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怦然心动
“怎么喝得醉醺醺？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他听出异样一直追问我。
“我很好。就突然酒瘾犯了，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喝酒啊？”
“你在哪里？告诉我，我这就过去。”
“好，我在“镇北酒吧’。等你喝酒啊！”
不久，俊匆匆忙忙地赶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喝那么多酒干嘛？”
“呵呵，没事，我今天心情好，就想喝酒了！”这是俊第一次对我的由衷关心，但我心里实在开心得意不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超乎我的接受范围，除了借酒消愁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排忧。
我坐在吧台上，冲着服务：“这边，再给我一杯，不，直接给我一瓶！”
很快，酒来了，我自斟一杯，刚端上，俊就抢下，“教育’了我一番：“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的地方喝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白伯父要担心的，快点走，我送你回家！”
周围音乐的声音很大声，俊的话语字字砸在我心底，我熟视无睹，试图抢回我的“忘情酒’，他不给，我再点一瓶，他继续没收，我一抢再抢，他一躲再闪……拉锯战坚持了一会，最后在我的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中收场：“滚！不用你管！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就要喝酒，怎么了？看我不爽就别看啊！”早知道不叫俊来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他愣了一秒，很快放下手中的酒瓶，放在我眼前：“好！”然后转身就走。
他一走，我蹲下身，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埋进腿弯，泪水终于止不住，一滴滴砸在地板上“吧嗒吧嗒’，这辈子我注定是一个人，就让我独自舔着伤口吧——不一会，隐约中传来渐渐清晰地脚步声，感觉头顶有飘来一团阴影。
我知道有人站在我跟前，说不定正看着我。我此时心情差到极点，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还能压抑住情绪，我假装不知，继续抱头蹲着。
“你不是说要喝酒吗？”我头顶上方的阴影讲话了。
我愤怒地抬头：“关你什么事啊！”
吼完才发现是俊。
“你——你不是走了吗？”我急忙擦干眼角的泪水掩盖，我才不要让他看到我哭的样子，我是最坚强的女孩！
“我电话里不是说要找我喝酒吗？所以，我来蹭酒啊！”俊晃晃手中的空玻璃酒杯，“怎么？刚说的话不记得啦？还是想反悔不请我喝酒了？”
喝就喝，不就是几杯酒钱！
“来。干杯！”杯子碰撞声、酒吧喧哗的吵闹声、动感的舞曲混杂在一起，我越喝越兴奋，“来，再来！咱们接着喝！”
“来，俊，咱们干了这杯！”
“哈哈，再干再干！酒真是好东西！”
“今天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桌子上已经横七竖八地丢了一堆空酒瓶，我明显喝高了，可还逞强要继续喝，俊也陪我喝了不少，看时候不早连忙阻止我：“苏苏，咱们今天喝了不少了，先不喝了吧，明天，明天咱们再来一起喝酒好不好？”
“不好！我要喝！我今天、不，我现在就要喝酒！”现在我的世界只剩下酒，我唯一想做能做的事儿就是喝酒。
最后一滴酒精灌下肚，我不满地对服务员嚷嚷：“小二，酒呢！快上酒！再来几瓶！”
酒迟迟没送到我火了敲着桌子大吼：“酒呢？我要的酒呢？怎么还不上？”
貌似效果不大，我起身颤巍巍地走向服务吧台：“是不是怕我不给钱啊！？姑奶奶我有的是钱！”我帅气地把钱和卡一股脑都摔在吧台上，阔绰无比地说，“上酒，再来两瓶，不，十瓶！对，十瓶！我要……”
拿到最爱的酒，刚才的怒意全消，我又兴奋地拉着俊喝酒：“来，俊，这一杯，庆祝我们成为最好最好的哥儿们，最好最好的兄弟！”
“咱们缘分不浅，这第二杯庆祝我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
“第三杯，就为我是D大风流美女白皖苏干一杯！”
“第四杯，庆祝我成为孤家寡人！呵——以后我自由了，不会有人再烦我了！哈哈，真好！一个人真好！”
“第五杯……”
“第六杯……”
“喝——咱们接着干了这杯——喝——唔，干杯——喝——干杯——喝——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我终于消停了。
“唉！总算睡着了！折腾死人了！”车臣俊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某女很是无奈，更是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刚才被硬拉着也灌了不少酒，不是他酒量好估计这会儿也趴在桌上不知东南西北了。
