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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反驳的类型与方法

一、什么是反驳

反驳是证明对方的论题虚假或不能成立的证伪过程。从定义的角度说,反驳是用一个(一些)真实判断确定某个判断虚假或其论证不能成立的思维过程。因此,反驳实际也是一种证明的方式,它与论证的区别在于:

论证是确定自己某一判断的真实性,反驳是确定对方论题的虚假性或不能成立。

论证的作用在于探求真理和宣传真理,反驳的作用在于揭露谬误和捍卫真理。

论证和反驳又相辅相成,它们都是人类探索真理和发展真理不可缺少的认知形式和逻辑方法。反驳的结构由三部分构成:

被反驳的论题:指被确定为虚假的判断,也叫“论敌”。

反驳的论据:是用来作为反驳根据的判断。

反驳方式:在反驳过程中所运用的推理形式。

二、反驳的方法

反驳是论证的一种特殊形式,因此,论证的方法都适用于反驳。这样一来,也可以将反驳的方法分成直接反驳、间接反驳和演绎反驳、归纳反驳。这里介绍直接反驳、间接反驳和归谬法三种常用的反驳方法。

1.直接反驳

这是用论据从正面去论证某个论题为假的方法,它不设反论题,而是用一个或几个真实的判断直接推出某论题的假。反驳时可以采用演绎推理的方法,也可以使用归纳推理的方法。例如:有一种观点认为,所有植物都是依靠叶子制造养料来维持生命的,这不正确。因为江浙的茅膏菜、毛藓台、捕蝇草,云南的灯笼草,东南亚的狸藻等植物是靠叶子吃虫为生的。

这是运用演绎推理进行的直接反驳,论据表明“有些植物不是靠叶子制造养料来维持生命的”(SOP),从而否定了“所有植物都是依靠叶子制造养料来维持生命的”(SAP)这一观点。

2.间接反驳

先论证与被反驳的论题相矛盾或具有反对关系的论题为真,然后再根据矛盾律确定被反驳的论题为假。

例如,要反驳“语言是上层建筑”这个论题,可以先提出一个与之矛盾的论题——“语言不是上层建筑”,然后再证明这个论题是真的:一切社会的上层建筑都会随着经济基础的消亡而消失,但语言并不随之消失;上层建筑有阶级性,而语言没有阶级性;上层建筑可以突然改变,而语言不能突变。由此可见,“语言不是上层建筑”。这样,根据矛盾律就可以得出对方的论题“语言是上层建筑”为假的结论。

间接反驳的过程可用公式表示如下:

(1)反驳:p

(2)设:p(p与p具有矛盾或反对关系)

(3)论证:p真

(4)所以,p假

再如,要想反驳p“所有闪光的都是金子”这个论断,可以设立一个为p的新论题“有些闪光的不是金子”,然后论证p是真实的(如“黄铜是闪光的,但它不是金子”),既然p是真实的,那么p当然就是假的了。

间接反驳与反证法的区别:一是作用不同,二是根据不同。

间接反驳是用来确定某一判断的虚假性,反证法是确定某一判断的真实性。

间接反驳是根据矛盾律确定被反驳论题的虚假性,而反证法是根据排中律确定原论题真。因为理论依据不同,间接反驳中独立论证为真的论题与被反驳的论题可以是矛盾关系,也可以是反对关系,而反证法中的反论题与原论题之间只能是矛盾关系。

3.归谬法反驳

要反驳某个论题,确定其为假,可以先假定它是真的,然后由它推出荒谬的结论,最终再根据充分条件假言推理的否定后件式确定它是假的。反驳过程如下:

(1)反驳:p

(2)设:p真

(3)证明:p→(4)(5)所以,p真

(6)所以,p

使用归谬法时,关键的步骤是从假定被反驳的论题中推导出荒谬的结论来。归谬法按其推出的结果,可以分为以下三种情况:

(1)以原论题为真,推出虚假来。

例如,反驳“语言是生产工具”的过程如下:

假如语言是生产工具,那么夸夸其谈的人就能生产物质资料了,假如夸夸其谈的人能生产物质资料,那么夸夸其谈的人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但夸夸其谈并不能使人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所以,语言不是生产工具。

(2)以原论题为真,推出一对矛盾的判断来。例如:

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曾以这种方法推翻了亚里士多德的“物体越重,物体下落的速度越快”的命题。推论过程是:

