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桃三姑的尖锐嗓音又再度于偌大华堂之中震荡而起,“诶哟,有萧王殿下您出面发话,桃妈妈我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的呢?
这秦池公子虽然坏了‘海棠别院’的规矩,可好歹是我这儿的客人哩,我自不当难为于他;
至于雲霜姑娘妙人,岂有不爱慕殿下你这样的佳客的?
由我做主,今夜,雲霜姑娘即随同殿下回去作伴便是。”
“小舅公?”
萧朗扬目罢,回头瞪一眼神色黯然的钟灵珊就进萧天策身边去了。
熊锲循即跟上。
萧天策信步于前,眸光淡淡瞥向堂中被东方域半揽在怀的钟灵珊,面色已是不佳,再瞧着眼前这精于算计的桃三姑,更觉嫌恶非常。
他明明就曾遣棠落前来与她发过话,不准她让雲霜露面接客,不想,她竟敢跟他耍心眼,装成甚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模样,阳奉阴违地叫雲霜蒙面接客。
这哪里还能不叫人觉着可恶的!
步子一顿,萧天策目光一转,看定桃三姑,问得生硬:“只是今夜么?”
桃三姑见得萧王怫然作色,几分骇人气场,遂压得头低低的,忙道:“自然不是了,只要殿下欢喜,便是雲霜从此与殿下去了,妈妈我也最是乐意不过的呢。”
萧天策淡淡臻首:“如此最好,既然桃妈妈都这样说了,本王也是却之不恭了,这雲霜姑娘,本王就勉为其难地跟妈妈要了来罢。”
话落,径回头相顾,“郁疆,烦请雲霜姑娘上轿。”
“是,殿下。”
郁疆颔首,向一蒙面的白衣女子头前一引道,“雲霜姑娘请!”
白衣女子微微低首,维维应诺,一路跟随着郁疆而去。
桃三姑看雲霜走得远了,等了一等,半晌等不见萧王开口提及要给予她任何补偿,而眼瞅着萧王爷也要去了,她这会儿饶是心意慌慌,可那等觊觎之念,纵是平日里心思百伶,眼前却是无论如何再不敢跟萧天策说出口来。
萧天策提步欲离的当口,俊面上忧患显然的秦池忽而自横斜里冲出来,直是追着雲霜夺门而去,“蔚雪!蔚雪……”
“哎呀,秦池!”后头还跟着个言子夜。
秦池当堂这般一嚷,一时间堂中所有人的视线皆不约而同地投落在他身上。
当中有一人,见得约摸是尽过不惑时节,唇上留着一抹八字短胡,头顶一逍遥巾,身着一提花缎子、衣缘制锦的江永深衣加罩衫,衬着圆滚肚皮,俨是富贵员外郎。
那人觑着眯眯眼,探着脑袋,瞧了好一会儿,不由咂摸道,“咦,这岂不是‘阡蝶园’秦家公子么?怎生今夜也跑进‘海棠别院’里来了?”
话落之时,面上莫名笑意荡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