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赫连义心中一紧,玉述垣立刻看向赫连辰。赫连辰握了握拳头:“臣领旨!”
“皇上,赫连辰毕竟是外臣,不能……”
“卫国将军将来就是朕的姐夫,朕信得过他。”用人不疑,他展承天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赫连初轩,朕赐你贴身玉佩,见此玉佩,如朕亲临。朕派你去追查所有号称展承胤的人。凡依附势力,一个不留。人,给朕带到宫里来。”他会顾念兄弟亲情,但如果是假的,如果是背后有人指使,那就另说了。
“臣领旨!”
“老师。”展承天看向锦润公子,“请老师坐镇宫中,与朕一起,共诛奸臣!”
“是。”
展千含看向展承天:“承天,我可以帮你做什么?”羌国有事,她也会全力相助。
展承天看着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皇姐,你就在太舒殿中,待嫁!三月份长公主和卫国将军的婚礼,如无大事,如期举行。”众人皆知,展承天所说的大事,是指帝都乱起来。
展承天将林挽阳放在龙椅上,拿着一个酒杯站起来:“我展承天六岁即位,十四年来受尽奸臣欺侮,无数次累及皇姐,如今,宇文亓追杀皇姐在前,毒害皇姐和老师在后,朕已经不能再容忍。在此立誓,定竭尽全力,诛杀奸臣,还我羌国安宁。如违此誓,尸骨不存!”
“啪!”掌中酒杯应声而落。
展千含看着站在高处的展承天,第一次觉得,她守护了十四年的弟弟,是真的长大了。
“臣等誓死追随皇上!”
赫连义、玉述垣、赫连辰跪下去的时候,纷纷想到了十四年之前的林家。林家……到底是对皇室寒心的,可是为了除掉宇文亓,他们愿意追随展承天。哪怕,失败之后,展承天依附于宇文亓,灭赫连家、玉家满门。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要赢。因为这场战争里面,他们赌的都是身家性命。不成功,便灭亡。
离开锦绣阁,展承天又下了两道旨意。第一,东楠以皇子身份下葬。第二,废宇文流光皇后之位,理由是,照顾听蓝公主不周。
众人都闻到了硝烟四起的味道,可是圣旨搬下之后,展承天没有动手,宇文亓也没有动手,只是称病,在家中休养。
展承天想要服众,诛杀宇文亓需要让天下信服的证据。宇文亓想要造反,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那日,林挽阳醒来,展承天陪在她的身边。林挽阳没有哭,也没有问东楠在哪里,她一把抓住展承天的衣襟:“是宇文流光是不是?是宇文流光下毒!”她将她的宝贝女儿送走了,她第一个要杀的居然是东楠!
林挽阳突然间好恨,恨自己为什么就将听蓝公主放走了!如果听蓝还在宫里,她宇文流光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
展承天将林挽阳抱在怀里:“我已经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只废了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东楠,应该杀了她才是!”林挽阳挣开展承天,拿着长剑就往外走。
锦润公子站在外面,挡在她的身前:“你不要冲动。下毒之人想要毒害的是我和长公主,东楠……他是因为吃了我给的糕点才……”
林挽阳冷哼一声,撞向锦润公子的肩膀走了出去:“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展承天扶起锦润公子:“让她去。”
“如果她一怒之下杀了皇后……”
“我替她担着。”展承天立刻接口,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
锦润公子往后退了退:“你知不知道,如果宇文流光死了,宇文亓他就有理由来造反,我们根本就等不到赫连义赶往边疆。”
“我知道。可是,挽儿忍不了了,她需要发泄。”他顿了顿,“就算宇文亓现在就开始造反,我也不会输的。”
锦润公子突然就笑了。虽然知道展承天宠林挽阳,虽然知道为了林挽阳展承天可以与天下对抗。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为了让林挽阳发泄出心中的悲痛,他也可以,置天下于不顾。
锦润公子摇了摇头:“你永远也无法做一个好皇帝。”
“但是我可以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展承天说完离开。虽然他可以由着林挽阳去胡闹,但是他担心林挽阳的身体受不住。
林挽阳提着长剑直冲凤虹殿,周围宫女、太监见到纷纷躲开:林贵妃要杀人了,宫中除了皇上,谁能挡得住?
没有人能够挡得住,可是还有一个人敢挡。是宇文奚。
宇文奚闻讯赶来,直直跪在林挽阳面前:“娘娘,娘娘求您不要冲动!”当初,宇文流光小产,握着簪子直冲桃夭殿,是他跪在中间阻挡。如今,林挽阳想要杀宇文流光,依旧是他跪在中间阻挡。
“姑娘,不要。”宇文奚摇头,他的眼睛都红了。
林挽阳一个字也不说,拿着长剑直接刺过去。宇文奚竟然没躲,长剑破衣入肉。鲜血流淌出来,林挽阳冷静不少。
宇文奚抓着剑尖,看到展承天走来,低声道:“姑娘,如果你想杀人,宇文奚愿受死。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姑娘,流光她害死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以后肯定会很痛苦,娘娘你不要再夺她性命。她以后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娘娘,你就饶了她吧。”
林挽阳顿了一顿,宇文奚提醒,她才想起来,东楠是宇文流光的儿子,是宇文流光的亲生儿子。她是心疼疯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东楠死在自己怀里,她已经……拿东楠当做自己的儿子。
林挽阳冷笑,“噗”的一声将长剑拔出来:“多谢你提醒!”