如果物体甲加在物体乙的上面一起下落,那么根据“物体越重,物体下落的速度越快”的论断就会导致两个相互矛盾的结论:由于甲比乙重,所以它们相加后的速度要比甲快,而由于乙原来下降的速度要比甲慢,所以它们相加后乙必然减缓甲的下落的速度,所以相加以后的下降速度又应当比甲的下降速度要慢。

根据这一断言,亚氏提出的命题就是虚假的。

(3)以原论题为真,推出与原论题相矛盾的论题来。

甲、乙两人很喜欢在一起争论问题,这天他们又争论开了:

甲:“人们对任何事情所作的任何判断都是可以推翻的。”

乙:“不一定,‘人们不可能制造出永动机’这个判断就不可推翻。”

甲:“这我承认,但这并没有证明我的话是错误的。”

乙:“其实已经证明了,既然‘任何判断都是可以推翻的’,你的这个判断也是可以推翻的。如果你的这句话正确,那就等于说‘有的判断是不可以推翻的’,这显然与你的话是矛盾的。”

归谬法和反证法联系密切,后者要运用归谬法,因为反证法要通过证明反论题的虚假来间接确定论题的真实性。二者又都运用充分条件假言推理的否定后件式。但它们的作用不同:反证法用于论证,在于确定某一判断的真实性,归谬法用于反驳,为的是确定某一判断的虚假性;结构不同:反证法结构复杂,需设反论题,归谬法无需设反论题;根据不同:反证法运用排中律,由确定反论题假间接确定论题真,归谬法不用排中律,它是根据充分条件假定推理的否定后件式直接推出被反驳论题的假。

三、反驳的角度

反驳是驳斥对方立论的过程,由于一个立论总是由论题、论据和论证方式构成的,因此驳斥对方立论的时候也可以从这三个方面进行。

(1)反驳论题,就是确定对方论题的虚假性。

例如,从一种名叫“艾菠乐”的植物中可以提取多种治疗传染病的有效药物,而这种树在自然界的数量很少,大约5 000棵的树皮才能提取一公斤。因此,有人担心不断地生产这种药物最终可能导致这种植物的消亡。

为了消除人们的这种担心,有人提出“通过人工插枝繁衍的方法来培育这种稀少树种”的建议。这实际上是从对方的论题出发所做的驳斥,因为对方的论题是“生产这种药物最终可能导致这种植物的消亡”,而进行反驳的论题是“人工繁育可以避免这种消亡的发生”。

(2)反驳论据,这是确定对方论据的虚假性。例如,中世纪的神学家宣传说宇宙以地球为中心,论据是太阳东升西落围绕地球旋转。哥白尼提出了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日心说,并进行了论证。这样,就驳倒了“地心说”的论据,从而使对方的论题“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不能自圆其说。

1996年美国航天局在经过对火星陨石研究后正式提出了表明火星36亿年前有生命存在的证据,并向全世界的科学家提出挑战,欢迎他们证明这一论点是错误的。对此,一位德国科学家从论据的角度进行了质疑,他认为在36亿年前的太阳系中有众多的陨石,美航局难以确切地断定究竟哪一块是真正来自火星。

驳倒了对方论据,还不等于驳倒了对方的论题,不能因此确定对方的论题虚假,而只能说明对方的论证还不能成立,论题的真实性还不能确认。论题真实性未被确认跟论题虚假有所不同。论题真实还是虚假并不取决于它的论据是否真实,而是取决于能不能正确地反映了判断对象的实际,因此,即使驳倒了对方论据,也不能由此得出已驳倒了对方论题的结论。

(3)反驳论证方式,就是指出对方论证的论据和论题之间缺乏应有的必然联系,从对方的论据还不能推出所要证明的论题来,犯有“推不出”的错误。

例如,要反驳“只有学习好才有资格当三好学生,我学习好,所以我有资格当三好学生”这个论断时可以指出其推理形式上的错误:这个推理采用的是必要条件假言推理的肯定前件式,但不符合该推理的基本要求,是一个非普遍的有效式,因此结论明显不必然真,有可能学习虽好而其他方面条件欠佳没资格当三好学生。

驳倒了对方的论证方式,也不等于驳倒了对方的论题,只能确定对方论题的真实性尚有待证明。

反驳论据和反驳论证方式都可以确定对方论题的真实性尚未得到确认,对方的论证还不能成立,但还不能断定对方的论题为假,只有反驳论题才可以确定对方论题的虚假。因此,在上述三个反驳角度中,反驳论题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有效方法。

反驳没有自己的特殊规则,作为一种特殊的论证方式,所有论证的规则都适用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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