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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生感悟(2)

自信和明确的话语给病人及家属传递的是一种信心、希望和力量,会使他们产生信赖和值得托付的感觉,此时他们会认为找对了医生,也会很好地配合治疗。当然这种自信是源于医生对疾病有一全面和准确的把握,明确的语言不是医生给病人的保证或承诺,也不是医生有意夸大治疗效果或副作用,更不是医生对疾病的预后和后果避重就轻的预测。模糊不清的语言往往传递的是失望、悲观和恐慌,会加重病人及家属对医生的不信任感,会影响病人对疾病治疗的配合。如在介绍用一种免疫抑制剂治疗患者的葡萄膜炎时,我经常告诉患者,你先用这种药物治疗一段时间,多数情况下会有效果,如没有效果或效果不理想时,我再给你更换或加用其他免疫抑制剂。这样患者听后会感觉到他的病是有治愈希望的,这种药物使用后可能会有好的效果,即便这次用药治疗无效时,医生还有办法,还有药物可选。如果我们给患者开了一种药,说你试一下这种药吧,我不敢确定治疗是否有效。

这样的表达会使患者产生许多疑虑,他会想,我只是试一下这个药物,是不是我患的病诊断不能确定啊,是不是无药可治了,是不是医生心中根本没数啊?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患者肯定会有心理负担,也会影响治疗效果。

三、要将用药方式和注意事项给患者讲清楚

不同的药物使用方法有很大不同,多数药物需要一天服用数次,糖皮质激素通常宜每天早晨8点顿服,有些药物需要数天或1周服用一次。眼药水点眼也有很多学问,有些在使用前要用力充分摇匀,有些则直接点眼即可,一些眼药在治疗某些疾病或在疾病某阶段使用时需频繁点眼(如每半小时至1小时点眼一次),有时候则需1天点眼1到2次,或数天点眼一次,使用多种眼药时宜两种眼药水点眼间隔在15分钟(为的是避免将前面眼药水冲洗掉而降低药物作用)以上。此外,点眼时一滴眼药即已足够(一滴眼药水即可充满整个结膜囊,同时点多滴眼药水不但没有必要,还会因连续点眼刺激角膜,使泪液分泌增加,将药物迅速冲走,反而使药物作用减弱)。医生在开药时和药房取药袋上均标明了使用方法,但用药的具体方法必须向病人解释清楚,特别是对从农村来的、文化层次低的病人更应解释清楚,免得错误使用,影响治疗效果或带来不必要的副作用和不良后果。

我大学期间妇产科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听起来滑稽但却是真实的故事:一位农村大嫂就诊妇科,告诉医生她已经生过4个孩子,不想再生孩子了,以前使用的避孕方法是宫内上环,但上环后往往引起子宫大量出血,因此请求医生给她使用其他避孕方法。医生为其开了避孕药膜,并告诉她,在行房事时将药膜放在与鼻子一样硬度的那个东西上即可。过了几个月,这位大嫂又来找这位医生,告诉医生说,你给我开的避孕药膜一点用都没有,每次行房事时我都把它贴在鼻子上,怎么现在又怀孕了?这个故事给我们很重要的启示:医生在讲解用药或用法时一定要让患者完全了解和明白,否则有可能导致严重甚至是不可挽回的后果。

在开药时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是要把治疗过程中的注意事项给患者讲清楚。不同药物有不同的副作用,如何让患者配合治疗,并降低药物的副作用或不良事件的发生非常重要。一些药物可引起体位性低血压,在用药时应注意避免猛然站立以防摔倒跌伤,一些药物可引起白细胞、血小板、红细胞减少,在用药期间应定期进行血常规检查,一些药物可引起肝肾功能损害,在用药期间应定期进行肝肾功能检查,有些药物长期使用可引起不育,在用药前和用药后应定期进行精液常规检查,以期早期发现对精子的损伤和及时减药停药,避免引起永久性不育。

几年前,我曾遇到过多例尚未结婚即使用环磷酰胺、苯丁酸氮芥、雷公藤等药物而导致终生不育的患者。一位来自江苏的葡萄膜炎患者,20多岁,尚未结婚,当地医生使用环磷酰胺为其治疗1年,医生从未告诉患者使用的药物可引起不育这个副作用,也未进行过一次精液检查。在我为患者初诊时看到以往用药情况,建议患者立即行精液检查,结果显示无精子!看到这一结果,病人感到非常吃惊和大为恼火,我也很为患者惋惜。实际上医生用一两分钟时间即可把这些药物的副作用解释得清清楚楚,治疗过程中定期随访观察和进行必要的检查,完全可以避免这些副作用的发生。

在临床上为了引起病人重视,我们往往让患者把药物可能引起的副作用、定期进行的随访观察和实验室检查抄写一遍。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定数量的病人未定期进行相关检查,可见给患者反复强调注意事项是多么的必要!

