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冯默川电话已经是半夜了，虽然他的思绪还不是很清明，但他还是从冯默川的话语里听出一些些的按耐不住的暗喜。
他点燃一支烟，看着前方许久。
默川，她毕竟是你的亲人，你这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家。冯默川依旧态度强硬。
他不愿意多说，但隐隐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他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他阻止不了，只希望他爱的人都能够不要太过支离破碎。
即使他远在重洋，但还是放不了心，打了电话给程树，原本就不期待能从父亲那儿知道什么，但父亲的态度依然使他恼火不已。他开口想和父亲争论时，戚然适时的伸手拿过他的手机，子征，你不该这样冲动的。
一句话浇熄了他所有的不该发的怒火，他不该这样的，他知道，可是一切，不受控制。
他努力的不再去关注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一切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他渐渐忘了冯默川的那个电话，渐渐淡却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小情绪，可冯棠的匆匆来到，还是让他猝不及防。
这是他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旁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他听不清的喂了几声，女孩却不像从前那样，以更大的声音来回答他。
她的声音空灵到让人抓不住，仿佛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没有告诉戚然，一个人去了机场。
希思罗机场依旧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着各色的人群，他有些迷茫，努力的搜寻着每一个人头，生怕错过了她。
原本他以为她还会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指尖自然的夹着一根烟，然后看到他，高兴的说：程子征，你来了。
可是并没有，她就窝在机场的休息区，紧紧的抱着手里的包，微垂着头，用帽子将头压得低低的叫人看不清她的脸。
他没有上前去叫醒她，而是点了一支烟，坐了下来。
来之前，他给冯默川去过电话，他不再意气风发，说一句话就沉默许久。关于冯棠的事只字不提，就算他再迟钝，也该知道，那件他们拼命隐藏的秘密已经成为了冯棠心里最深的伤，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作为一个朋友。
机场的坐凳有些硬，并不舒服，程子征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时冯棠已经不在了，只是一秒的慌乱，就看到冯棠倚靠在墙上，利落的将烟灰掸落在垃圾桶里，微仰着头，仿佛外面的太阳已经照到了她的身上。
程子征看表，已经5点了。
玻璃外的英国正在下雨，灰蒙蒙的罩着一个城市。冯棠很快丢了烟头，没有一点尴尬，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程子征，我听说英国的巴士挺出名的，你能带我去坐吗？”
他点头，想说些什么，可不管说什么，都会不会觉得太过熟络，毕竟他们上次并不愉快。
他总是这样，想的太多。
冯棠从没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所以从来都是自己受伤。
就算两个人就靠在一起坐在最近的位子上，可程子征还是明显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悄悄按掉了电话，蹑手蹑脚的藏回口袋里，一抬眼，冯棠已经睁眼看他。
“谁的电话？”
“我爸的，估计是问你有没有到吧，等等回了公寓我再打过去吧。”
“恩。”她点头。
然后又猛地抬头：“程子征，忘了说，好久不见。”
程子征原想摸摸她的头，装作不经意的笑着说：是啊，好久不见，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相处。
可是他却尴尬的像木头人一样，忘了笑一声，忘了跟她寒暄一声。
冯棠说：“程子征，你越来越木讷了。”
他愣了一下，习惯的扶了一下黑框眼镜，点点头，说：“是。”
或许是他真的太怪异了，冯棠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才低头笑了：“程子征，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程子征脸红，搔头。没有啊，只是太久没见，好像是第一次见。
手机再次响起，是戚然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冯棠才接起。
“子征，今天是老教授的课，你去哪了？材料准备好了吗？”戚然的声音有些着急。
“冯棠来了，我昨晚去接她了。”
“怎么这么突然，程叔叔都没有事先通知你吗？”
冯棠继续闭眼靠在位子上，天已经有些发亮，程子征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她脸上的光。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突然，我总会在7点前赶回来的。”就挂了电话。
客车很快就到了市区，一下车程子征就把行李拖到了一辆车上，冯棠跟上去，才看见车子里坐着一个女孩，样貌不算出众，只是一双丹凤眼倒使她看起来凌厉许多。
她下车，友好的伸手，礼貌而疏离的说：“你好，我是戚然，子征的朋友。”
就像另程子征一样。
冯棠也伸手递了过去，象征性的握了一下就又缩回来了。
戚然有些惊讶，挑了眉看她。
程子征正好放好行李过来，看到这个情景以为戚然生冯棠的气了，秉着两不得罪的原则，他只好悻悻的上了车。
戚然毕竟年长，很快反应过来，开了门让冯棠坐上去，然后很快发动了车子。
“子征，教授让你准备的材料你放哪儿了，我一直没找到，原本我早点带过去，你就不用这么赶了。”
“我放在书房的架子上了，和量子学的研究放在一起，只是我还没有和教授探讨过，所以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书房的架子上，天哪，我真是太粗心了，我只看到了量子研究的材料。”
程子征看着她懊恼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戚然闪躲着撒娇：“你正经点好不好，冯棠还在呢。”
程子征转过头，冯棠正闭着眼休息，好像并没有听到。
很快就到公寓，程子征忙着提下了冯棠的行李，戚然在前面开门，领着冯棠上了二楼。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宣布这就是冯棠的房间，然后程子征就把行李放下，匆匆的交代了几声，两个人就又像风一样消失了。
一切都还没等冯棠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
她没有去动行李，而是将自己扔在了大大的床上，看着外面渐渐晴朗的天，努力的让自己觉得，她即将有一个新的开始。
冰箱里有很多吃的，或许是戚然带来的吧。她偷偷溜到程子征的房里，果然有一些戚然的物品。她好像撞破了程子征的小秘密一样，有些激动，也有些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