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来帮忙的?”陈卫国对着来人说道,不过他看见这人是和那几个陕西人一起来的,又直觉这人可能是来帮自己的吧。“哈哈……没有,我就是来看下是啥子(什么)事而已!”说话间,这人用眼睛瞟了瞟四周,立刻有人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椅子到他的背后,嘴上还招呼着:“叶哥,坐!”这个被唤做叶哥的人,悠然坐下了。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慢慢打开来,轻轻摇了起来:“我说小伙子,你手上那个人喃,我认识,你看是不是把他放了,我们谈下?”陈卫国他们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但也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该放还是不该放。这时有个陕西哥们开口了:“就放了他吧,叶哥很讲道义的,额们长期跟他做生意,知道的!”陈卫国听那陕西哥们也这么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人放了。叶哥一看人放了,笑呵呵地转头跟旁边一个人说道:“还不把你们老大弄黄医生那里去?站着看热闹好耍?”那人听了,就和几个人走上前去,扶起他们老大--张百鸡,出去了,估计是去那什么黄医生那里了。
“院子里还站那么多人做啥子?搬几张凳子出来,让这几个小朋友坐,我要跟他们摆(谈)下,张百鸡的人留下两个来就是了,等下帮我传话!”这叶哥的话还真有用,那些人拿了凳子出来后,自觉地留下两个人,就该散的都散了。那几个陕西哥们一看事情解决了,没什么事了,再说叶哥还要和别人谈事,就知会了声,也走了。看着事情差不多了,叶哥才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个烟斗,捻了些烟丝放进去,旁边就有人给点上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回味了很久似的,才慢慢从鼻子里喷出了两股浓浓的烟。这时,看见陈卫国他们也差不多放松下来了,叶哥才说道:“几位小朋友怎么称呼喃?”“陈卫国。”“张明。”“周晨东。”“哦,都是不错的小伙子哈,我喃,叫叶南生,就是南方出生的意思,哈哈……”笑了笑,叶哥继续说道:“反正喃,也算在社会上晃(混)了二十几年的人了。道上的朋友呢,给面子的喊我声叶哥,不想给面子的,就喊声叶疯子也没事。”说完,他就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卫国三人了。张猴儿机灵,立刻喊了声:“叶哥!”并且用让人不易察觉的动作碰了碰卫国和周大汉,他们也都反应过来了,各自叫了声叶哥。
叶哥听闻,豪爽地笑了一声,扇子一收,大声地说道:“好,就冲这句叶哥,我也该帮几个小兄弟主持个公道,解决下问题。我是被那几个陕西朋友叫过来的,他们说是有人坑他们朋友。我喃,长期跟他们做生意,这种事情也就能帮忙就帮帮嘛!所以,就过来看了一下。晃了二十几年,本来我这个人也没啥好说的,就是这一带做这些生意的人还给个面子而已。结果,一来就看到闹成这个样子。现在好了,你们把事情说下嘛,叶哥说帮忙主持公道,就一定会很公道!”这番带点谦虚的话,也让陈卫国他们明白了,他们真的遇上所谓“真正”的大哥了!!这跟刘一手和斗子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大哥,应该说叶哥已经在另外一种境界上了,为人不张扬,不怒自威,而且一字一句,都落地有声!!陈卫国看着叶哥的一举一动,忽然就有点神往起来,如果自己……而张猴儿和周大汉却是放下了一颗心,有人主持公道,貌似还是这带做这生意的大哥级的人物,那就太好了。就在陈卫国还在暗自神往的时候,张猴儿就翻着他那张快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叶哥一边听一边点头,完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才开口:“这张百鸡也算这一带做这个的几个大哥头之一了,可惜,毕竟不是正行出生,典型在坏规矩,我看他是想破坏我们这一带的营生(生意)了。信誉被他这么弄下去,迟早要没的,没有了信誉,还做个屁,哼……”说完,叶哥还冷哼了一声,这一声,吓得留下来的两个张百鸡的小弟不自觉地就一抖!陈卫国却没听懂,什么叫不是正行出生,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张百鸡为啥子叫张百鸡?因为,他以前是搞皮肉(就是现在的红灯区那类型)行当的,出名的是他搞的百鸡宴,几乎道上很多有名的人都去吃过,白的那边,也有位高权重的人物去捧过场。他就慢慢成了也有点势力的一个大哥头!!可惜,1983年严打,他那百鸡宴就开不下去了。
万幸的是,他和上面有些人关系不错,又拿了别人的把柄,算是躲过了这一劫。这两年松和(轻松)点儿了,他看到这个行当找钱(能挣钱),就跑来做这个了。我本来就觉得做皮肉行当的人,怎么会懂这行当里面的规矩,不想容他下来的,但是,都是在江湖上飘的人,大家也都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也就觉得不想断了别人生路。哪想这个张百鸡,做生意只讲暴利,不懂啥子叫信誉和细水长流,倒干起强买强卖的事了!!以前,也略有耳闻,前几天喝酒的时候,还劝过他,跟他讲信誉这种东西,一百年建起来了,一天就能推倒这个道理。他答应的倒是好,没想到,今天,就让我亲眼看见了……”叶哥好像说上了火,越说到后面语气就越严厉,目光也慢慢地飘到了张百鸡的两个小弟身上。那两个人在这目光下,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对上叶哥的目光了。
只是陈卫国他们听了叶哥的话,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就是没理解那“百鸡宴”是什么?什么牛B玩意啊?弄得黑白两道有名字的人都去吃,很好吃?真要用一百只鸡做?“叶哥,啥子叫百鸡宴哦?那鸡做得很好吃?”张猴儿问道。“咳……咳……”一听张猴儿这话,叶哥就被刚吸进去的一口烟呛到了。他抬起头来,看见陈卫国和周大汉也是一脸迷茫,就知道他们是真的不懂,“这个嘛……哈哈……几个小朋友就是小朋友,20岁出头,就是比我们这种老鬼(老江湖)纯真啊!”这话说的,完全没头没脑,陈卫国他们更抓不着头脑了,只有张猴儿貌似咂摸出来了点味儿。“刚才说过,张百鸡做皮肉生意的嘛……”叶哥好像也不愿意多说,就轻轻点了一句。这下,陈卫国和周大汉也反应过来了,居然还微微红了脸,20世纪80年代的那一辈啊,在所谓男女问题上,是比我们这一代矜持得多。“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货能不能给我看一下?”这时,叶哥提出了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