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有句谚语,“贫穷就是罪恶”。
我本人并不认同这句话。但是有的时候,这个现实,这个社会,总会发生一些事情,把这句话送到你跟前,提醒你,你作为一个人,却要排在金钱的后面。
比如,
我今天早上的面试。
“陶桃小姐。”面试官用两根手指夹起陶桃那份朴素的2页纸简历很随意地翻看。“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进我们公司工作。”
“因为,因为我个人非常看好贵公司所在的行业,而且,我也一直都很向往能在贵公司工作。还有……还有……”陶桃握着拳,努力搜索着脑内备好的面试台词:“我之前对于职位所需求的技能和知识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和调查,我认为我很适合这个位置,一定能在工作中好好表现。”
面试官微笑不语,上下扫视着面前这个布衣布裙,手脚修长,因为紧张而满脸涨红的青涩女孩。“适合?”面试官从一旁的衣架上拿出一件外套。
陶桃马上回答:“Sopine,2015,春季,立体花缀呢料外套。”
如此快速的反应确实让面试官有些意外。“很好。”他把外套挂回衣架,拿出一条长裙。
陶桃没有留意到面试官的表情,她天真地以为这也是一种测试,于是满怀信心地继续答到:“Fanz,2015,春季,裸色不规则长裙,一起推出的还有层叠银饰。”
“好的。你确实做了功课。”面试官面无表情地挂好长裙,开锁从展示柜里拿出一个黑绒首饰盒,面对陶桃打开,继而缓缓地放在桌子上。
“这个是……”陶桃兴奋得有点发抖:“这个是2013collection的黑白珍珠钻石流苏耳环,我只在图片上见过。这对耳环当时和同款项链一起发布,总价值高达4万……”
“10万美元。”面试官笑了一下。“因为这是Raffaello的封山之作。”
“对对对,那个世界著名的珠宝设计师,也是贵公司元老之一。”陶桃扯嘴笑了一下。
“那么,现在请陶桃小姐你,为我解答一下我的疑问。”面试官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将耳环从首饰盒里取出,伸到陶桃前面。陶桃看看面试官,又看看耳环,耳环上的碎钻随着面试官的动作一摇一晃,闪着璀璨的光芒。面试官对着她继续说了下去:“陶桃小姐,我该怎样才能相信,您不会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取走公司的财物。”
“什么……”
“毕竟你看,耳环、项链、戒指,还有衣物、香水……在我们的工作环境里,贵重的物品无处不在。虽然它们锁在柜子里,但是我相信要拿到……”
“等一下。”陶桃抬起手,打断了面试官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偷东西?”
“我并没有这样说。”面试官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睛,将目光集中在手中的耳环上:“这个问题是有些唐突,但是出于公司安保立场,我必须询问。”
“可是。”陶桃有些气结,她难以置信地问:“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偷东西呢?”
面试官耸了下肩膀,还是微笑着回答:“大概是因为您和您的家庭所处的生活品质阶层,应该需要许多许多许多年才能买得起我们公司旗下产品……的缘故吧。”
“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陶桃脱口而出,骂完,她多少有点尴尬,但是骂都骂了,而且对方确实太过分。“我不面了!谢,谢!再,见!”陶桃冷着脸刷地一下站起来夺门而出,“砰”一声关上的门似乎撞下了些许墙灰。面试官斜眼看看玻璃窗上陶桃匆匆闪过的身影,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将耳环放回首饰盒内。这样不自量力,学了两下设计就想着混进奢侈品公司找个靠山麻雀变凤凰的女孩他见得太多了。靠脸蛋吃饭,至少得有个好脾气吧?刚才那个女孩……面试官摇摇头。
陶桃咚咚咚地跑下楼梯,路过前台带起的风吹得文件啪啦啦地响。
“有这么瞧不起人的吗!”冲出公司大门,陶桃狠狠地盯了一眼头上“S。F。R斯凡勒集团公司”的牌子。想起刚才面试官的话,陶桃只觉得一阵揪心。她是真的很喜欢SFR的设计。如果不是因为SFR,她本来是打算考师范院校的。就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同学借给她的杂志上有SFR,她第一次见识了Raffaello的设计,从此迷上了设计。上设计学院很贵的,光是学费一年就要两万多块钱,家里给不起。她白天上学,晚上别人在晚自修,她去夜市卖衣服。高二高三啊,学业又重,那时候她随便找个有靠着的地方闭眼就能睡着。
现在大三了,学习初有成效,能实习了,她来到她最憧憬的公司面试,为什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又是跑的又是气的,陶桃只觉得气息难定。她靠在橱窗上,从挎包里掏出水壶,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凉水。看到自己映在橱窗上的影子,陶桃用手点橱窗,学着刚才面试官的口吻说话:“以你和你家庭的生活品质!你还需要许多许多许多许多……年,才买得起我们公司的东西!真是会说话啊!高大上公司主管就是不一样啊!说我穷就说我穷嘛,我穷我就会偷东西吗?!哪有这样怀疑人的!神经病啊!这素公司安保问题,我必须询问你,啊啊啊!气死我了!”陶桃手指点在橱窗上咚咚做响,末了还用简历抽了几下玻璃才解气。
“喂。”伴随着一声汽车喇叭,一个没好气的说话声传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陶桃转头,看到一个不到30岁的青年男人在一辆看起来不一般的跑车里向这个方向说话。见陶桃左右看了一下,那男的又开口了:“喂,说你呢,肉腿DIAO丝妹。你搞什么破坏啊?”
W。H。A。T?
陶桃深吸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这样径直走到跑车前面,昂着下巴凶巴巴地问那个男人:“你刚才说什么?”那男人看到了陶桃手里夹着的简历,他呵呵了一声:“DIAO丝妹也来这里面试?我们公司要请人洗厕所了?”
“呵呵。我们公司。哼哼哼。”陶桃怒到了极点,她冷笑一声祭出了刮车神器——硬币3枚,扬手就在跑车上刮出数道30CM长的刮痕。
“你干什么!!我这可是限量版的玛莎拉蒂!!”那男人立马开门蹦下车来,一把扣住了陶桃的手臂。陶桃挣了两下,只觉得对方的手跟铁圈似的,拉都拉不动。“你脑子有病啊!”那男人看了一眼刮痕,劈头一顿咆哮。陶桃只觉得脸上星星点点阵阵凉意,似乎被喷了不少口水,她躲闪了一下,因为手上也吃痛,陶桃忍不住还击,憋足劲对着对方的脸狠狠“呸”了一声。
“你……我……艹!!”男人难以置信地抹了抹脸,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俗骂。
“你放开我!”陶桃不停地上下摇晃被抓住的手。“你还想走?”男人威胁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怒意。“你快放开!”陶桃看周围渐渐围了些人,连斯凡勒公司的前台小姐们也从玻璃门后探了探头。她眼珠子转转,突然放声喊到:“非礼啊!非礼啊!光天化日!他要脱我衣服啊!”
“你??”男人没想到她居然来这一招。“你闭嘴!”“救命呀!”“够了……!!”男人想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脑袋一片空白,手上不自觉松了点。陶桃看准机会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男人痛得哎哟一声松了手,趁这机会,陶桃抓起裙子,头也没回地一溜烟跑掉了。
“夏总!”一个穿着西裙的职业女性拨开人群,小步快速跑了过来。
“啧……”男人揉着自己的小腿。“这疯婆子,真够狠的。”他吩咐道:“姜玲,叫他们散了。”见夏海诚用手撑着车子,姜玲凑到他跟前,小声问到:“夏总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夏海诚微微摇了摇头,对着公司方向呵斥道:“都散了!姜玲,你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