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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前因

归时的路,总是比来时的路要迅捷。她孤身而来,孑然而返。这样的结果,也许早已是注定,只得她自欺欺人,以为可以力挽狂澜。事实上,她此去收获的,不过是一场灾祸的大难不死罢了。

返回荆府中,荆唯浚马上迎出来,“嫂嫂,可有大哥的消息?”

花如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径自走进府内,来到徐管家跟前,道:“让人把老爷的厢房打扫干净。”徐管家怔了怔,忙点头应是。她不再说什么,缓步往庭院内走去。

荆唯浚和徐管家亦不敢再问她是否该为老爷准备后事的话,荆府内没有人会去提及这个话题,所有人所有事,一如既往,将诚惶诚恐掩盖在谨言慎行之下。

这一天,花如言依旧于书桌前沉浸于她自己营造的忙碌中,思儿来到书房前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前的妹妹,一手掩上了账簿,站起来道:“如语,你进来吧。”

花如语踟蹰着,看了一眼思儿。思儿面有难色,垂下头退开了一步。

花如言走到房中的梨木小茶几前坐下,并不看如语,一边斟着茶,一边道:“进来吧,站在外面干什么?”

花如语不再迟疑,走进了书房中,来到姐姐身旁坐下。她侧头目带揣测地端详姐姐沉静如水的面容,一直听说姐姐自遥阳镇归来后性情大变,整日封闭自己,一步不离书房,看来所言非虚。

心头竟有些微无可言喻的快感,她贝齿轻轻咬着朱红的下唇,忍下冷笑,方切声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花如言端起一杯茶递给目含关切的妹妹,道:“担心我什么?”

花如语接过茶,却无意品啜,一脸忧戚:“姐夫出事,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我的难过并不能为你减轻半分痛苦,正如你的痛苦,也不能改变事实一样。姐姐,你不能够一直如此。”

花如言低头喝了一口茶,馥郁甘香,醇而带爽,厚而不涩,不愧是上等的铁观音。她指尖拈着陶瓷杯盖,一下接一下地拨着茶叶,静静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十倍的痛苦,换取你姐夫归来。”看到妹妹微有怔忡,她不禁一笑,不再继续往下说,岔开话题道:“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花如语神色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声音中带着几许犹豫:“我……我有一事,想求姐姐……”

“你只管说,是什么事?”

花如语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想求姐姐,再替我……到乔家去……。”

花如言闻言一怔,脸色微微一沉,思忖片刻后,道:“我曾说过,乔海此人,并不值得你托付真心,如语,为何到了如今,你还是不能明白?”

花如语闻言,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哀怨之气。

当日忽闻荆唯霖的噩耗,姐姐不能如约到乔府去,她因此所失去的,她自是明白非常。

那一天,连绵大雨似是没有停歇之势,她与乔海二人在油纸伞下相对无语,各自身上的水湿,寒不彻他的如铁心肠,冷不透她的凄绝心扉。

“我要回府了。”每逢临别,他总是那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只因为他虽为嫡子,却无半分主张,受制于老父,连出来一趟,亦是打着“偷偷”的名号,以示他曾有的牺牲。

为何偏偏要等到最后这一次分别,方发现他这副嘴脸的窝囊?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耳边回荡着他的话:“你比我更没用,我尚可以使老爷子听信我的话,虽不赞同婚事,却亦愿意见你姐姐一见,而你呢?你能做到什么?”