林挽阳没有在凤虹殿找到宇文流光,后来随便抓了一个小宫女来逼问,才知宇文流光如今住在榴园。当初玉嫣然入宫的时候,住的那个极其偏远的地方。
榴园原本就偏远凄凉,如今宇文流光带着勤荣住在榴园,就更显荒凉了。
林挽阳长剑直指宇文流光:“东楠是不是你杀的?”
宇文流光满脸憔悴,不施脂粉,看到林挽阳却对她笑了笑:“是。你杀了我吧。”
说罢闭上眼睛,竟是等待被戮。
这样的一副表情,让林挽阳心中不由的更加痛恨:“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愿!”她怎么可以死呢?自己想死都死不了,她怎么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死呢?
林挽阳冷笑:“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这宫中想要被一剑刺死的人多了去了!不想活着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能就这么如了你的心愿、顺了你的意?”
右手一场,染血的长剑飞向一边。正好落在刚进门的展承天和锦润公子脚下。后面跟过来的是宇文奚。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林挽阳对宇文流光喊:“宇文流光,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看着,你到底可以凄惨到何种地步!我要你看着,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你知道吗?”林挽阳弯下身子抓着宇文流光的衣襟,“生不如此,不是肉体上折磨你,也不是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而是……让你发自内心的,想要杀了你自己!那是自恨,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挫骨扬灰!”
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挫骨扬灰,她备受这种感觉的折磨,也一定要让宇文流光尝一尝!一定要!
宇文奚站在最后面,看着林挽阳在发狂,心紧紧的揪起来,生怕林挽阳下一刻就要将真相说出来。好在林挽阳没有,她不想现在就告诉她。她要等一个绝佳的机会,等一个,一定会让宇文流光疯掉的机会。
“宇文流光,害死东楠,将会是你这辈子最绝望的事情!”林挽阳一把将宇文流光甩在地上。
榴园地处偏远,一直无人打扫,整个皇宫里面,只有这里的雪没有被打扫,也没有化。宇文流光任由自己瘫倒在地面上,像是失了神一般,面无表情。残雪沾染在她的手上,慢慢化成水,她也没有在意。
展承天见林挽阳发泄的差不多了,走上前去揽住林挽阳的腰肢,大手握住她不断颤抖的手指:“挽儿,我们回去吧。”
躲在里面的勤荣立刻跑出来,跪在展承天面前:“皇上,我们娘娘是冤枉的!东楠的死跟我们娘娘无关!娘娘一直在照顾听蓝公主,怎么还有心思去毒害东楠?林贵妃没有证据,胡乱诬陷我家娘娘,皇上,你要为我们家娘娘做主啊!”
方才她不出来,是因为担心林挽阳疯起来见谁都杀。如今展承天来了,她便着急着开始否认。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们是绝对不能承认想要毒害长公主和锦润公子的。
展承天冷哼一声:“朕废了她,只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听蓝公主,如此而已。你这么着急着否认,莫非真的有什么事情?”
勤荣立刻怔住了。皇上对宇文家的痛恨,已经到了不需要证据就直接下手处置的地步?
展承天头也不回的揽着林挽阳离开。锦润公子看了宇文流光一眼,没有任何情绪,转身也离开了。
或许宇文流光是可怜的,可是当年,皇上下旨抄斩林家,是宇文亓逼迫的。他再怎么心软,也不应该对仇人的女儿心软。
宇文奚站在榴园外面,看着无神的宇文流光,想要去将她守护,却又不敢迈进一步。
勤荣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残雪:“东楠明明不是你害死的,你为何要承认?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承认!你认了,岂不是要害了老爷、害了宇文家?”
宇文流光没有说话。
勤荣怒气冲冲的将她拽起来:“你说话啊!你说话啊!将听蓝公主送出去了,你就想要死了是不是?别忘了,你母亲还活着,还在宇文家苟延残喘的活着!”
宇文流光终于抬了抬眼皮,冷笑:“谋害锦润公子和长公主,除了宇文亓,谁还有这个胆量?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至于我母亲……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不孝女。”所以,狼心狗肺一些也是应该理解的。
她现在,没了腹中的孩子,没了听蓝,没了皇后的位分,就算她再努力,那也换不回她母亲在宇文家一点点安宁的日子了。那些妾室们,还有那个所谓的正室夫人,只怕会欺负母亲欺负的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