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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牡丹亭

九王爷帮我戴完耳环,身子往后倾仔细的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眼神往边上乱飘,以前都不会这样,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害羞。

“没弄疼你吧?戴耳环这种事看似简单,真是比我练武还累。”九王爷装作不经意地抹了把汗,与他之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不同。

“谢谢你九王爷,你帮我戴耳环的手法很温柔一点也不疼。”我好笑地取出丝帕帮他擦汗,他既开心又佯装镇定的样子可把我乐坏了,这魔性的男子啊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九王爷把小木盒里的暗紫花纹锦帕抽出,底下竟藏着一块迷你精致小巧的雕花铜镜,他取出铜镜递给我:“果然适合你,你自己也看看。”

我接过小铜镜,铜镜里的女子皮肤白生生的,耳朵娇小可爱,耳环躺在盒子里的时候是一种静态美,而戴在耳朵上似乎像是有了灵性,变得灵动起来,翠绿的玉坠随着头的动作来回摆动,真是好漂亮的耳环。

“好看吗?”我像个小媳妇一样害羞地偷瞄他,要是他说不好看我就打他!

“当然好看了,我的女人能不好看吗。”他霸气地说道,带着满脸的骄傲用手摸着我的头。

“啊对了,霜给的那个扁方木盒我带出来了吗?”一抹袖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而且我记得刚才我是抱在胸前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只见九王爷从后腰处取出一个盒子,他只晃了晃就又藏在了背后:“我帮你保管,你把这东西带进宫中,万一被发现你要怎么解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希望你用到这些东西。”

这个男人把我可以换钱的耳环扔了,还想霸占霜给我的宝物,本想反驳,但是转念一想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对他说:“嗯……也好,放你这我也放心。”

九王爷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比我来时还要暗沉许多,估摸着是快到黄昏时候了,九王爷收好扁方木盒,把小木盒放我袖口里,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了小阳山。

刚离开小阳山,想起之前偷偷趁太子他们不注意离开去找九王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我突然消失而到处找我,把这个顾虑告诉九王爷后,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多想。

“这个你不用担心,就说是我把你拉走的就行了,去见一个故友。”九王爷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的样子让我不禁点点头使我相信了他。

荷阳城区,某茶楼内一桌坐着两男两女,四个人俊的俊美的美,再加上华丽的服饰更是吸引了不少茶客的目光,但是四人的面部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似乎是在烦恼什么事情,尤其是其中一位有着儒雅气质却又不失王者风范的男子,脸上的表情绷得紧紧地,瞳孔里还闪烁着担忧生气等复杂的神色。

九王爷与我进入茶楼的时候,茶楼伙计热情地上前招呼着,招呼声引得几位茶客看了过来,大概是容貌绝色的九王爷穿着官袍特别引人注目,惹得周围纷纷小声细碎地议论起来。

这阵小动静也惊动了楼上,一个熟悉的脑袋从二楼栏杆处探出,一声惊喜的呼叫使得九王爷和我抬起了头:“九……破晓!莫婉!来上楼!”

图图粗犷的声音又把茶客们的视线引过去,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道:“你看我猜得没错吧,他们都是认识的,还穿着官服看来是宫里的人,咱们得小心点。”

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声,茶楼伙计在前面带着路,从进门看到九王爷穿着官袍起他就十分谄媚,虽然反感但这是正常的,毕竟官大压死人。茶楼伙计给我们换了个厢房,图图给了他一些赏钱,他笑得眼睛都没了,识趣地帮我们关上门退下了。

茶楼伙计离开前他们几个不好发作,人一走图图首先询问我:“莫婉,刚才离开府后没多久你就不见了,到底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简直是找遍了荷阳,刚在这里歇息会就看到破晓和你出现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瞧见他们脸上的疲倦之色,心里只觉抱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九王爷打断了:“是我把她带走了,因为是个故友,很久没见面也很想见见她,刚回府想换套衣服去找她就发现你们了,抱歉没通知你们一声,让你们到处找,是我考虑不周。”

九王爷的一番解释让他们稍微释怀了些:“也罢也罢,人没事就好。”

而太子殿下从我刚才上楼起,那双略显忧伤的琥珀色眸子就一直盯着我看,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耳朵上,我一惊,太子也送了我一对一模一样的耳环,但是我耳朵上戴着的是九王爷送我的耳环啊。看见他嘴角扬起就知道他一定误会了,不仅仅是他,嘉伦公主看见太子殿下对我那样的笑着,脸色阴沉了一半,而九王爷则在一边用无声的眼神射杀我。

“咳咳咳,既然我们几个人会合了,歇息地也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去大街上逛一逛?破晓,你有没有哪里可以带我们去的地方,我已经一年没有来过荷阳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变化。”见气氛如此尴尬,图图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海棠也很会看眼色地应和着图图:“是啊是啊,九……嗯……咱们接下来去哪儿?今天嘉伦特地出来都没有玩到什么,一定无聊坏了吧。”

嘉伦公主立马点点头:“破晓弟弟,你对这里比较熟,接下来我们就跟着你走啦!”