是,她能做什么?她完全无能为力。

事实上,她根本是欲哭而无泪。

此番到荆府,她不知道所来为何,她难道还以为,可以求得姐姐再为她跑一趟,为她挽回这个即将破碎的嫁入乔府的美梦?她耻笑自己,原来并不曾死心,还在异想天开。

她不能,也不可告诉姐姐,她失去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姐姐,你知道吗,我愿和乔海一生厮守的心是从来不曾改变的,乔海也和我一样,他不愿意放弃。”她语带诚挚,目含情切,“如今只有姐姐你可以帮我们,我求你,再到乔府去一趟,仅此一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认命了。”

花如言垂首想了一下,复抬头看着妹妹,道:“乔海的婚事若不能成,我必会为你另觅一户好人家。”

花如语的面容上黯淡一片,心下慢慢地升起一股怨怼之意,道:“姐姐,我不要什么好人家,我只要乔海。”

花如言深吸了口气,放缓了声调道:“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容后再说……”

花如语却仍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她坐直了身子,斩钉截铁地对姐姐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乔海。”

花如言蹙紧了眉头,正想说话,却听书房外有人急促地敲门,徐管家惶然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四姨娘,朝廷来了人,说要找您问话!”

花如言闻声,平下了思绪,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看到徐管家脸色微有慌张,遂问道:“怎么回事?”

徐管家低声道:“府外来了几位朝廷的官,我认得他们的衣饰,为首一名该是内庭的总管内监。”他神色更显不安,“他们来意恐怕不善,不知所为何事。”

花如言心下暗疑,心知事急不容耽误,也不再多说,只回头对妹妹道一句:“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便马上随徐管家一同往府外走去。

花如语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暗暗咬紧了牙。

不愿意承认乔海一语成谶——

“你比我更没用,你能做到什么?”

她什么都没能做到。

她沉着心思忖半晌,环视了一下书房四周,顺手重新掩上了房门,走到屏风后的小茶阁内,坐下静静等候。

今日,她绝不能一无所获地离去。

她已无路可走,以手上一封来自姐姐旧相好的信,或许可以逼迫其帮助自己嫁入乔府,这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也是最后的打算。

花如言脚步匆匆地随着徐管家往外走,一路上只想着是否是唯霖过去所为的一切如今被对头人寻着了由头,以至如今惊动了朝中官员?思及此,她整颗心倏地悬了起来,自书房走到府门前,只短短一段路程,手心竟已捏出了一把汗。

来到正庭大院中,看到那儿已伫立着十数名身着官服的男子,他们当中除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是紫袍官服外,其他十余名均是淡灰色的锦袍,并手持配刀,肃穆地站在紫袍男子的身后。

花如言眼见如此阵势,心头更为惊异。与徐管家相视一眼后,她压下惊惶,强自镇定地走上前去,未敢直视对方,向为首那名官员福一福身,道:“民妇花氏拜见大人。”

那官员一时并未出言,只静静地端详她半晌,方严声道:“犯妇人花氏,疑于遥阳镇内勾结刺客,意图行弑君谋逆之事,吾等奉圣上之命,查实此事,荆府上下人等尽予禁闭。”

花如言听到此言,顿时如雷轰顶,惊骇得无以复加。她抬起头,看向那官员,开口正想问个究竟,却整个儿怔住了。

眼前此人,正是当日于遥阳镇流峰山下,向自己恳请施予援手的年长男子,亦是口口声声唤小穆为“公子”,称自己为“奴才”的忠心仆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是奉了调查之命的钦差大臣,更是将令自己及荆家陷于危难中的强权。她的思绪渐渐清晰,仔细回想于遥阳镇内发生的一切,千丝万缕的关联渐渐组成了不可置信的真相。

眼看着他命下属搜查荆府,她面色煞白地发问道:“敢问大人,为何认定花氏与刺客勾结?”

田海福扫视了一下花如言身后早已面无人色的家仆们,复冷冷地看向她,道:“有密报指你早已获悉皇上微服出巡至遥阳镇一事,并将此事张扬,才会让刺客闻风而至,致令圣上遇袭!”

花如言心头满是惊愕与张皇,面上只不敢露了慌色,她若乱了阵脚,家人便更是六神无主,恐慌难禁。她极力使自己显得平静,声音却止不住颤抖:“求大人明鉴,花氏乃深闺之妇,懵然不知天下事,何以会得悉皇上微服出巡一事?”她说着,暗暗地打了个冷战,怎么也无法将山洞内那个孤零无助的小穆与当今皇上联系在一起,“求大人明察,这当中必是另有跷蹊,一切,只是诬指!”

