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起,将刀插在腰间,没做理会处。欲要去梁家干事,又恐撞不着周得,只杀得老婆也无用,又不了事。转转寻思,恨不得咬他一口。径投一个去处,有分教:任珪小胆番为大胆,善心改作恶心,大闹了日新桥,鼎沸了临安府。正是:
青龙与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这任珪东撞西撞,径到美政桥姐姐家里,见了姐姐,说道:“你兄弟这两日有些事故,爹在家没人照管,要寄托姐姐家中住几时,休得推故。”姐姐道:“老人家多住些时也不妨。”姐姐果然教儿子去接任公,扶着来家。
这日,任珪又在街坊上串了一回,走到姐姐家,见了父亲,将从前事,一一说过,道:“儿子被这泼淫妇虚言巧语,反说父亲如何如何,儿子一时被惑,险些堕他计中,这口气如何消得?”任公道:“你不要这淫妇便了,何须呕气?”任珪道:“有一日撞在我手里,决无干休!”任公道:“不可造次。从今不要上他门,休了他,别讨个贤会的便罢。”任珪道:“儿子自有道理。”辞了父亲并姐姐,气忿忿的入城。
恰好是黄昏时候,走到张员外家,将上件事一一告诉:“只有父亲在姐姐家,我也放得心下。”张员外道:“你且忍耐,此事须要三思而行。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赃。‘倘或不了事,枉受了苦楚。若下在死囚牢中,无人管你。你若依我说话,不强如杀害人性命?冤家只可解,不可结。”任珪听得劝他,低了头,只不言语。员外教养娘安排酒饭相待,教去房里睡,明日再作计较。
任珪谢了,到房中寸心如割,和衣倒在床上,番来复去,延捱到四更尽了,越想越恼。心头火按捺不住。起来抓扎身体急捷,将刀插在腰间,摸到厨下,轻轻开了门,靠在后墙。那墙苦不甚高,一步爬上墙头。其时夏末秋初,其夜月色正明如昼。将身望下一跳,跳在地上,道:“好了!”一直望丈人家来。隔十数家,黑地里立在屋檐下,思量道:“好却好了,怎地得他门开?”踌躇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