“喂，我送你回家吧！”迷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打我，我迷迷糊糊很想睡，不想理会，别过脸去。可是他好像跟我过不去，我越是不高兴，他越是叫得起劲，“喂，醒醒酒，起来，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家啦！”
睡梦中有人拉扯着要送我回家，我本能地反抗着，大叫：“不要，我不要回家！我不想回到那里，那不是我家，白文浩也不是我爸！我不要！坚决不要……”
“睡着了，做梦还这么能折腾！？真拿你没办法。”就是因为我不雅的睡后言行加举止俊打消了送醉醺醺的我回家。他看着我自言自语：“看样子，已经和家里闹过一场了。喝成这样送你回去，指不定还要世界大战第二次！”
任由我趴在桌上睡着，他远远坐着，无聊地东张西望。还好酒吧是24小时营业。
趴在桌上，睡姿很不舒服，我就因为手脚麻木渐渐醒来。腰酸背疼的我慢慢睁开眼，聚焦前只看到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焦急地走来走去，他好像在打电话。
定睛一看，俊！我吃了一惊：“俊，你怎么在这儿？我这是在哪？”
“你说呢，我总不能把烂醉如泥的你丢在这里吧？”
我恍然大悟，醉酒前后的情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终于记起他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我会如此头疼欲裂。原来，我还在酒吧，原来，他几乎守了我一晚！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我起床气重，总之，我感觉没睡饱，感觉才睡了一会就天亮了。
“走吧！”我揉着太阳穴，领着包包叫俊一起去学校。
“去哪里？”他问话的口气很奇怪。
“去学校啊！”我丢去一个“笨蛋，这还用说啊！’的表情。
结果，刚出门我就呆了！外面灯红酒绿，完全是一片繁华的夜景，难道……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叫我？”都到第二天晚上啦？我不敢置信，尽管我爱睡觉，但连锅的觉第一次睡这么久呢！
“我有叫你的好不好！是你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俊一脸“瞌睡’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明天早上我们可是灭绝老太的课！”
“灭绝老太的课？”我记得灭绝老太的课安排的很有意思，上午折腾完俊他们班，下午就负责折磨我们班。虽然我向来记不住课表甚至课程名称，但灭老师的课我清晰地记得是周三。
“明天是周几？”我一脸茫然。
“周三啊！”
“周三？那今天周几？”
“明天周三，今天当然是周二啊！笨蛋，你睡傻啦，还是发高烧了？”俊从裤兜里拿出爪子要试探我额头的温度。
“周二？昨天不是周二么？怎么今天又周二？”我有点摸不清头脑。
“没发烧，看来真是睡傻了！”俊惋惜地收回爪子，说，“作孽啊！本来已经够笨的了，睡了一觉更傻了！”
“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真的被搞糊涂了，我不是睡过了一天吗？怎么还——“我到底睡了多久？”
俊撩起袖子看手表：“额，你睡了——还差十五分钟就两小时！”俊的话深深地打击了我，也推翻了我之前的一系列结论：原来，我只睡了一会，我还以为多混了一天；原来他没有守候我一天一夜，才两个小时都不到都不耐烦了，我居然还差点感动到……
我的脑子总算运转正常，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K了一顿俊。
“喂，干嘛打我！我好心等了你这么久，你打我干嘛？好心没好报啊……”他躲闪不及，被我狠狠地K到几下。
“打的就是你！”我加大力道，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到拳头上，胡乱地砸下去。
这次，俊没那么傻，他一个劲的闪躲，我打不到却不甘心，只好追着不放。而他，只好满大街边跑边嚷嚷不满：“白皖苏，你又哪根筋搭错了！打我干嘛？我又没得罪你！喂，白皖苏，你真的疯啦……”
是的，我疯了，我被逼疯了。事实摆在眼前，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想疯了。
“白文浩，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离开你嘛？因为你太傻！认一个跟自己流着完全不一样血液的毛丫头做女儿，还宝贝了那么多年！哼——笑话！我没有你那么伟大！不是亲生就永远不是亲生的！你再宝贝，有一天她也会远你而去……”
“不是亲生就永远不是亲生的！你再宝贝，有一天她也会远你而去……”
这句话像千年诅咒缠绕在我脑海，一遍又一遍终而复始地循环播放，挥之不去。
其实今天是老爸生日，我苦思冥想，打算给他个大大的惊喜。于是，我跟他通了电话，推辞说今天学校有事实在走不开就不回家陪他吃饭了。
我试想了无数遍老爸如何被我的突然出现震撼到，如何被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感动得老泪纵横。结果，他给我的“惊喜’比我想给的要“惊’得多！
我看到了什么？我的“妈妈’，那个在我刚满十岁那年被爸爸“害死’的妈妈居然活过来了，她活生生地站在爸爸面前，满身珠光宝气，趾高气昂。
