟以后会逐渐丧失五感加速死亡,我听说过隐匿人最长寿的家伙也只有40多年的生命,不过他们呢并不是可怜的族群,我知道他们都很乐观的,那是天生的,不过阿凡是个例外。

在学校时阿凡就讨厌群聚,一个孤独厌世的中二帅小伙,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人,除了像我这样的说书人,应该没人能和他好好讲话,当然他才懒得和别人讲话,要是他不愿意肯定没人能找得他。他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希望世界和平,这是我有一次和他一起吃饭打听出来的,我对这些奇怪的东西总是记忆深刻。

他觉得现在的人都太浮躁了,就想猪猡一样,嗷嗷嗷嗷的,烦人而且没有一点用,他给我举过例子,一张纸,在上面画圈,能画多少,我的回答是无限个,他说是70亿。我很好奇,他解释说再画纸就破了,破了就不能画了,我喜欢在奇怪的点上探究,为什么是70亿,他就很生气,说“就是你这样的蠢蛋,你就是那第70亿”。好吧我承认连我都很难和他沟通。

不过虽然有以上那样的不愉快对话,毕业以后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和我有了书信往来。第一封信的时候他就把他做的第一件英雄事迹完整的记录了给我,其实我没什么兴趣,因为我并不想知道他如何潜伏在人家的卫生间里收集信息,然后帮助了一个破碎的家庭,然后由此维护了世界的和平。然而第二封信却着实吸引了我,他接到了一个任务,这是他的第十笔生意,意味着成功了以后他就能独立了,一个独立的第四类事务所,自然是我们每个毕业生的终极愿望,当然不包括我,我希望开一家书店。

这个委托很有意思,有个恶趣味的富豪收藏了“渣鸦丰羽”,至于怎么搞到1000根地狱渣鸦的羽毛,我想应该是出动了好几个有名的事务所吧,总之他收藏了这件作品,他的恶趣味就是每天要数数这些羽毛,好吧传说中这样可以永享荣华,不过在我的记忆当中只有这么个富豪这么干了。然后事情就发生了,某一天富豪发现少了一根羽毛,999根毫无差错,他就是这么肯定,他一辈子都在数数,确切说是数钱,没有可能数错。然后接连28天,整整少了28根,所以富豪打算不再信任他的安保系统,他找到了阿凡所在的事务所,出道以来九战皆成的超级新人阿凡被介绍给了这个富豪。

能找到第四类事务所的人全是聪明人,要想解决问题肯定是要信任这个看上去很帅的小伙子,所以一切行动都听阿凡的。阿凡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隐匿人,我曾经试过使用“书签占卜”试图找出因为拖欠寝室团费而发动能力的阿凡,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直到老谢差点把全校冻住才找到了他,所以没有什么防备或者没有这方面防备的人是不太可能发现阿凡的。他们都这么想,所以为了直接抓偷羽毛贼的现行,隐匿在“渣鸦丰羽”旁边,等着贼再次出现的方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第29天贼必须落网了。

很可惜第29根羽毛确实没了,贼并没有落网。

富豪很生气,我也觉得应该生气,确切的说丢第一根羽毛的时候就应该气坏了,因为我在后来查文献的时候才发现,地狱渣鸦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在地表的族群其实只有1000只了,那么一生只有一根羽毛的神奇物种是不可能给富豪提供补充的机会了。富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恶趣味收藏一天天的少去,不过这不是阿凡要考虑的了,第一天的失败让他没有完成委托,所以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要重新开始10次委托,才能再一次被独立评定,很正常,这样的委托本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不然就轮不到超级新人了,事务所里的人都是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们懂得怎么给新人下绊子,反正我的好朋友不得不重新开始了。可想而知第二封信里自然充斥着他的抱怨。

我的本性喜欢探究到底,所以我希望阿凡在第三封信的时候能告诉我,那个富豪最后怎么了,然后他并没有满足我,因为他懒得管那些,像他那样为了世界和平奋斗的青年除了委托并不关心什么富豪。当然我还是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结果,老谢有一天来我的书店喝茶的时候向我展示他的新伤疤,据说是为了干掉一个富豪几百人的私人警卫团,在将他们正面轰杀至渣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冻住的灯管划到了而留下的英勇印记。之所以要干掉这个富豪是因为老谢有天喝醉酒在草坪大睡到天亮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手里有封委托函,用108根渣鸦羽毛拼成的奇特委托函,“求杀胡胖”,胡胖就是那个富豪,至于酬金108根渣鸦羽毛肯定是价值连成的,因为老谢会毁了另外892根。不过老谢还是很生气,为了拼那四个字有好些羽毛都坏了,结果只能出手23根,不过也不是很亏,当然我无法理解老谢所谓的不是很亏,因为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主要是我不理解年纪轻轻他为什么要去换一副大金牙,简直傻的可以。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凡,然后阿凡在之后的信里和我抱怨他们祖传的没有第六感,要是他有第六感,就能在那天晚上抓住渣鸦的怨灵,这样他就能完成独立评定。我无法肯定,为什么阿凡在我说了老谢的事情以后就马上反应过来是渣鸦的怨灵,不过我还是确认了隐匿人确实没有第六感,而老谢天生就有第六感,所以他完成了对胡富豪的轰杀,只不过老谢向来不在乎这些,卖羽毛的钱被老谢还了赌债,依然每天喝的大醉,还要时不时到我书店骗茶喝,而阿凡直到现在还没有完成独立评定,因为他的第十个委托总是碰到灵异事件,他不可能解决这样的事件,虽然整个事情看起来都很灵异,不过能量守恒,到头来表层地狱渣鸦彻底灭绝了,胡富豪也死在了老谢的轰杀下。每个事务所每天都有接不完的委托,但是和世界和平并没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到头来阿凡和我的通信大多数都成了抱怨书,一写一大通,很烦人,我真的很遗憾,阿凡成了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因为一个独立评定,为什么要独立评定,大概是因为阿凡需要自己的事务所来维护和平,为啥要维护世界和平,因为阿凡讨厌都是猪猡的世界,猪猡总是一个劲的嗷嗷嗷嗷,很烦。

当一星期前的最后一封信,阿凡和我说他没有了味觉,然后又很淡定的说能再活几十年很不错,我一时间认为他转性子了,他开始摆脱自我的矛盾体,然后他说他接了一个委托,要去它齐国,是一个营救任务,这次是救人,完成了就能独立评定了,他信心满满。我本来很看好这样的自我突破,只不过这样的想法就停留了没几天,直到代表阿凡的海东青就那样突然不动了,它不能用了,以后也不可能和阿凡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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