综上所述,医生在诊治病人时,正确的沟通和耐心的解释是非常重要的,你与患者的沟通不单单是传递医疗知识、用药方法和注意事项等技术层面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你在传递真情、智慧和爱心!

教你如何配合医生治疗

今天接诊了一位来自新疆的女性患者,42岁,左眼患葡萄膜炎已有10多年。她自述左眼视力逐渐下降,无眼红、眼痛、畏光流泪等症状。在当地医院、北京多家医院诊治,均被诊断为葡萄膜炎,给予结膜下注射糖皮质激素、口服激素等治疗,无明显效果,最近又被诊断为并发性白内障(葡萄膜炎引起的白内障),已严重影响了视力。在几家医院均因有角膜后沉着物(KP)(由炎症细胞沉积于角膜后表面形成,是葡萄膜炎的一个常见体征),而不敢为患者进行手术治疗,多个医生建议患者前来重庆找我诊治。

患者见到我时,非常着急,在我还没来得及向她询问病情和为她检查时,即一连问了我好多个问题:我的眼睛是咋回事?我有KP怎么办?我现在眼睛看不到了怎么办?能不能手术治疗?我眼睛瞎了怎么办呀?……

我告诉她,不要着急,我先要好好检查,弄清楚病情后才能告诉她。

在详细询问病史后,为患者进行了详细眼部检查,发现右眼正常,左眼无充血,有少量KP,前房无炎症细胞,虹膜有脱色素,但无后粘连,晶状体基本上全混浊。综合检查结果,将患者所患疾病确诊为Fuchs综合征。

Fuchs综合征是葡萄膜炎中一种独特的类型,虽然被称为炎症,但它与其他类型葡萄膜炎不同,通常不需要治疗,在前房有较多炎症细胞时,可短暂使用激素眼水点眼治疗,此病如引起眼压升高,应使用抗青光眼药物治疗,在出现并发性白内障时,只要患者感到影响生活和学习时,即可考虑进行白内障手术(目前常用的手术方法是白内障超声乳化及人工晶状体植入术),有KP和其他炎症体征并不是手术禁忌症。

我告诉患者,你患的是Fuchs综合征,白内障已严重影响到你的视力,可以考虑手术治疗白内障。

她着急地对我说,很多医生都说我有KP,不能进行白内障手术,手术有没有风险?到底能不能手术啊?

我耐心地告诉她,其他类型葡萄膜炎并发的白内障在有KP时是不能进行手术的,你患的这种葡萄膜炎伴发的白内障在有KP时可以进行手术。

她接着又说,手术有没有危险啊?到底怎么办呀?

我再次耐心地告诉她,在她眼睛上进行白内障手术是相对安全的,一般不会出现并发症。但是,任何手术都有可能出现并发症,不过发生率很低,可能是万分之几,与老年性白内障手术并发症的发生率是相似的,请她不用太担心。

她听完后还是很着急:如果万分之几发生在我身上咋办?我要你保证我百分之百的成功!

我看着这位惊慌失措急得脸上冒汗的患者,还是耐心地告诉她,我们已对数百例Fuchs综合征并发性白内障进行了手术治疗,还没发现1例出现术后严重并发症。我们把实际情况告诉你,给你信心,告诉你手术前后应注意的事项,但我们不能给你百分之百成功的承诺。

听了我的解释后,她仍不放心地问,手术后会不会出问题?

出了问题咋办?眼睛会不会瞎掉呀?

看着这位患者的惊恐表情,我知道我遇到麻烦了,我不得不逃跑或举手投降。为了消除她的顾虑,我把一位与她患同样疾病刚做过白内障手术的患者叫了过来,给她介绍他手术后的情况。

这位患者来自哈尔滨,患葡萄膜炎已有5年,在多家医院诊为葡萄膜炎并发白内障,多家医院因有KP存在而不敢为他进行白内障手术。在我们确诊为Fuchs综合征及并发性白内障后,当即建议患者进行白内障超声乳化及人工晶状体植入手术,手术过程顺利,术后眼睛安静,视力恢复至1.0。

这位来自哈尔滨的患者详细给她介绍了他以往就诊的经过和在我院手术效果。但这位来自新疆的患者仍然将信将疑,仍重复地问手术到底安全不安全、出了事咋办这一类问题。

我能说的、该说的全说了,能做的也全做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建议她与家人商量后再决定吧。

后来这位患者的爱人专门从新疆飞到重庆,在我向他详细介绍了他爱人病情和我们的治疗方法后,他们说回旅馆商量后再告诉我。第二天,他爱人告诉我,他们愿意手术治疗,并愿承担手术可能的风险。

我安排医生为患者顺利做了白内障超声乳化手术,术中植入了一枚人工晶状体,术后患者视力达到1.0。患者及其丈夫自然特别高兴,一再道谢!我说应该感谢你丈夫,要不是他,你永远下不了手术的决心。

