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吃了饭以后,白小强整天就跟个小丑似的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屁颠屁颠的跟在黄豆后面大献殷勤。
黄豆就经常跑来跟我抱怨,“秋十一,你怎么就交了这么个狐朋狗友。”
“谁啊?”我一边修眉,一边问。
“还有谁啊,不就是那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白小强吗?”
“我说黄豆啊,虽然白小强是有些讨人厌,可好歹人家也是一文学青年,你用不着这么损他吧!”
“哼,文学青年?我说他怎么这么疯疯癫癫的,原来是文学青年啊!”说到这儿,她停顿一下,“恩……十一,我当然不会说你啦!你顶多就算半个文学青年嘛。可是白小强他确实追得我有点措手不及。”
她的口气中明显透着自豪,哎,女人的劣根性啊!有人追求就是对自己有魅力的最好证明。
她接过我的刀,开始小心翼翼的替我修了起来,“你跟尹朝文怎么样啊?看你们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
“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在当大嘴的媒婆啦!”
“怎么不可能啊,这郎情妾意眉来眼去的。”
“什么郎情妾意眉来眼去?我把他当成最亲的人,他把我当成最亲的人,你说两个最亲的人会在一起吗?”
“这怎么不会啊,人家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成为最亲的人,你们如今就是最亲的人了,在一起不是会越过越好吗?”
看着黄豆傻乎乎的样子,估计让白小强追得太猛,脑瘫了。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她在教我,今天就角色大反转,成了我教她,“这世间的感情是分为很多种的,有的人呢,你从小到大跟他穿一条裤子,你们也不可能成为爱人,那是一种不可越逾的友情,有的人呢,你跟他见了一面,就觉得是等了几世几辈的,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爱情,还有的人呢,你跟他相依为命,相亲相爱,那就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总之呢,我跟尹朝文可能是第一种,也可能是第三种,唯独不会是第二种。”
下午上班,正在打稿,社长进来,笑,“十一,这个月表现不错啊,要是你今天交了稿子,我就给你放三天的假。”
“真的?”
社长点点头,我欣喜若狂,一把搂住她,撒娇,“社长,我就知道你最好。”
“好了,好了,好好干,干好了,还有奖金的。”
“是,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说着,我目送她出去。
听了社长的话,我没由来的有了劲,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过一会,我抬头去看夏天,她仍旧在纸上写写画画,全神贯注的。我像以前观察尹朝文那样的观察她,她的确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眉如远黛肤如凝,回眸一笑,百媚生烟。再加上那冷冰冰的气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怪不得尹朝文会对她产生这么深的印象。
交了稿子,我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三天的假,对我来说可不短。只可惜黄豆出差了,不然,一定让她陪我把整个市区逛个遍。
刚出门,就见尹朝文栽栽滚滚的朝这边跑过来,哎,果真是“男人本色”,不管我怎么为他镶金镀银,男人就是男人,色了就是色了。
我拦住他,问:“找夏天是吧?”
他点头,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小粒小粒的,就像清晨欲滴未滴的露珠。
看着他这样,我又不忍心他被夏天狠狠的拒绝,想象着他狼狈的样子,我就心软了心疼了,我伸一直手横在他胸前,“哎呀,你不要这样啦,才见过一次面,你就对人家死缠烂打。做朋友的我劝你,她是个不好惹的主,你会遍体鳞伤的。”
他看着我,有些哭笑不得,“十一,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找她说事,她的弟弟,是我班上的同学。”
“哦,这样啊。”我缩回手,说:“那你进去吧,她在里面。”
他一晃身进去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缘分到了也没办法,以前素昧平生的两个人,正在将熟未熟的时候,又生出这样一层关系来牵扯。
只是,我并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缘分,会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给我心目中这个美好的男孩,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伤害。
回到家,我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房间,黄豆说得对,如果我再这么懒的话,将来一定会嫁不出去的。
我在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了一封信,这是一封五年前周天奇写给我的信,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行着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他在信上说:“十一,我去当兵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你,我会回来找你的。”
几年来,我一直把这封信当成他给我的承诺,然后,幻想着他突然某天回来了,然后,每次翻出来,泪水就泛滥成灾。如果说我和尹朝文不可能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么我和周天奇就注定了是第二种情况。
时间真的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药,在我上大学后,这封信就被我收在柜子的最底层了。我不想再刻意的想起他,这样的代价真的太大了。
可是,我的内心很清楚,他的眉眼,他的气息,他的背影,依旧在我的心中,清晰可见。
我收起信,淡淡一笑,今天天气真不错,我觉得应该出去走一走,看看大街上有没有什么大减价的便宜货。
赶巧看见一家服装店,全场六点五折。
就在我欢天喜地跑过去时,一辆小车“吱咯”停在我前面,接着,从车窗里伸出一个大脑袋来,带着颇为邪恶的笑,喊我,“十一。”
我看着他,想不出任何一个词语来形容我的吃惊和此时此刻的心情,难道中国人真的是说不得的,难道曹操真的是历史上跑得最快的人,还是,根本怪我相思成疾,出现了幻想,看花了眼。
呆了很久,我吐出一句令自己都很吐血的话,“周天奇,你怎么像个非洲人。”
他愣了一下,说:“好久不见”,继而戏谑的笑,“想我吗?”
我六神无主的点点头,转身想走。
他下车来,一把拉住我,“我回来了,你不欢迎吗?”
“欢……欢迎。”
其实,他不知道,我转身,是我觉得好想哭,我不想让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