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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聚会

谣言这东西就像病毒一样,只要一出现就会以不可抑制的形式蔓延。关于七七的谣言不曾想没有一点烟消云散的势头,反而更加猖獗,被抛弃的累赘,问题少女,腐败二代,这些旁人自造的字眼被无缘无故的强加到七七的身上,到后来,一直与七七走的很近的我都被牵扯进来,“高三年级第一的夏安然与高二转校生顾七七玩拉拉”这样有影无影的八卦传言传遍了校园,很多时候我和七七走在校园里的时候都会迎来很多同学异样的眼光,我们没有躲避那些或怀疑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我们毫不心虚的迎了上去。

当你遭到怀疑的时候,最不能动摇的是我们自己。

历史课,带着眼镜的历史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帮助我们复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知识点,教室里的同学有的在认真聆听,有的躲在高高的书后面玩手机,看小说,有的甚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快要临近高考了,老师已经放弃了大部分同学,对于这些同学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顺着老师的思路在历史书上不停的画线做笔记,窗外的阳光落在已经被我翻旧了的书页上,闪烁着斑驳光点。

一张小纸条如同接力棒一般在教室里传递着,最后落在了我的桌子上,正在做笔记的我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我桌子边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夏安然”,我回头看了看,莫小米坐在座位上躲在高高的课本后面冲我挤眉弄眼示意我打开来看,我捡过来慢慢拆开了纸条。

“安然,最近学校到处传着你和顾七七的谣言呢!你最好离顾七七远点啊,她到底是不是顾铭的亲妹妹还说不定呢!”

我拿着纸条看了许久,老师讲的知识点我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最有要好的但已经对我产生怀疑的朋友解释。

“那些传言你也信啊?反正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用力的把感叹号画的很重,然后又把纸条按照来的路线传了回去,不一会儿,纸条又传了回来。

“我相信你们的啦!不过这些谣言终究是对你们不好,最好是找出谣言的源头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恶意散播的啦!”

“恩,我知道。对了,这个周末顾铭叫我喊上你一起去他们会所玩,他升职请客,到时候你带上你们家沈亦。”

小米看了纸条后,躲在书本后面笑着冲我打出来“OK”手势。

历史老师讲的课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全是我和七七在一起时的点滴。

会有那么一个女孩,在最脆弱的时候彼此抱着相互安慰,一起走过很多的路,把最隐秘的心事说给对方听,你们不是恋人,你们是好朋友。

比恋人少一点比朋友多一点的朋友。

周末的时候,我和莫小米还有沈亦一起去顾铭请客的地方,我们到的时候,顾铭和七七都在,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姐姐夏安苏也在。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我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安苏,她对于我们的到来似乎是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坐在那里眯着眼看我们,连招呼都不同我们打一个,白色的眼圈从她嘴里冒出来,在空气中盘绕。

“快来,安然,我们在这等你很久啦!”顾铭和七七都站了起来,让出沙发上的座位,他分别同莫小米和沈亦打招呼。七七拉着我坐在了她的旁边,沈亦和莫小米自然是坐在了一起。

“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顾铭笑着把手伸向抽着烟的安苏,安苏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我自己来吗。”安苏把手里的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我叫夏安苏。这是莫小米,沈亦,对吧?”

她用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莫小米和沈亦,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安苏又指了指我。

“这位三好学生,我就不说了。”

我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七七轻轻的握了握我的手。

人到齐之后,宴席便开始,我们围着包间里的大圆桌子坐着,顾铭很是高兴,菜还没有上齐,便要先喝三杯啤酒,七七试图阻止,安苏挥挥手示意让他喝。很自然的,顾铭的头三杯啤酒喝完之后便有话要说。

他端着空酒杯,嘴里喷着浓浓的酒精味。

“今天我很高兴,大家都能来,喝这个酒一是为了表达我对安苏的感谢,感谢她能帮我在经理面前替我说好话提拔我,更重要的是我要感谢安然给了我一个机会,让回到了她的身边,其实..”