这样的患者在门诊遇到的虽然为数不多,但遇到类似(情况没这么严重)的情况还真不少。如果你是一位医生,遇到此类情况你会怎样处理?你会选择以下哪种处理方式:(1)给患者开具治疗方法,患者因多种顾虑不接受治疗,此时耐心地向患者解释:你应该接受这样的治疗方法,否则疾病难以治愈,还可能出现严重的后果,并一再坚持要用此种方法治疗,直到患者同意接受此治疗方案为止;(2)给患者开具治疗方法,并作详细说明,在患者拒绝治疗后即不再说什么,随他的便吧;(3)给患者开具治疗方法后,患者拒绝使用此方法治疗,医生显得很激动,认为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即训斥患者,不理解医生的良苦用心。如果你是一位患者,你会对哪种方式的医生表示赞同呢?

由上面这个患者所引出的三种方式,看似是医生应决定的事情,与患者没多大关系,但实际上最有关系的是患者,因为治疗方案决定着患者疾病的走向,是好转还是恶化。因此对这一问题的理性分析将有助于病人及家属的选择及与医生的配合。

先看第一种选择,如果是选择第一种,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医生是位了不起的医生,不但有高尚的医德、为患者解除痛苦的慈悲情怀,还有着“百折不回”的毅力和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耐心和耐力。但是在实际工作中,估计有不少医生并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因为在诊疗过程中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即使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也难以完全预料和掌控治疗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每个患者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个体,疾病的最终结局虽然与疾病本身有很大关系,但患者的自身因素,如年龄、体质、依从性、原有基础疾病、经济状况、精神心理因素都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从根本上决定疾病的最终走向。另外,在诊疗过程中一些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意外反应或不可抗拒的事件也可直接影响治疗效果,甚至影响患者的生命。再者,医学尚未发展到可治愈所有疾病和解决所有意外和突发事件的地步。因此,即使经验再丰富的医生也无法给病人一个百分之百的保证。正因为如此,在医生为病人进行手术前或使用目前尚不完全成熟的治疗方法时,都要与患者及家属进行谈话和沟通,让其充分认识治疗的可能效果、并发症、可能带来的风险及注意事项,以期争取得到患者的配合和理解。术前及使用一些特殊治疗方法之前的患者及家属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即是医患双方的一种契约,为的是避免以后可能发生的医疗纠纷。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医生即使在很有把握的情况下也不会一直执拗地要求患者进行某种治疗,因为反复劝说而“迫使”患者进行治疗的可能不良后果是医生所不能承受的,如果治疗后出现了严重的意外或并发症甚至是死亡,虽然多数患者或家属会表示理解,但近年紧张的医患关系及医闹已使医生有些心寒。对于成功率在80%的治疗方案(如手术治疗或药物治疗),医生更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劝病人接受此种治疗,能做的只是本着治病救人的人道主义精神告诉你可能的治疗效果和可能的副作用或并发症。

第二种情况应是多数医生的选择,从医德方面而言,医生尽到了责任,从技术层面也给你介绍了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算是仁心仁术了。

选择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是少数,因为医生知道,他们只是有建议权,并不能“强迫”病人接受所拟定的治疗方案。医生发脾气虽然动机是良好的,但良好的动机和感情并不能代替医学中的理性,否则,若出现一些不良反应、副作用和意外的话,医生更是难逃其咎。

经过上面分析,患者应对此心中有数了。病人及家属对治疗可能出现问题的担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面临着抉择时,你一定要冷静分析,莫要错失良机、延误病情或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在此,我提出如下建议供大家参考:(1)在诊病前要对所去医院和要找的医生有一个了解,现在在网上都可查到这些信息,通过分析比较要找到“对口”的医生,确定所找到的医生是不是某种疾病领域中真正的专家,网上的信息或在医院的墙上列出很多专家的信息可供参考。一般而言,专家往往是在某一领域中的专家,出了该领域可能仅是一名普通医生,如果是患的青光眼应找青光眼的专家而不是白内障或眼底病的专家;(2)对医生提出的方案作一评估,虽然医生在给你介绍手术方式或治疗方案时会告诉你可能的风险,但从医生的语气、眼神和动作中你会评价出医生对治疗效果的信心。如果医生介绍时模棱两可,显得心中无数的话,你应非常慎重。如果医生心中有数,只是给你介绍可能的意外,你应该尽早做出决定,以免延误病情所带来的后果;(3)如不放心,可询问以往治疗的病人或在网上对拟用治疗方法进行查询,以期对该种治疗方法有一个合理评价。

最后提醒大家的是,网上的信息有时会鱼龙混杂,其中还可能夹杂着一些由于利益驱动而出现的信息,不可不防。

做一名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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