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了船又被恒阳拖着跑了一圈,沈洛霓更加觉得这船实在不是一般的大,而且细致到无处不见的雕花镂空、浅雕船板,繁复精致到叫人叹为观止。
简直拿这么大艘船当一块绝世好玉来雕琢了,巨大的工艺品!
沈洛霓暗叹,难怪现代的工艺没有那么令人惊艳叫绝,估计是在这样遥远的年代,没有史书记载的事件和物品中,劳动力已经被压榨光了。
此刻坐在船尾的恒阳跟沈洛霓,嘴里聊着的自然就是这艘在京城横空出世的豪华楼船。
恒阳调皮的揽着沈洛霓胳膊,笑问:“洛霓你这么聪明,直接说出来多没意思?你猜猜,这船的主子是谁?”
沈洛霓无奈,笑道:“要我猜啊……是王公贵族呢还是巨富名商呢?”
恒阳小脸顿时垮下,可怜兮兮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会猜到的,真是没意思……”
沈洛霓无奈笑笑:“这哪是聪明,像这样子用金子堆出来的地方,定然是有钱有地位的人才能做到,说不定是有钱和有地位人一起呢。”
恒阳好看的眉毛都变成倒八字了,嘟囔着:“你一眼就看出来啦……怎么跟哥哥一样,就我傻想不到……”
苏瑾繁也猜到了?一点都不奇怪好吗,他是个睿智通透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种明显的事情都猜不到。
“郡主过奖了,郡主只是不拘小节罢了,并不是洛霓多聪明。”
“好啦,这有没几个人,郡主郡主地叫,一点都不亲切,洛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
“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恒阳可是人见人爱的姑娘呢,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交朋友了。”
恒阳一脸嫌弃地甩手,“谁要她们喜欢?我才看不上呢!而且她们也不是真的喜欢我……”
沈洛霓感觉恒阳有些失落,转而又问:“不过恒阳妹妹还没告诉我这船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声妹妹叫得恒阳眉开眼笑,又亲切的揽了上来。
“就跟你想的一样,是皇子和一个钱串子的杰作。”
“皇子?钱串子?”
“那个皇子藏得可深了,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反正我猜不到,我只知道苏瑾桐那个死胖子肯定不算,我哥也不会这样,哥哥还说说太子怕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别的就不知道了。”
“那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可是劳民伤财的事情,怎么会到处炫耀呢,闹起来指不定皇上会怪罪呢……那不过,钱串子是什么东西?”
恒阳“扑哧”一下笑了,道:“什么东西呢?他怕是全天朝最有钱的人了,最大的产业就是钱天下钱庄,几年前做了皇商,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姓钱,大家就叫他钱串子。”
资本主义银行家啊,那难怪这么有钱了,不过这样子的土豪,应该是满身铜臭满脑流油的家伙,应该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主意,那……
“今天这场热闹是那位皇子想出来的?”
“那倒不清楚,反正听哥哥说,钱串子的儿子也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多事之人,怕是又想给钱串子的生意打招牌,又要到遴选皇商的时候,就算钱串子财大气粗,也不想失了皇商的大招牌。”
沈洛霓眨眨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什么事情发生都不奇怪。
毕竟任何年代的商品,都需要能带动企业发展的名气,代言人绝对是最好的,知名度越高越好。
就算在现代,也没有明星伟人能做到人尽皆知,偏偏这样断网断电口口相传的年代,一代帝王无疑是最好最家喻户晓的代言人。
“七皇子真是聪明,我就没想到这些,而且他很疼你呢,什么都会告诉你。”
“是啊!哥哥对我最好了!要不是哥哥有疾在身,肯定是储君不二人选……”
话没说完,沈洛霓就阻止了恒阳,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呀,事关脑袋,怎么能挂在嘴边随意说道。”
恒阳有点不高兴,嘟嘴道:“洛霓你怕吗?”
“不怕,但这种莫须有的麻烦何必去沾?搞不好还会害了七皇子。”
恒阳这才惊觉,扁扁嘴道:“我忘了这层了……”
“而且这样的话,就算说给七皇子听,他怕是也不会高兴吧……”
“是啊……他也知道,要不是腿疾,肯定不是一样的,他小时候,皇帝伯伯最喜欢他了,要不是……”
皇恩浩荡,又岂是当年小小少年能安然承起的,想来要是没有那场意外,这些年他说不定过得更凶险。
“我命由天不由我……会好的。”
“那是当然了,哥哥可是个十分十分聪明的人!才不会有什么事呢!”
“不过今天过来不是说……”
话音未落,听闻一阵锣鼓声,还有嘈杂的人声,并不是在这船上,乌糟糟听不清。
恒阳个欢脱性子,立马趴到船舷上去看了。
沈洛霓也有些好奇,往下一看,夜晚的江面起着薄雾看得不真切,但是即使看不清,沈洛霓还是出了身冷汗。
多热闹的晚上,处处点起红灯笼应景,可是这一支船队,却与众不同到了极致!
看起来像是一只船葬队伍,薄雾里飘扬这白幡,烛火闪烁不定的白灯笼,把人心揪起来的飘渺悲戚的哭声……
沈洛霓倒吸一口凉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与其说是船葬,甚至更像从地狱而来……
四周歌舞升平的人们也看到了,惯会享乐的人们又怎么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充满了纸醉金迷和攀高踩低的美好夜晚,竟会看到这样惊悚的船队!
人群开始骚乱,沈洛霓和恒阳身旁也开始有人奔走哭喊,令人没法冷静下来思考,平白让氛围越发紧张混乱。
船上就两个丫鬟跟着,暖倾和那个沈洛霓没见过的丫头挡在身前,紧张地护着自己的主子。
沈洛霓也紧紧拉着恒阳的手,生怕被那些不理智的人们给冲散了,虽然现在在船上也跑不到哪去,但是这种时候总不是该乱窜的时候。
恒阳没有那么紧张,虽然她看着也觉得慎人,但是沈洛霓一直拉着她,她莫名的就安心下来,紧紧依在沈洛霓身边。
沈洛霓正试图捋一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什么节日,难道就光是因为首富的大船初次下水,就值得这么热闹?
河面上聚集的船有可能是商人为了巴结权贵从四方而来,但集市那么热闹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那支造成混乱的突兀船队也很奇怪,这么多富商在此,想来四周肯定层层防护,他们的船看起来就是平民的小破渔船,怎么进来的?
且不说这个,古人那么注重规矩忌讳,断然没有道理,让一支这么不吉利的船队出现在今晚,怎么看都有问题。
沈洛霓郁闷地甩甩头,她又不是福尔摩斯狄仁杰包青天什么的,哪想得清楚这些?
当下只想离开这个骚乱的地方,这船再大也不过是船,因为四处有人奔走,已经有点晃荡了,沈洛霓不得不考虑去到个安稳些的地方,虽然可能性小,但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刚走两步,胳膊忽然被人拉住,沈洛霓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竟然是一脸冰霜的唐逸!
“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