田海福冷哼一声,道:“皇上出巡为机密之事,如若你不是得了消息,如何会同时前往遥阳镇?至于你如何得悉,如何刻意传扬,只要待我细加查问,你便得从实招认!”他命身后的侍卫道:“仔细搜查荆府!”众侍卫领命而行,穿庭过堂地搜查起来。

徐管家和随后而至的荆唯浚均惊错难平地看着进出的侍卫。徐管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荆门的密行之事,早就担心过有东窗事发的一日,没想到如今变故竟是发生在四姨娘身上,着实在意料之外。而荆唯浚虽不知悉内情,却也知事态严重,恐怕此次嫂嫂及荆家面临的是不易过的一关。

花如言脑中紊乱一片,简直不可相信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刻的辰光,她竟背负了谋逆弑君的罪名,她惶急地看着田海福,却知此时终是百口莫辩,言驳无用。

田海福高声道:“犯妇人花氏听命,我奉皇上之命彻查此事,你速与我进入府中内堂,听候查问!”

花如言倒抽了口冷气,不得已道:“请大人随民妇进内。”转过身,看到徐管家、荆唯浚和思儿三人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沉,此次事出突然,不知源头为何,如果是唯霖的对头人所为,那么,她该是难以脱身,只唯愿荆家不受牵连。

她脚步沉重地走向书房,田海福则领着四名侍卫随她走一同往内走进。

花如语在书房中等候良久,心中在细思如何对姐姐说出与薛子钦紧密相关的事,一时又担心不知性子坚执的姐姐会否会为此事动摇,如若姐姐不买账,又该如何是好……

她坐下,又站起,在房中踱了数步,越发心急起来。她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正要走出房门去寻找姐姐,与此同时,侧头远远看到姐姐正从左方回廊走来,她紧张地心头不由一松,连忙返回书房中。

花如言心神不安地来到了书房门前,推门走进里内,没有察觉妹妹的身影在小茶阁内一闪而过。她转身对田海福道:“大人请进。”田海福点了点头,吩咐四名侍卫严密把守在门外后,方走进书房,不等花如言动手,亲自掩上了房门。

花如言倏然在田海福跟前跪下,道:“民妇当日前往遥阳镇,只为找寻生死未卜的夫君,而非知道皇上圣踪,弑君一事,确非民妇所为,更与荆家无关。求大人明察!”

正欲从茶阁屏风后走出的花如语听到此言,惊得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躲藏在书柜侧里,屏息细细窥听着。

田海福连忙把她扶起,和声道:“您快快请起,大可不必惊慌,奴才刚才所言所为,均因是受皇上之命,须妥当周全地把您迎进宫中。”

花如言一时未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茫然地抬头看向他,只见适才尚声色俱厉的钦差大人此时竟一派和善谦礼,一张刻板的瘦脸上不再是凌厉的严色,而是温浅的微笑。她不由深觉迷惑,奇道:“迎我进宫中?”

田海福道:“正是。当日与您一同受困于山洞中的人,乃为当今皇上。皇上身陷险境之际,幸得您悉心照顾,尽心守护,皇上不仅对您感激不尽,更感您娴慧贤淑,该进宫为妃,长伴君侧。”

花如言听到此言,有如电殛,惊讶之意比起刚才听到的谋逆罪名尤甚,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田海福,道:“进宫为妃?”

田海福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也不甚在意,径自把不容违抗的圣上旨意道出:“皇上圣心垂怜,花氏如言须进宫为妃位,以娴慧贤淑之德侍奉皇上。”

他语调温和恭敬,却又透露出一股不容商榷的威势,使听者确知此系必须遵从的皇命,不可逆转的旨意。

这样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藏身于隐蔽处的花如语耳中,她诧异地暗暗低呼,一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襟,极力让自己心绪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这当中的关键。

花如言面上的愕然却慢慢地减退下去,她注视着田海福,苦笑了一声,只问道:“大人可是已把民妇的底细查探清楚?”