“你话太多了吧,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喝酒就喝酒,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安苏冲着顾铭一顿抢白,顾铭笑了笑,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坐在一边的七七赶紧夹了菜放在顾铭的碗里。

“快吃点菜,空肚子喝酒对胃不好。”

在顾铭的招呼下大家渐渐放开了,酒桌上不断的有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乱哄哄的侃天的交谈声,顾铭和沈亦,沈亦和莫小米,莫小米和我,我和七七,我们聊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有时候大家会被过去的事情弄得开怀的笑。我一直注意到,安苏,唯一很少说话的是安苏,没有笑过的也是安苏,她只是坐在那里,喝着闷酒,或者抽烟,一言不发。

夏安苏,坐在我对面的抽着烟的安苏一点也不像我记忆里小时候和她的妹妹有着许多话说有许多秘密分享为了她的妹妹挺身而出的安苏,一点儿也不像。

我和身边的朋友说着话,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安苏,我们之间就像隔着一条长长的河流,流淌着深深的沉默。我看见安苏夹着烟起身出去了,大家都在聊着天,没有人会注意到一直不说话的安苏的离席,不消一会儿,沈亦起身说了一句“酒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也离开了酒桌,跟了出去。

我们四人坐在包间里,顾铭在桌子底下拉着我的手讲着笑话,小米和七七被逗得“扑哧”笑了起来。

“我去找安苏。”我在顾铭耳边说,顾铭点点头,松开了我的手。我起身走出了包间,轻轻的关上了包间的房门,里面传出小米和七七的笑声。我以为安苏在走廊的尽头抽烟,便顺着走廊走过去,在转弯的时候如同定住了一般停在了那里。

我听见了安苏和沈亦的谈话,那样熟悉的声音,轻声细语,仿佛害怕被别人听见,交谈的内容让我在那么一瞬间泪水就落了下来,我停了一会儿,没有再走过去,擦掉了泪水,回到了包间的门口。过了一会儿,沈亦回来了,看见我站在门口有些惊讶。

“安然,你怎么出来啦?”我笑了笑。

“包间里的空气不太好,我出来透透气。”

“哦!”沈亦推开门进了包间。果然过了一会儿安苏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同样看见站在门口的我,皱了皱眉。

“安苏。”我喊住了要进门的夏安苏,她停住了推门的动作,不耐烦的看着我。纵使生活总是剥夺了我太多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如此陌生的喊着安苏的名字。

“安苏,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安苏放在门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凑近了我,那样陌生而怨恨的看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禁不住浑身颤栗。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夏安然,你应该去问你那个有钱的妈妈,不是因为她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从小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她的女儿看,还有你——夏安然,就是因为你学习成绩好夺走了李素素和魏潇生对我所有的爱,从小在家里他们都只是把你当做他们的宝贝女儿,对我不管不问,现在你却到要来问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去问他们啊!”

安苏大声的冲我喊着,像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我记忆里的夏安苏就这样被撕碎随风而去,我终于承认,有些美好终究会有风轻云淡的那一天。

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没有说话。安苏摆过头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推开门。

“夏安然,你夺走了我美好的年华里最应该有的温暖,现在,我要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

安苏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对我说,然后走进了包间。

我顺着墙壁蹲了下去。

我忽然记起,小时候的安苏总是穿着脏兮兮的旧的衣服,而我总是打扮一新,像个小公主,那时的我们总是手牵手,就像灰姑娘和公主走在一起。

我忽然记起,从前每次考试之后父母总是会给得奖的我奖品,安苏得到的只有数落,那时她不吵也不闹,只是捧着我分给她的奖品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一整天不说话。

我忽然记起,母亲总是当着我的面骂安苏不务正业,败家子,同她说话的声音总是恶狠狠的。

我忽然记起,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给安苏带来的那么多无意识的伤害,那么多,可是我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小时候的伤害会在某一天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深深扎根在安苏的心里。

我多希望那些伤害从来没有发生过。

像这个季节白晃晃的阳光一般,有些伤害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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