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左西在这所学校半年的时间,由初登讲台的胆怯到后来的侃侃而谈,由稚嫩到微微变得老练,从游戏到读书,以前那些不快似乎都被这些书本全都带走。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着,她不知道她正在由一只丑小鸭慢慢地变成天鹅,她不知自己黄色的羽毛正在变得雪白。
那日早晨她一如往常地在跟米雪,莫非一起吃早餐,阴霾的天空使得这早晨便也如夜晚一般。到现在左西依然记得那天她穿着绯红的大衣,梳着老土的发型,坐在位子上跟米雪,莫非调笑。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只留下用来遮掩的笑。
他从旁边经过,被莫非叫住,“咱们屋子里的桌子呢?你见了吗?”莫非的语气夹杂着几分霸道。
“哦,我把那桌子搬到我那屋里去了。怎么了?”他有些腼腆但声音异常沉稳。
那双干净的眸子就这样映入眼帘,让她瞬间想到了《八月迷情》中的埃文,那种纯粹的执着,让她以为世界上最美好最干净的不过如此。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那双安静明亮的眼睛,似乎可以看见那蕴藏在身体里的干净高洁的灵魂。
“哈哈,没事,我就问问啊。”莫非的脸瞬间转晴,哈哈大笑。
“莫非,你差不多得了啊!人家是新来的,都被你吓死了!”说着左西又将脸转向那人,“没事,莫老师就这样,只是喜欢开玩笑而已。”
他也只是笑笑,未曾辩解,“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回吧,回吧。”怕莫非再捉弄人家,左西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
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便是开端了,左西从未想过自己以后会是那样的喜欢这个人,现在也只不过觉得这人竟如此纯净,只是左西也并不知道,不是所有看起来纯净的人就单纯,恰恰是这个人伤她至深。
“莫非,你干嘛这样?会吓坏人家的。”左西等那人走了,左西继续跟面前的食物奋斗,一面吃一面埋怨莫非,只是她下一刻就又抱怨起自己新来的舍友来。
“话说,搬桌子这个事真的很郁闷诶,我厨房里的桌子被新来的小姑娘搬走了,怎么办?现在都在地上做饭了。”左西一边用筷子扒着饭,一边有些哀怨地说。
“哈哈,刚刚不是还说我吗?这会儿知道不方便了。”莫非反过来调侃。
“哎呀呀,真讨厌!不要这么快就揭穿我诶!”左西嘘声反驳。
“你们两个够了啊!”米雪一句话成功结束了饭桌上的口水战。
冬天总是这样让人觉得无趣,至少在左西的眼里是这样的,厚重的衣服裹在身上,挡住了女人娇好的身材。左西更是如此,大衣罩在她一米五的身上基本再难见到她的人了。
她的神经总是这样大条,每天吃饭两个小时与米雪在一起,米雪却恨不得三个小时都在批评她的穿着和发型,然而即便是被人贬谪成那个样子,她依然像颗小草一样的活着。
她已经习惯了让自己时刻自我感觉良好,舒适,因为她早已了解,没有人会比别人更爱自己了。
这平淡无奇的相遇,并没有引起左西过多的关注,甚至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位新来的老师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实在浅的可以,比起他纯净的眸子,左西对他的头发印象更深刻一些,板寸也不是板寸,分头更不算,好奇怪的样子。
她自己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邋遢的模样,扎不起来的小辫子就这样歪歪斜斜地扎着,像是几百年没有洗过头发,即便她早上刚刚洗了还用了新买的洗发香波。只是谁在乎呢?反正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变好了,她这样想着。
她倒在意自己还没有读完的《离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面前的食物,是她目前最大的愿望。
“米雪,莫非,你俩慢慢吃哈,我回去了。”左西跌跌撞撞地将碗筷放到碗筷回收的桌子上,扔下这话人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莫非和米雪两人在食堂,两人微微停顿便又继续埋头苦吃了,对于左西的神经质,两人早已习惯。
左西一路飞奔到年纪组签到,正赶上主任“西瓜哥”值班。说起“西瓜哥”,就不得不说一下左西的血泪史。
“西瓜哥”和左西曾经是高中同学,左西大学毕业回到家乡上班的时候,“西瓜哥”已经专科毕业并且在这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成了主任了,“西瓜哥”当然不叫“西瓜哥”,这来自于他的身材。
“西瓜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圆的,因此被称为“西瓜哥”。
左西满以为有了“西瓜哥”这个大粗腿,自己的前途将会光明无限的。实际上,哪里是光明无限,左西所有的厄运都是从“西瓜哥”得来的。
“西瓜哥”是教历史的,左西也是教历史的,而“西瓜哥”既是年纪组主任又是历史组组长,换句话说“西瓜哥”是左西的顶头上司,绝对顶头,没有之一。
不幸的是,左西来了之后,“西瓜哥”就没给过一个好脸儿,从来没有跟左西说一句话不说,还各种刁难左西。真真连最普通的同事都不如,刚刚来学校的时候,左西为了制学案经常忙到半夜十二点。
这还不算,“西瓜哥”从未表达对左西努力工作的肯定,反而每次都变本加厉地压榨左西。
左西这傻妞儿,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是新人,需要学习,自己努力是应该的,工资少点也没关系,因为自己是新人。
完全忘记了,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工资,她是如何趴在办公桌上哭得惊天动地的。后知后觉地左西意识到“西瓜哥”有意刁难之后,心中便再也抹不去“西瓜哥”给的阴影了。那些所谓的同学情谊便在这些刁难中被磨得荡然无存了。
左西不仅娃娃脸,还是娃娃脾气,一旦认定了“西瓜哥”刁难她了,她从里到外完全接受不了“西瓜哥”竟是她上司的事实了,左西曾经一度在“西瓜哥”讲完话之后跑到厕所里吐个昏天黑地,一点也不夸张。
说到“西瓜哥”就不得不说下另一个看左西不顺眼的风云人物——“喇叭姐”。“喇叭姐”年芳三十八,酷爱喊喇叭,因此得了个这样的名字。