田海福点了点头,道:“正是。”

“可有告知皇上?”

“当然。”

她冷笑,一字一眼道:“堂堂当朝天子,竟欲夺人之妻房?!”

田海福没料到她会如此回应,不由怔了一下,旋即,沉下脸斥责道:“大胆,圣上之尊岂容你出言亵渎!”他顿了顿,看着她一张疑虑满布的脸庞,心下暗叹了口气。他何尝没有因花氏为荆门妻房而规劝皇上三思?然而皇上心意已决,丝毫不为所动,临返京前的命令,便是要他妥当周全地把花氏送到宫中。他纵然知此举有违三纲五常,亦只得依命为之。

花如言依旧冷笑着,道:“圣上不容亵渎,那么这一言之理,他可是明白?大人可是明白?”

田海福道:“但我更查知,荆唯霖已于日前蒙难身故。而且,皇上决意迎你进宫,为免落人口实,授世人以话柄,一切已作了妥善安排。你无需多费心,只管接旨进宫便是。”

花如言的眼内泛起一抹凄绝的寒意,如秋夜中冷瑟的凉风,静声道:“荆唯霖并没有身故。请大人告知皇上,花氏生为荆家人,死为荆家鬼。”

田海福面色一变,道:“迎你进宫乃为皇上旨意,圣旨一下,不容抗逆,违命者死。”

花如言侧过头,目光清冷地注视着田海福,道:“那花氏只有一死以谢皇恩。”

田海福惊心不已,本以为应是这花氏对皇上投怀送抱,才令皇上对其念念不忘,只不曾想到竟是皇上的一己之愿,而花氏亦坚贞如斯。只是眼下绝不可把花氏逼死,而要设法令其心甘情愿地进宫,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可谓棘手之至。

他思忖了一下,放缓了语调道:“你可知道,皇上之意,将册封你为正二品妃子,你以娘娘的尊贵身份进宫,赐你美仑美奂的华庭宫殿,赏你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供你使唤的奴仆多不胜数,更可获皇上万千宠爱于一身,尽享无上尊荣。”他停了停,又道:“不仅如此,还会另赐荆家金银财帛、良田千顷,永保荆门昌盛不衰。”

花如语听着田海福与姐姐的对话,心头无以抑制地升起了一股灼心的焦躁,她自是明白这股焦躁意味着什么,昭示着什么。她是为自己受制于人的处境而不甘不安,同为花氏之女,一个不仅于富门大户中当权主理,更得获当今天子垂青,无论她愿意与否,荣华富贵终是摆于她眼前,只待她应命而行,从此便跻身皇家宫廷,尊贵不可言;一个费尽心思,苦心筹谋,却是不堪一击,终告徒劳,饱尝碌碌无为的无奈之苦。这叫她如何能心甘,如何能就此认命,顶着煞星的孤绝命数,受尽爹爹的指摘,暗尝痛失良机的悲悔,惶惶不安地度过卑微的每一天?不能够,绝对不能够。

然而,凭她一己之力,是否可以扭转既定的命数?

一时思绪万千,有一个惊心的念头自心底一闪而过,她不敢往下深思,凝神细听姐姐的回答——

“……永保荆门昌盛不衰?”花如言喃喃道,似有一刻的思虑,良久,道:“可是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将保荆门周全?”