我都听到了什么？她不是因为老爸没钱、没能及时送至医院而病死，她是重新改嫁给一大富豪；他们在说什么？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是孤儿院领养的一可怜的孤儿；为什么我听不懂？他、她、我……
“老爸。”我不顾一切推门冲进去，“老爸，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妈妈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是老爸的亲女儿！”
我很想老爸微笑着拍着我的头很宠溺地说：“当然是假的。傻闺女，你不是我女儿是谁家的？谁敢说你不是老爸第一个不饶他！哈哈……”
可是，老爸面色难看地摇头：“不，苏苏，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我的——”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我夺门而出，满脸泪花。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皖苏，面对突如的变故无措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躲，我要学着小时候，每次被老爸一顿臭骂就躲在柜子里哭鼻子。
“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你什么都没了，你会怎么办？”问俊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好房间’，面对面坐着聊天。
不过，刚开房时，那几个女服务员盯着俊一直看，嘴里偷偷说着奇怪的话：“帅哥又换女朋友了……”
“我会觉得一身轻松！”这就是俊给我的答案。
听到他的回答我摇头：“你不会明白的，有的东西一旦失去，再也回不会回来。”我是没人要的孤儿，这已经是事实，改变不了。
“当你一个转身发现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你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断断续续在俊面前倒出一肚子的苦水，“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我不再是我，我叫了这么多年的老爸也不再是最疼我的老爸，我最质疑的老爸害死妈妈的事儿也不再是事实，我是捡来的没人要的小孩，甚至连我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没有亲人、我无家可归……”
我说得没头没尾，我没想俊能明白我的处境，我也没想他能理解我此时的感受，我只是想找那么一个人倾诉下。我伪装坚强了那么久，我累了，我想靠着某个踏实温暖的肩膀痛快哭一场。
“呜呜……这是怎么回事？呜呜……”靠着他的肩膀我终于嚎啕大哭。
“我懂的，我懂！”天晓得此刻的他有多么温柔，他摸着我的头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苏苏是最坚强的！”
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矫情过！这晚，我居然对着俊“撒娇’。
我们要了两个房间，他差不多安慰好了我，跟我告别想要回自己那间。我拉住了他：“可不可以先别走？”我几乎满眼含泪地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心情不好，睡不着，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天不怕地不拍的白皖苏居然害怕起孤单、畏惧起寂寞！
大概是看我可怜，他没有拒绝，坐在床沿，任由着我拉着他的手。
夜深人静，房间的钟摆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我可以听到他平稳健康的呼吸声，我突发奇想：“俊，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实在睡不着。”后来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我小时候每次闹脾气不肯睡觉，我老爸都睡守在我床边给我讲故事。”本来俊犹豫着想要拒绝的吧，我补充了这么一句，他不再拒绝了。
“好，我想想啊。”他爽快答应了。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很乖、很听话。他有美丽温柔的妈妈，还有疼爱他的爸爸。没有太多的钱，但一家人相亲相爱，过得很温馨美满。
那天妈妈没有按时接他放学。学校不远，他识得路，于是一人摸回家。他在家门口听到砸碎盘子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家里进贼了？他从门缝中偷看：妈妈头发凌乱，把能摔得都摔了，爸爸也发疯似的把能砸的都砸了。
小男孩很害怕，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爸爸妈妈，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他躲在门外瑟瑟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