嘉伦公主的一声“弟弟”使得九王爷面部表情僵硬面色有些铁青,虽然公主十八岁,大了九王爷一岁,但是看容貌的话嘉伦公主属于可爱型,说是比十六岁的我年轻都有人信,而九王爷是长相较成熟的男子,若是让一个路人来猜,可能会说九王爷是年长了好几岁的兄长。嘉伦公主平时都是叫他九王爷的,但是在外又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一声“破晓弟弟”把我们逗得肚子都笑疼了。

“九弟……你有什么建议?”太子殿下此时也憋着笑,不过到底是太子忍耐力较好,只是笑得表情扭曲几秒就恢复了正常。

九王爷没吭声,眉头微皱,我知道这小破孩又闹脾气了,赶紧打圆场:“你不用烦恼去想啦,这里最近的戏班子在哪?不如咱们几个去看戏吧!”

“你喜欢看戏?”九王爷松展眉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挺喜欢的,不过这儿的我还没看过呢。”不知道电影算不算戏啊,应该也算是戏的一种吧哈哈哈。

“我记得附近有家叫作牡丹亭的戏院的戏班子很不错,不知嘉伦姐姐意下如何?”九王爷扯出无邪的笑容问着嘉伦公主,还特地在“姐姐”二字上加了重音,我们几个只好捂住嘴偷笑。

“摄丸哥哥你喜欢看戏吗?”在看见太子的点头之后,嘉伦公主爽快地答应了九王爷:“看戏好,我也喜欢看戏。”

说行动就行动,一行六人来到了九王爷说的荷阳很有名的牡丹亭戏院,今晚唱的是与戏院同名的《牡丹亭》,全场爆满座无虚席,侥幸九王爷是上宾才有了台前的几个好座位。

坐定后有人上了茶果,不久后全场静下来,台上幕布拉开,一柔婉小姐一俊俏丫鬟盈盈款步出现在台中央,两人用戏腔对着话,没过一会就唱了起来。

唱到《步步娇》这出的时候,台上戏子果然是每走一步神态娇柔,唱的演的完全把词中优美的神韵表达出来了,怪不得这里座位这么紧张了,堪称荷阳绝唱。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在现代听是一种感觉,在古代融入其中听又是另一种感觉,直叫听的人心里觉着又甜蜜又娇羞又揪心又心疼,可谓是荡气回肠透人心扉。

《牡丹亭》主要是讲太守之女杜丽娘在丫鬟的怂恿下,游园牡丹亭,丫鬟去拿披风时杜丽娘梦于花下,梦中见到柳梦梅执柳,衣绣梅花,梦中两人相爱,梦醒后的杜丽娘见身边的柳枝与柳梦梅所执相似,遂生相思之病,自画一像,放于梅树下。后续有些曲折,不过好在结局是杜丽娘借尸还魂,与柳梦梅结为夫妻,鸳鸯眷侣永伴相随,不失为一段佳话。

虽然知道结局,但是想到后来两人那么艰辛才在一起,真爱伟大让人艳羡,就忍不住落下了泪滴,嘉伦公主和海棠到底也是同我一样的少女,听戏子们唱到杜丽娘病逝的时候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再后来柳梦梅挖坟救出杜丽娘时又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三个男人无语地看着我们,无声地给我们递锦帕擦泪。

戏曲终须了,戏子们谢幕后下台,看客们意犹未尽地依序散场了,我擦干眼泪整理了下仪容,正纳闷他们怎么不起身时,戏院的老板过来问好了。

“各位贵客,鄙人姓张,是牡丹亭的老板。”牡丹亭戏院的张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脸长得十分和蔼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让我平添几分好感。

“张老板,你的戏班子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好!我好想见见杜丽娘和柳梦梅的戏子,他们唱得实在是太棒了!”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没给大拇指点赞了,嘉伦公主和海棠也同意我说的,都想见见戏子们。

张老板看了眼九王爷,后者点点头后张老板爽朗一笑:“哈哈哈贵客赏脸张某必定听从,那就请各位大人移个地儿休息吧,张某为各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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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