田海福听到此问,稍有踌躇,这一点,皇上并不曾允诺过,他如果贸然答应了,可是等同矫诏?反复思量片刻,方回道:“皇上圣意,乃为恩恤荆门曾为朝廷功臣之后,如今更有你的救助之恩在前,如若你领旨进宫,必对荆门重重有赏,想来荆门为忠臣之后,承泽皇恩,日后必是福泽延绵。你日后于宫中,皇上亦会因怜你而厚待荆门。”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字字美言,句句好话,却又没有实在地应允什么。

花如言心下有些微的犹豫,面上只不表露出来,依旧冷声道:“既然要迎民妇进宫,为何如今又诬指民妇与刺客勾结,谋逆弑君?这可是弥天大罪,不仅可以取民妇性命,更会牵连荆门一族,如此一来,又谈何恩恤,谈何重赏?”

田海福闻言,反倒暗暗松了口气,是时候向她道明此次安排的关键了,遂道:“有此一着,全因你不可以荆门妻房的身份进宫,甚至不能以你现在的身份进宫。这一次,你必须伏罪,你必须命丧于此,世间,再没有荆门花氏。”

花如言怔住了,不甚明了地看着田海福,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她没有想到,窥听良久的妹妹花如语比她更为紧张悬心,忍不住从书柜旁探出身子,生怕听不清田海福的话。

“荆门花氏伏罪赐死后,你便须随奴才离开河原府,改名换姓,变更户籍,以无可诟病的身份进宫为妃。”田海福的每字每句,均如惊雷般落于花如言和花如语耳中,闻之骇然。

花如言强自镇定,再问道:“我既已伏罪丧命,何以还得以活命?”

田海福道:“奴才已命人备下你外通刺客的书信,只待奴才发出暗号,自有侍卫从荆府中搜出此信,你若要保全荆家,便得依奴才所言,服下致命毒药后,在荆府大院中向众人承认你确有图谋之心,自感罪孽深重,不可再苟活于世,然后毒发身亡。”他低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担心,奴才备下的药,只会使人于二十四个时辰内陷入死亡之状,并不会伤及性命,待二十四个时辰后,奴才自会命人接应你离开荆府。”

花如言暗自心惊,错愕得无以成言。

花如语听着田海福的话,心下的一个念头渐渐地清晰起来。暗自思量,此计确是精妙,如若行事得当,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接下来,将得享无尽的尊贵与荣耀,无须再仰人鼻息。

田海福看花如言脸带惊愕,静默不语,知她是一时无法接受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卦,和声道:“你该明白,只有如此,方可使荆府不受牵连,得保周全。”

花如言闭了闭眼睛,一瞬的灰暗使她以为此时此刻所听所遇的,不过是梦幻一场。何以会至此境地?何以小穆会是当今皇上?何以他竟执意命自己进宫为妃,不惜一切代价?

事情已无转圜余地,正如跟前的内庭总领内监所言,此乃圣上旨意,不可违逆,若要保住荆家,必得从命。

然而,教她如何能背弃唯霖,改名换姓进宫成为皇帝的姬妾?

生为荆家人,死为荆家鬼,曾是她的誓言。

她确是可以死,却只能从皇命而死,非为贞节。当真可笑可嘲。

当初面临淳于铎的威迫,她与唯霖二人毫无惧色一力相抵,终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如今,她只剩孤身一人,无可寄望,不知所向,本就心如死灰,如此一来,更添几重茫然凄绝。

她咽了咽,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恳切:“事关重大,可否容花氏思量一天,好生打点妥当府中诸事,明日再行事?”

田海福刚欲反对,转念一想,花氏对此旨意该已无可抵抗,此时不宜逼迫过甚,以免节外生枝。于是应允道:“可以。奴才便以禁闭荆府为名留几位侍卫在此驻守,至于那药……”他想了想,“留待明日奴才再来查探时方交给你。”

花如言脸色惨白一片,垂下了头来,低低道:“好。”

田海福舒了口气,打开房门,对门外的侍卫道:“召集其余卫士到荆府门前听命!”便匆匆往外走去。

他一走,花如言整个儿软软地跌坐在一旁的椅上,心绪内只感迷茫无措,脑际一派紊乱,已不知该作何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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