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霓一愣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恒阳郡主大老远奔过来,经过她们的时候带起一阵风,从刚才沈洛霓躺过的草坪边上捡起一朵已经有点残破的月季,愤怒的质问道:“看看不就行了?谁准你们碰本郡主的东西了?摘便摘了!为什么都不知道爱护?”
沈洛霓眉头一挑,心说大老远的也能看见这朵花,她躺在边上都没注意到呢!这郡主这眼神也太了不得了!
香凝雪连忙作揖道歉,解释说那花不是她们摘的云云,结果就是恒阳郡主压根听不进,手指都快戳到沈洛霓的鼻梁上了,婶可忍叔不可忍啊!
沈洛霓推开恒阳郡主的手,道:“郡主息怒,这拈花惹草的我们也觉得很过分,虽然说这话没法能证明我们的清白,但是花在我身边可不一定是我摘的,就像郡主身上的衣服绣工一流,但我们也不好认定就是郡主亲手所绣,对吧?”
恒阳横眉竖眼瞪了沈洛霓,沈洛霓还以为这郡主这么不通人情还要揪着这花的事情不放,谁知恒阳郡主却喝道:“这衣服就是我亲手做的!这精细的绣活就是本郡主做的!你什么意思啊?”
额……尴尬啊,沈洛霓流着汗说:“郡主息怒,洛霓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吧,是洛霓自己女红太差,那换个说法……”
“行了行了,就算不是你们摘的好了!”
嗯?这么简单?“那……多谢郡主信任。”
“真是的!真不知道叫你们过来干嘛?要不是我哥,我自己乐得清闲,结果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花全葬送在你们手里了!”
“说起来还没谢谢郡主发起的游园会,这个花……”
“摘都摘了!回头要向皇叔要一批好花种,亏大了!”
沈洛霓眼珠转转,忽然想到一个东西:“话虽这么说,但损失可以减少一点就是一点嘛!”
“嗯?你有办法?我的人手都不够,烦死了!”
嘿嘿!方法啊,那可太简单了!想当年到哪没有个“爱护小花小草”的标语,沈洛霓当即跟恒阳说了办法,省时省力省人工!恒阳听得两眼放光,回头揪住一个小厮大喊:“战战!快去快去!听到没有?快去准备啊!写写写……写什么好呢?嗯……就写上再再摘本郡主的花就全部赶出去!”
沈洛霓、战战、香凝雪:“……”
被拎住的小厮无奈的说:“郡主啊,不好的吧?到底是府上的客人……”
“谁要管他们啊!快去快去!”
“哎呦我的好郡主,您都快把小的提起来了,倒是先松开啊……”
恒阳这才注意到自己行为不妥,一把推开战战,啐道:“笨家伙!”
“是是是!小的笨得要命。可是……真要那么写吗?”也太得罪人了,战战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哭笑不得的沈洛霓。
恒阳也看着沈洛霓道:“主意是你想的,写什么你也要想!”
“额?”
“走吧!”恒阳向来是行动派,拉着沈洛霓就跑,生怕晚了她的花全部死绝,沈洛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跑了老远了,香凝雪追了一段实在没力气,只好任由她们去了,吩咐寻珂照顾好她,自己哭笑不得地带着丫鬟回到人多的地方,她可不像沈洛霓一样胆大包天,一个人也敢到处乱逛。
不过沈洛霓才叫无语,以为自己够热情,见到恒阳才知道什么叫毫不见外!跟一堆下人扎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战战很不好意思的给沈洛霓上茶道:“对不住五小姐,我们家主子就是这个样子,别见怪啊!”
“没事,我还好。”沈洛霓给战战一个大大的笑脸,表示自己没事,战战脸都红了,看得寻珂在一旁捂嘴偷笑,战战瞪她一眼就跑开了,寻珂笑道:“这小厮名字奇怪,人也奇怪。”
“那么注意人家干嘛?”
“奴婢哪有……”
恒阳跺跺脚,冲沈洛霓喊道:“不行不行!你倒是过来啊!到底怎么弄?快一点!”
沈洛霓无语,一路拖着她跑到这边,还好她有点运动量,不然半路就得猝死!结果到了就把她丢在一边,现在才想起来,“很简单的!”你是郡主,我忍你!“其实写上几句话贴在树上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我是问你写什么?”
……不早说!“随便写点什么都可以啊,让他们知道不能摘就好了。”
“对啊,可是他们都说不好,你过来看!”恒阳让开路让沈洛霓走到当中,沈洛霓一看桌上凌乱写好的,顿时有种赞同的感觉,就算让别人把花都掐了这种拉仇恨的花也不能往外贴啊!什么:摘花断手、敢再动一朵就统统滚出去……
“嗯……很口语化,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万一有些人很讨厌的,你这样写的话他们生气了会更过分的!”
“啊?!那怎么办?”
沈洛霓无语,还能再率真一点吗?就提笔把常见的都写下来,“一花一草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手下留情,脚下留青。”“踩时花溅泪,踏后草揪心”……边写沈洛霓边觉得好笑,以前走到哪总爱看这些标语,现在绞尽脑汁想些比较文艺的,那些太接地气的比如“地球是我家,爱护靠大家”“我很娇嫩,请勿攀折”之类的就不敢写了。
恒阳很高兴,叫他们赶紧抄了拿出去张贴,结果大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又理所当然的说:“郡主,我们不识字。”
沈洛霓差点笑倒,搞笑的主子逗乐的下人,恒阳也很无奈,很大声的叫嚷道:“战战!兢兢!你们给我出来!写字啦!”
两个小厮的名字算是彻底笑翻了沈洛霓,战战兢兢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因为平时恒阳老是认不出来,所以他们必须区分的很明显,比如现在——战战打了一条长辫,兢兢就得打两条,沈洛霓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兢兢脸都红了,恒阳才不管他们,指着桌上的纸道:“快点快点!把那些每张抄一条,让他们那群笨蛋赶紧拿出去贴上,这回我看谁还敢动我的花!”
“是,郡主。”
寻珂也被叫来帮忙,其实寻珂写的字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她自己是觉得很拿不出手的,结果一看战战兢兢兄弟两的字,笑了一通,再看看自己的倒还过的去,默默感激沈洛霓……
沈洛霓也被恒阳指派了抄写的任务,无奈的站在案边,好在她的字在他们当中倒是十分了得的水平了,大家一起倒也欢笑不断。
恒阳右手肘戳戳沈洛霓,问她:“喂喂!你觉不觉得这些都太温柔了?应该写两幅狠的!贴在我最喜欢的花圃!”
沈洛霓看着被撞歪的字,又是一愣:“狠的?”
“是啊!我怕这个程度不够呢!”
“那要写什么?‘今日谁人踏我脸,明日长满他坟头’?”
“啊!这个很好啊!”
“唉唉?我开个玩笑!”
“不行。就这样写!我亲自写!”
沈洛霓:“……”
沈洛霓帮了两刻钟的忙,战战兢兢找来一群会写字的帮忙后,就光荣退伍了,正好这时丫鬟来报说午时宴会已经备好,恒阳一拍额头骂道:“糟糕!忘记正事了!”
其实那时她是正打算去小河边布置一下午宴的事情,结果一看到满地夭折的花草都气忘了,居然在这忙了大半个时辰!她转头跟沈洛霓说:“你快先回去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了!”恒阳做事动作太大,好好的衣服上全是斑斑点点的墨迹。沈洛霓看了看点了头,洗了手就跟着引路的丫鬟走了。
宴会设在小河边,整个河面看着也就两丈宽,水倒是清亮,靠近河边的地方挂了五彩纱巾,因为河对面就是男客,沈洛霓好笑,这恒阳郡主大大咧咧却也十分懂得这些朦胧美的道道。
几幅随风飘荡的轻纱,本身就隔绝不了多少目光,面容不一定看得清,但身形什么的还是一览无余,尤其是轻纱是挂上去的,河面常常有风,风一吹,总还是有机会欣赏得到佳人风姿。这样一来,更是引人遐思流连。
因为这样不刻意的遮掩,倒让姑娘们分外注意起来,谁知道风什么时候会把帘子吹起来?万一做点什么不好的被对岸看见了,那岂不是很丢脸?尤其是那些有梦中情人或者有婚约的姑娘,当然了,对面的少爷们也显得格外彬彬有礼,满腹文采恨不得全倒出来给人看……
沈洛霓不在他们之列,被恒阳闹得累死了,她举目四望,没有看到算是熟识的李明月和香凝雪,就自己坐下了,座位很多,足有百坐,五人一桌,这样的话到时就会有很多富余的位置,两个人一桌也是坐得下的,她就自己坐在了靠后的空桌,她一不想看男人,二不想聊女人,自己靠后坐最适合了,不妨碍别人不妨碍自己。
不过往往事与愿违,就连小憩都能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而且三句不离“侯府的小姐”。当然,沈洛霓已经不认为这是窃窃私语了,因为已经变成了“讨论大会”,各桌之间竟然还交流起意见来!
你一句我一句,沈洛霓这个当事人都想笑了,她过沈洛霓的生活几个月了,都还没这么了解自己,什么虐待下人、好吃懒做、不敬长辈的都出来了。这帮人真是够了啊……
听不下去了,沈洛霓闭着眼坐直,没想到沈洛霓真的没睡着,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住,脖子歪的有点酸了,拧拧头,脖子的骨骼发出“咯啦咯啦”的恐怖声音,姑娘们脸色全变,寻珂倒是习惯了,只不过是基础热身都算不上的动作。
沈洛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停住,把手搭在一起,猛地往身后一掰,一个自主开肩,不过就是脊梁和肩膀的音效太吓人,姑娘们瞪大了眼,有胆小怕疼的已经脸色发白了。
沈洛霓本来还想踢踢腿什么的,又自己觉得好笑,不是觉得不雅,而是想想再做下去待会就练成一套广播体操了,那个画面让沈洛霓忍俊不禁——古装姑娘的“头部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太有喜感,她做不来,而且对她们这个程度就够了。
就在大家以为沈洛霓要睁开眼睛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打人的时候,她居然又支着下巴睡了起来,众人瞬间惊呆……虽然有些被耍了的气愤,但却也不敢再说她什么,有的姑娘都在想,那几个被整治的下人该不会是她亲手打死的吧……
寻珂低头傻笑,难怪今天出门之前小姐跟她说出去不要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就算有人说,她自会处理……
沈洛霓也偷笑,对付这种说人坏话的人就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人已经知道了,对于这种当面说的,那就更简单了,顺便警告他们:“再废话就揍你”,这不?效果显著,连聊天都小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